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宁出了春风阁后,也没着急回府。
她去了一趟城门,看着巍峨的城墙,铁甲森森的士兵,吁了口气。
两旁的楼坊市集热闹非凡。
楚长宁闲逛了会儿,去茶楼听书,等到夜间的时候又去算命铺子前凑热闹玩,玩够了,便去了酒楼吃饭。
燕都的食物都以清淡为主,八珍玉食,唇齿留香。
上回燕北漠带她来这儿吃的,她心心念念了好久。
她最喜吃这儿的白汁鱼肚,孔府一品锅。
听说都是燕都的名菜,外地没有的,等她走了,可就吃不到了。
君侯府主院。
燕北漠申时就回来了,等了一下午,都没看到那女人回来。
房门大开,漆黑的月色下,园外一片寂静,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他坐在主座上,漆黑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外头园子的风景,平静无波。
守在门口伺候的婢女皆是低垂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四周静的诡异。
天边月色低垂,打更的声音传来。
楚长宁吃饱喝足了回来,她绕过走廊,见主院那头静悄悄的,松了口气。
都三更天了,应该都睡了。
她步伐轻快的穿过拱门,往侧屋的方向去。
可这时,突然有婢女拦住了她。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君侯还在屋里等你呢。”
啊。
楚长宁微楞,抬眼看了眼天,这么晚了,他等她做什么。
她想起今天自己不告而别的事儿,舔了舔唇。
“夫人快去吧。”
楚长宁也没在耽搁,绕过长廊回主屋去了。
刚下了石阶,就看到屋门口的婢女都低垂着头,恭顺严谨。
她探头往漆黑的屋内看了眼,朦胧中看到了他的影子,那双狭长的眼睛朝她看来,带着风雨欲来的平静。
她心底隐约不安,提着裙子忙走了进去。
“夫君。”
屋内没有燃着灯火,借着月光可以打量到他脸上的表情。
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
楚长宁笑着走了过去。
“你怎么还没睡?我今日突然肚子疼,便没来得及和你告别,去了一趟医馆,吃了药又饿了,便去酒楼吃饭,这才回来晚了。”
他不说话,淡淡的盯着她瞧。
楚长宁被他看的后背发麻。
思忖间--
他突的伸出手,一把挟住她,摁到在他的白袍下。
她淬不及防的跌倒在他脚下。
后脖颈猛的被掐住,他倏尔俯身,逼近。
她被迫仰起雪白的颈与他对视。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的她的瞳孔里只能倒影出他的影子。
风吹过,万籁俱寂。
“长胆子了?”
楚长宁眸子轻颤,解释,“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的雅兴。”
她眼尾发红,眼角泛出的泪晕花了勾勒的斜红胭脂,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勾人心弦。
燕北漠看着看着,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让她闭嘴,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吞咽声。
他闭了闭眼,压抑住吞噬的猛兽。
楚长宁不知道他心底的腌臜,被他桎梏着,只能仰头看着他的脸。
被誉为燕都风华第一人的兰陵燕二,确实生的超凡脱俗。
一身雪白的衣袍,眉如点漆,面若冠玉,眼角下的那颗红痣晕染的那张脸更加妖冶。
她突然庆幸这世家公子长得还挺合她胃口,若是太磕碜,她就是被那药毒死,也睡不下去啊。
就当她脑子天马行空的时候,身子突然猛的被拽。
外头的婢女很有眼力见的关上了门,整个屋内,漆黑寂静。
朦朦月光映了一室白璧,浮浮沉沉。
楚长宁瘫坐在地上,身子酸软的抬不起来。
那股子感觉刻进头脑里,仿佛要往她的骨缝里钻。
燕北漠眼底暗潮翻涌,呼吸急促,鸦黑色的长发濡湿,贴在面颊上,但那双猩红的眸子在盯着她的唇看。
她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浑身乏力。
嘬的难受。
她忍不住后退,却被他牢牢的攥住后颈。
表里不一是假象。
疯子,死疯子。
外头月色凄清,园内的树木摇曳,两只喜鹊依偎在竹林里,叽叽喳喳的叫着。
昏暗的夜色下,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行进谢家,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门口。
细微的动静惊动了院内值夜的婢女,连忙上前来迎。
谢溶月拢起衣物,刚想下马车,就被身后的人拽了回去。
她毫无防备的跌坐在他怀里。
“就这么走了?”
王鹤詹低垂眉眼看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谢溶月讨好一笑,勾住他的脖子,软软糯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轻啄。
他不惊不动,戏谑的享受着她的讨好。
马车内的温度升高,暧昧旖旎的气息环绕在四周。
谢溶月温声道,“虽说这头偏僻,可被人瞧见了,总归是不好看,大人还是快走吧。”
王鹤詹挑眉,一手抱着她,一手撩开车帘,往外瞥了眼。
他蹙眉扫了几眼,虽说是个庶女,可世家极重脸面,怎么会让府中女儿家住这等地方。
谢溶月心思玲珑,看出了他的嫌弃。
其实,她住的屋子已经很妥帖了,该有的都有,平坦宽阔,春色满园。
可这燕都的世家公子哥奢靡成性,连身边伺候的婢女都比她精细。
她心下叹了口气,面上道。
“我不是主家的庶女,是谢家旁支一系的女儿,我父母早死,主家府里的姨娘与我母亲关系好,便将我接进了谢家主宅养。”
姨娘待她确实好,可架不住这世道如此,女儿家的命运不是被送去联姻就是被送到高门老头子的床上做滕妾。
王鹤詹嗤笑了声,“陈郡谢氏会容不下一个女子?”
“---”
谢溶月也不想再跟他解释了。
在这些世家公子的眼里,她这地方确实简陋,可能还不如他们院里婢女住的好,吃得好。
“很晚了,大人先回吧。”
王鹤詹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弄得不耐烦了,脸色冷了下来。
“我出面替你摆平了那事,现在就弃之敝履。”
谢溶月心底一紧,不敢多言。
他不依不饶,贴在她耳畔,声音如恶鬼。
“一个玩物,不要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