他虽然面带笑容,可深邃冷峻的眉眼似雪山之渊的狼,幽冷嗜骨。
一身白袍,外罩黑色貂裘,整个人站在那里,明明是世家里温润有礼的贵公子,可硬生生让人脊背发凉。
阿史勒颜后退,扫了眼被包围住的悬索桥,挟持着楚长宁往凶河下方探去。
楚长宁的半边身子瞬间腾空,一头青丝散落在吊桥外,汹涌潮湿的冷意裹挟着寒风席卷了她全身,吹起那一身水绿湖裙,仿佛是要将人吞噬。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河水拍打后背的寒气。
燕北漠睨了一眼,脸色平静的没有丝毫变化。
“燕侯说笑了,我们漠南一向与离北交好,不欲与燕侯为敌。”
阿史勒颜望过来,眉眼带了几分看戏的挑衅。
“只是听说燕侯拿下了北幽,不知燕侯愿不愿意用幽州七城来换你的妻儿?”
幽州七城占据北幽大半地脉,横跨图摩河,拿下这七座城池,相当于占据了北幽一半的江山。
燕北漠笑了声,“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阿史勒颜猜不透他的心思,挑眉。
“怎么,燕侯觉得夫人比不上七座城池?”
刀锋划过,楚长宁的脖颈留下淡淡的血痕。
燕北漠不惊不动,眉眼冷静的无半分波澜。
楚长宁痛的脸色煞白,瞧见他温淡的眼神,别过眼,瞥向了身下汹涌的江河。
“燕侯考虑的如何了?”
北风料峭,四周的温度低的吓人。
燕北漠看了眼抵在楚长宁脖颈上的刀刃,缓缓朝她们走来,淡声。
“别说幽州七城,公主就是要整个北幽,我离北拱手奉上。”
寒风肆虐,残影闪过,阴恻恻的声音卷着寒风传入耳畔。
“就看你有没有命拿。”
面前陡的被黑雾席卷,拿刀的手咔嚓一声被折断,刀柄落地。
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阿史勒颜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嘴角噗嗤鲜血淋漓。
这一幕,来的太快,几乎是眨眼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公主。”
大祭司怒红了眼,大吼一声,漠南的兵马迅疾回神,打了过来。
离北的人掏刀拦住,缠斗混战。
转眼间,整个悬索桥上满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阿史勒颜双目赤红,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刀刺向了被悬挂在铁链上的楚长宁心口处。
可燕北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迅疾闪来,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阿史勒颜骤痛,整个人猛的被提起,压制在了粗壮的锁链上,半边身子探在江河上。
燕北漠掐着她的脖子,温和一笑。
“记住了,死人是不配谈条件的。”
楚长宁一被放开,就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直起了身子。
她看了眼不远处满身阴鸷的男人,后背发寒发颤。
如果他刚刚慢一步,阿史勒颜手里的刀就会划破她的大动脉。
他出手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她会不会死。
后背猛的袭来杀意。
楚长宁随手捡起地上的刀,回砍了过去。
夹杂着内力的气流逼的她连连后退,体力在流失,蜿蜒的痛意让她浑身冒冷汗。
燕北漠侧目,暗器嗖的一声飞出,刺进了大祭司的血肉里。
大祭司吃痛,甩开了楚长宁,犹如骷髅的眼睛血红可怕,死死的盯着燕北漠。
“杀我漠南公主,要你偿命。”
燕北漠温声,“来。”
打斗席卷了天地,整个云澜江的大地上,遍布尸体。
有亲卫从身后袭来,楚长宁察觉到了,根本没有躲的意思。
她看了眼下方汹涌的河水,脚下一滑,身子瞬间往桥下倒去。
“夫人---”
燕北漠听到大喊,侧目,看到那抹水绿色坠落的身影,脸色一变,身形如鬼魅迅疾闪来。
可坠落的速度太快,他错愕的抓着手里滑落的裙摆,直接一跃而下,坠入无边云海。
“主公!”
夜鹰大惊,飞扑在吊桥边,重重雾气如云海深不见底。
北家军所有的人都惨白着脸围了过来,根本不用吩咐,纷纷走到两边的峭壁攀爬勾住,往山底去寻人了。
密林中无数的离北兵马涌现,鲜红的血几乎染红了宽阔的大桥,到处都是鲜血,尸体。
九州动荡不安,漠南公主身死潞州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漠南十几万铁骑进攻潞州城,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身死潞州,天下人震惊不已。
很快,云澜江悬索桥下面几万漠南的兵马被屠杀的消息名动了整个九州。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燕侯夫人于十六日坠河失踪,不知生死。
此消息一出,各路小道消息惊现,有传言道,是潞州兵败,藏匿在潞州城的燕侯夫人逃命的时候被漠南的兵马追杀,不知所踪。
燕侯大怒,不顾两国停战,直接斩杀了漠南山下埋伏的所有兵马,还杀了漠南公主。
鲜血染红了整个云澜江。
天下人传言纷纷,消息传回京都的时候,朝廷上人心惶惶。
漠南本就与中原时常交战,大晋的燕侯竟然不顾两国利益,私自斩杀了漠南公主,这漠南定是大怒,一定会出兵边关,边关动乱难平。
可听从于世家的人哪里受的了这等气。
燕侯夫人在潞州城被围追,朝廷的兵马却从未支援,现在坠河不知生死,即便是杀了他漠南公主又当如何?
再说了,本就是敌国,杀了她是大晋之幸。
“陛下,听闻燕侯也因此下落不明,朝廷当务之急是稳固燕都世家,派人安抚离北朝歌众将领,只可安抚,不可施压,以免适得其反。”
“臣附议,世家虽然从来不掺政事,可如今燕侯不知所踪,如果问罪,恐生异心。”
“臣也附议,当务之急,陛下应当派人去燕都安抚世家,以免出了动乱。”
高堂之上,沈宴捏着手里呈上来的折子,神色意味不明。
这时,有老臣怒斥,出列反驳。
“这世家虽从不过问政事,可听闻燕侯在北幽大捷,拿下了幽都,还斩杀了幽帝,又可曾把陛下放在眼里?”
“北幽本是朝廷收复的失地,可燕侯拥兵自重,擅自攻打北幽,派兵驻守,又置朝廷于何地?”
沈宴听着下方的吵闹,眼中闪过冷戾。
“够了,传孤旨意,派边关重将前往潞州,随军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