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玻璃怎么会砸不碎?
他再次卯足了力气,用更大的力气刨在了玻璃上。
“亢”
反震力道极大,他差点一个挒斜摔下楼去。
他好不容易稳定住身体,顾不上其他,急忙趴在玻璃上看。
依然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王壮害怕了!
他嘴里发出仿佛野兽临死前的悲鸣,疯狂的刨玻璃,直到用尽全身力气,这才虚脱地瘫倒在阳光房顶。
玻璃依旧安然无恙。
他向守在远处的唐奎摇了摇头:
“砸不碎!”
唐奎拎着枪破口大骂:
“俏丽哇!连块玻璃都砸不碎,砸不碎就崩死你,快点砸!”
王壮心里已经陷入了绝望,反复的大悲大喜之下,他脆弱的神经已经接近断裂。
在唐奎的骂声中,他像一匹被榨干了力气的牛马,再次拎起洋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主人让他砸,那他就砸吧。
他扬起镐,正要砸下去,却透过玻璃发现,白谷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阳光房里。
此时白谷雨正披着一件羊绒毯子,手里端着一杯安神茶,脸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白谷雨喝了口茶,把手拢在嘴边向他喊道:
“这是防弹玻璃,你砸不破的。”
防弹玻璃……
怪不得砸不破啊……
王壮只觉得耳边嗡嗡乱响,眼前一片发黑,白谷雨的声音似乎从天上传来。
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断裂了。
他呆呆傻傻的扔掉了洋镐,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很快。
他又觉得世界安静了,风不再刮,不再寒冷,甚至唐奎的骂声都消失了。
他愣愣地看着白谷雨。
白谷雨很干净,身材高挑匀称,五官棱角分明,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神态安然恬静,丝毫没有身处末日的窘迫。
就仿佛是一个末日前正在喝下午茶的白领。
王壮又看了看自己布满黑泥的双手,和散发出浓重异味的身体。
他摸了摸自己油腻的头发,以及瘦脱了相的脸。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人生好苦,这世界让他好痛。
他想走了,这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犹豫了片刻。
慢慢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脊背,挺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直。
他整了整衣服,又拢了拢油腻的头发。
他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看了看白谷雨,又回头看了看唐奎。
接着闭上眼,张开手,一跃而下。
走吧。
但愿没有来生。
五秒钟过后,扑通一声,王壮炸开了一团血花。
他死了。
……
白谷雨端着茶杯,看着一跃而下的王壮,眼神平静,无悲无喜。
这就是末日中小人物的命运,主动结束生命,是他们能做的,为数不多的选择。
在白谷雨看来,这末日之所以成为末日,不是因为天灾,也不是因为丧尸,而是因为人心里被束缚着的恶。
这些恶像种子,疯狂摄取着末日带来的养分,生长开花,结出无数畸形怪异的果实。
……
白谷雨在这一刻,有些丧失了对邻居们复仇的恨意。
只觉得这些人可悲、可恨,也有些可怜。
一群羸弱、算计、贪婪、胆小、嫉妒的人,但也只是一群平凡的人。
王壮的死,是末日的悲哀,也是挣扎在末日里,每个人的悲哀。
……
白谷雨喝光了杯子里的安神茶,关灯回了房间。
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睡不着。
索性起了床,坐在书桌前,给老张发了条微信道谢。
没想到老张很快回了微信,似乎正饿的睡不着。
于是他就跟老张聊了一会儿近况,老张说已经加入的唐獒的所谓的互助会,被唐獒欺负的特别惨。
白谷雨听到这个消息,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个杀死唐獒的好主意。
紧接着。
他与老张俩人在微信电话中聊了大概十分钟。
……
半个小时后,老张鬼鬼祟祟的来到白谷雨家门口,拎走了一塑料袋食物,和一瓶茅台。
食物是给老张的,白谷雨没放什么好东西,就是大个的面包和火腿肠,但胜在量大,足够老张爷俩吃个饱。
而茅台,是给唐獒一伙人准备的,里面加足了安眠药,别说他是个老王八,就算一头大象都能药倒了。
这样操作有一些麻烦,但胜在稳健。
白谷雨作为一个手握系统的重生者,未来不可限量,在这种阴沟里不想翻船!
老张受过白谷雨的恩惠,并且对这个连唐獒都无可奈何的青年有几分信服,因此一口答应下来。
不答应也不行,他算了,这样下去他跟他儿子胖墩爷俩,早晚得死在唐獒手上。
而白谷雨用老张,也是一步闲棋,没准明天老张就变了丧尸,也就无从给唐獒下药了。
但如果顺利的话,从敌人内部来个斩首行动,那就再安全不过了,同时这也是给老张的一个机会。
安排完后,白谷雨困意翻涌,沉沉睡去。
……
次日天明。
末日第十五天,阴云密布,寒风呼啸,气温低到了零下八十五度。
白谷雨早早起了床,他也不想起这么早,是被楼里的惨叫声震醒的。
从今早四点多开始,整个小区里就热闹了起来。
打斗声,嘶吼声,甚至是跳楼的声音,一片嘈杂。
很多业主早上起来就发了疯,眼珠子通红,肢体动作很诡异地攻击身边的家人。
争斗过程当中,很多人被发了疯的家人咬到了,过了没多久也跟着发疯。
昨天晚上基本没怎么睡的唐獒一伙人,早早起来就开始维护秩序。
楼里的业主们可都是能干活的牛马,可不能再死了!
唐獒眼珠子通红,昨天在白谷雨那吃了败仗不说,今早上楼里还闹起了疯子,听网上传言,八成是变丧尸了。
他心情很差,带着大舌头等人,在楼里不停喊话,让没受伤的业主统一到六楼集合。
而业主们也是吓懵了,有个命令就下意识的执行,
鸡飞狗跳了好一会儿,四十多人来到了六楼楼梯间。
唐獒守在楼梯间门口,拎起五连发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
“亢!”
“啊!”
人群发出短促的惊呼。
唐獒知道事情轻重,这个时候不能再省子弹了,需要立刻让业主们的安静下来。
而恐惧是个合适的办法。
果然,人群短促惊呼后,立刻鸦雀无声。
唐獒吼道: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脱光了,大舌头检查,没有伤口的放进来,有伤口的别墨迹,自己滚犊子!”
人群发出短暂的混乱,随即大家抛弃了作为人的廉耻心,纷纷在零下好几十度的楼梯间里脱起了衣服。
唐獒作为一个资深的流氓,并且没有死于街头械斗,细心是必备的品质。
他早就注意到网上有关丧尸的消息,因此留神做了准备。
丧尸这东西不可怕,只要不被它们咬到就没事儿。
至于空气传播,那就听天由命吧。
大舌头不敢放松警惕,一个一个检查,甚至把每名男人的包\/皮,和女人的面包片都翻过来看了。
也不知道他想干啥,反正整个过程极其变态。
正检查着,唐奎突然伸出手,“啪”的一声,拽住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手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