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总找机会经常下班后约刘茜一起逛街吃饭,两人从家常扯到工作,坐在快餐店里一聊就是几个小时,很快刘茜把她当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从刘茜口中得知梦岛的投标书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等严洛寒最终确定底价,而像这种大型投标一般都是在临投标前一晚才会填上最终的底价。
说到底不到最后一刻,底价都是装在严洛寒的心里。
对于严洛寒偶尔的邀约不管是因为公事,还是出于追求她的目的,她不再表现出犹豫和怀疑的态度,每次都欣然赴约,保持朋友的距离,试图从他那里探听到有价值的数据。
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国色天香上班时戴着虚伪面具的日子,违心得做一些自己根本不喜欢,甚至觉得恶心的事。
一想到是顾天昊又将她逼到这种境地,对他的恨简直入骨。
今晚陪严洛寒看了一场电影,买票时苏晓云顺着他选了他喜欢的战争片。
在电影院里睡了一觉,散场从电影院出来后耳边还有枪炮声在回响,至于情节她一点也没看进去,只记得有个战士写得家书里的一句话,“请你再等等,等到鲜花盛开的季节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严洛寒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提议到江滩去走走,苏晓云同意的点点头,她现在很需要这样跟他单独聊天的机会。
他们来到江滩走了一会,苏晓云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将话题引向梦岛的项目,没有随便开口说话。
静静的走到观景台上时,严洛寒很喜欢这样和她相处,让他能感受到在别的女人身上感受不到的宁静和安心,要是能牵着她的手那就更完美了。
他暗暗的试着去牵苏晓云的手,苏晓云察觉到了看似自然的避开他的手,用双手抓住观景台上的栏杆,说:“公司现在正在筹备的大项目就是这江中间的一个岛屿吗?”
“是啊,岛上很适合开发度假村和别墅。”严洛寒的心隐隐作痛,转了话题说,“你好像不太喜欢看战争片,从头睡到尾。”
苏晓云笑了笑,说:“不是啊,我喜欢战争片的深刻。只是昨晚没睡好。”
“要你下班后还陪我做些无聊的事,很累吧。建军不会介意吗?”严洛寒变得客套的说。
最近她和建军各忙各的,似乎都很忙,她每天下班不是找刘茜逛街,就是要应酬严洛寒,而年关将近建军的工作也更加繁忙,有一周没和建军一起吃晚餐了。
“不会,他今天又要加班。”望着江水,她的眼里尽是落寞。
“从小到大应该有不少优秀的男孩追过你吧,为什么独独喜欢建军?”
严洛寒的问题让她微微一愣,冬夜在江滩站久了,只觉寒风刺骨,她冷得双手交叉,说:“我也说不清楚,喜欢他的温和善良,习惯了他像哥哥一样爱我,守护我,只要有他在,我总觉得什么也不用怕。”
严洛寒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心疼的喉咙发酸说:“难怪从不正眼看一下这么优秀出众的我。”
苏晓云被他逗笑了,说:“虽然你一直都很狂妄,但还是要谢谢你。其实你说是我陪你做无聊的事,还不如说是你陪我消磨无聊的时间。”
“哦,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不再讨厌我了。”
“算是吧。”最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在和洛寒的聊天中缓解了好些。
在散发着旧日的时光,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富有风情的西餐厅里,苏晓云走神的盯着桌上明亮的红黑蓝三色经典苏格兰格子风格的桌布。
“不喜欢换个口味吃点西餐吗?怎么老盯着桌布发呆?”建军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才把她从失魂的状态中唤回来。
她忙掩饰说:“喜欢,我觉得这桌布很好看。”
“喜欢的话,等会我们吃完饭就去商场把同样的桌布买回家。”建军已帮她把盘里的牛肉都切好了,叉了一块喂到她嘴边。
她吃到嘴里,食之无味。
眼看还有三天,梦岛那块地就要公开竞投了,她还是没弄到严洛寒打算投出的底价。
和严洛寒在一起根本不方便过多的谈论这个话题,作为公司的行政主管对公司项目的投标价格过余关心的话,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建军的心情特别好,过年前难得有一天不用加班,可以陪她吃晚饭逛街,兴致盎然的说:“除夕夜你陪我一起参加市政府的年夜饭好吗?”
苏晓云受宠若惊的说:“我,可以吗?我现在只是你的女朋友,能陪你出席吗?”
“当然可以,其实我们市领导吃饭是小,主要是请一些农民工朋友来吃顿丰盛的年夜饭,让他们也能过个好年。到时新闻媒体都要来直播报道的。”
苏晓云暂时忘掉心里的烦恼,问:“那我应该穿什么比较好,蛮怕自己不得体会影响你的形象。”
建军放下手中的餐刀,喜滋滋的握住她的手,说:“不要这么紧张,像平常一样自然就好。”
冰凉的手一下就变暖了,她感动的想哭,“建军,我……”差点就想把顾天昊威胁她的事告诉建军,可一想到要向建军解释清楚这件事,必须跟他说四年来她们母女是如何依靠顾天昊生活的,她怕建军知道了这些细节会接受不了。
“什么?”
“我现在觉得好幸福。”她终是不忍心在建军原来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建军松开她的手,笑着说:“你幸福,我就幸福,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去逛逛街。”
饭后,他们随意逛了逛,买了些摆在家里的小装饰,愉快又幸福。
-文-回到公寓,苏晓云牵着他的手还舍不得放开。
-人-建军却没有到她住得公寓过夜的打算,说:“都十点多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书-她总不能死拽着他到自己的公寓里,不知羞耻的跟他说今晚想要他陪。
-屋-那自己岂不变成了一个轻浮的女人,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放开他,说:“嗯,那你也早点休息,再见。”
微笑着转身先进了自己的住处,关上门按开灯,虽然房子很小,但依然觉得空荡荡的,就像她现在有建军在身边还是感到自己是飘着的。
其实这些天她每晚一个人都睡不好,好希望有个温暖的怀抱能供自己取暖。
靠在门上等了好久,也没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看来建军今晚真得是不想和她亲近。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建军对她比以前更好了,可就是没再碰过她,始终和她保持着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距离。
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翻来覆去,心里总记着如果拿不到顾天昊要的底价,母亲会坐牢的事,一夜没睡安稳。
明早九点,梦岛那片H市的房地产商们都虎视眈眈盯着的地将要竞投。
苏晓云的手机短促的连响了两声,是顾天昊发来的短信,“宝贝,别忘了今晚是最后的期限,但愿你能帮你妈免去牢狱之灾。”
她恼怒的将短信删了。
眼看就要下班了,可她还找不到合理理由。或者方法去严洛寒的办公室里打探竞标的底价。
她焦虑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如水滴般一分一秒的逝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顾天昊太高看她了,她根本就不具备做个商业间谍的能力,要是因为贪污公款而入狱的话,母亲能承受得了吗?不敢想象如果真有那一天母亲会变成什么样!
在办公室里呆到晚上八点,行政部的其他人全部都走光了,她对着电脑像是在加班,实际上是胡乱点着网页,什么也没看进去。
她关了电脑,决定冒险一试,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区都是漆黑一片,只有走廊上的微弱的应急灯是亮的。
一步步走向严洛寒的办公室,抱着最后的希望,那份填了底价的竞价文件应该就在他办公室里,她趁公司空无一人时也许能进去偷看到。
当她靠近时,意外发现严洛寒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他也还没下班吗?
她心跳加快,犹豫了一会,几乎想放弃,可因为顾天昊悬在她头上的那把剑,不得不壮着胆,用力敲了敲严洛寒办公室的门。
严洛寒打开门,很惊讶的看着她。
“我刚加班处理完手头的事,正准备离开公司,看到你办公室的灯是亮的,就过来和你打声招呼再走。”她让自己展露出迷人的微笑,合情合理的说着谎话。
严洛寒释然一笑,说:“哦,那你辛苦了,今年最勤奋员工奖一定要颁给你。”
“你一向都不喜欢加班的,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呆在公司里。”苏晓云笑他说。
严洛寒无奈的叹气说:“我是不想啊,可明天有个重大的项目要竞投,竞争的公司实在太多了,对手都很强劲,我对谁也不能完全放心,还是自己加点班吧。”
苏晓云彻底绝望了,看来今晚连偷看文件的机会都没有,说:“那你忙吧,我走了。”
“等等,建军来接你吗?”
“不来,他今天要加班,估计比我还要晚。”
严洛寒热心的说:“那你进来坐坐,我马上就好,等我一会。你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简直是绝处逢生,苏晓云忙说:“那谢谢了。”就进了他的办公室。
严洛寒抓紧时间审核桌上的标书,苏晓云坐在离他办公桌最远的椅子上,看到他手中的文件正是“梦岛土地公开竞价投标书”。
她装作无聊的玩着自己的手机,随口问:“好厚一本标书啊,跟词典似的,投标底价确定没?”
严洛寒专注的翻看标书,不经意的回答说:“定了。”
她忐忑的想着要如何才能窥探到底价,过了半个小时,严洛寒合上标书,活动了一下肩膀,将标书装入封口袋,站起来说:“唉,终于审完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错漏。让你等烦了吧?”
“在玩游戏,都不觉得有很长时间。”
“那再等我一下下,去个洗手间马上就来。”
“嗯。”
严洛寒离开办公室后,她都不敢相信,竟被她逮到了这种机会。
一分钟也来不及多想,她动作迅速的打开还没封死的封口袋,拿出投标书,以最快的速度翻到报价那一页,用手机记下上面一长串的数字。
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马上又将投标书放入封口袋,尽力把摆放成看不出被动过的原样。
当严洛寒回来时,她已坐到原先的椅子上玩手机,没有任何异样,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慌。
回家后,她全身不停的发抖,手指无力的将底价用短信发给了顾天昊,心里后怕的
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上班,一整天都处于极度的不安中,不知道今天的竞标最终是谁赢了。
到下班时顾天昊打来了电话,她厌恶的接起,压着愤怒小声说:“我已经把底价给你了,如果你还是没投到梦岛项目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请你放过我妈……”
“怎么得到底价的?用你的美色把严洛寒迷晕了吗?你妈不会有事的,从此我们两清,你不再欠我什么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我只当一场游戏。最后我要好心的提醒你一句,飞蛾扑火似自我感动的爱情最终会要了你命,好自为之。”
“你……”
不等苏晓云反驳他,他已挂了电话,不想让自己再沉迷于对这个女人的爱恨中,要彻底忘却她。
当年害死父亲的人都已得到了报应,现在又拿到了梦岛这片地,父亲生前的愿望快要由他实现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找到妹妹。
母亲至死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迫不得己把刚满周岁的妹妹放到了H市的一家孤儿院门口,只带着他回到了美国。
他回到H市后,到那家孤儿院找过,只找到记录上有一个叫董珍妮的女孩三岁时被人收养,至于收养人的姓名情况地址都查不到。
孤儿院的院长说,很有可能当时收养小女孩的人不愿透露自己的情况,是匿名收养的,只有当时办收养手续的人核实过收养人的情况,而当时办收养手续的工作人员早就退休去世了,所以无从查起。
但愿妹妹遇到了一户好人家,比他过得幸福,母亲也可以安息了。
他也好想放下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仇恨,离开这里,回美国过些正常人的生活。
苏晓云久久的握着手机,那么风轻云淡的语气,会是从像个暴君似的顾天昊嘴里说出来的话吗?看来今天的竞价是他赢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彻底的摆脱他了?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严洛寒垂头丧气的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今晚有空吗?”
她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说:“有空。”
“我今天心情糟透了,陪我吃饭好吗?”
她慌忙将手机塞到包里,生怕他会因为怀疑到她,要求翻查她的手机,“好。”
其实她不想去,但因为害他失去了梦岛的项目,不忍心拒绝。
到了餐厅严洛寒点了好多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苏晓云见他一直在狂吃,用食物发泄心情,她也不说话的吃着,心里混乱的想,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怀疑她。
他要是知道了是她泄露的底价,会不会将她当成商业间谍,采用法律手段控告她?
严洛寒吃得非常饱了,再也撑不下了,用纸巾抹了抹嘴,“胃被撑爆了感觉心情好多了。”
苏晓云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一句:“你今天心情为什么不好?”
“梦岛丢了。”严洛寒眼神深邃的盯住她。
心慌的乱跳,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低下头说:“为什么会丢?”
严洛寒唉声叹气的说:“我太低估顾天昊的实力了,怪我自己太轻敌。”
她手里的筷子一下没拿稳,掉到了地上,有些撑不住了,不如向洛寒坦白,说出自己的苦衷,也许他能理解她原谅她。
严洛寒拾起地上的筷子,让服务员换了双新的,冷不丁问她:“你喜欢的人是建军,为什么又会做了顾天昊的女人?”
对个女人他心中其实有很多疑问,和她相处的感觉,跟从别人口中听到得对她的评论,一直都很不相符。
她淡淡的说:“为了生活。”
严洛寒不以为然的说:“为了生活就可以放弃爱情吗?”
她的心中一片冰凉,没想过要放弃,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真得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跟建军的爱情。
“像你这样的公子哥是无法明白的,因为你从未真正尝过讨生活的滋味。很久以前我也和你一样,鄙视过那些为了金钱可以在我爸面前卑微如尘埃的人。而现在我就是这种人,为了安稳的生活可以放弃一切,根本就不配和你这么高贵的人一起吃饭。对不起,我先走了。”她生气的起身先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严洛寒。
我说什么了,到底说什么了?吃顿饭总共加起来我也没说几句话,她怎么就生气了?严洛寒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有些计划好的事还没说出口,她就走了。
苏晓云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不是气严洛寒,而是在气自己,当年为什么和建军分开,自己却无能为力,随波逐流的屈从了命运。
现在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要重新和建娟在一起,靠自己的力量的掌握自己的未来。
过完年后她想靠自己的能力再重新找一份工作。
就算严洛寒没有怀疑她,或者怀疑她而不追究,她也没脸再呆在他的公司里了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想到在衣柜里还没找到一件适合陪建军去吃年夜饭的衣服,她有了要去的目的地,不如去陈艳的店里挑件衣服。
在精品服装店里她都挑花了眼,最后选中了一件暗蓝色可外穿的毛衣,样式低调简单又能显出她的气质。
陈艳看她选中的衣服,建议说:“要过年了,为什么不选件颜色鲜亮的,穿得这么老成做什么?”
苏晓云决定了就要这件,说:“我要陪建军参加市政府的除夕团年饭,不能搞得太夸张了,还是老成稳重点好。”
陈艳帮她装好衣服感慨的说:“你们总算破镜重圆了,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我也安心了。”
“你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吗?这话说得像赎完罪似的。”苏晓云坐到她店里极舒服的意大利沙发上,玩笑着说。
两年前陈艳和奥奇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沙发从意大利运回来,听说是奥奇最心爱的古董,每年清洗保养的费用都够买一个全新的真皮沙发了。
而奥奇坚持要把这沙发放在陈艳开得店里供客人享用和欣赏,不是私藏在家里独享。
陈艳坐到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说:“当年要不是我介绍你到国色天香上班,也许你就不会遇到顾天昊,你和建军也不会分开……”
“你怎么会这样想?那时要不是你帮我介绍这份工作,我和我妈不被债主逼死,也会饿死的。”一向缺心眼的陈艳,也会这样牵强的把所有事染在身上自责。
“你没怪过我就好。“
她笑陈艳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真让人受不了。”
陈艳也笑开了,两人不再谈过去那些令人伤感的事,开始聊今年过年各自打算怎么过。
二十九苏晓云就放假了,严洛寒回北京过年去了,建军因为市里的工作抽不开身,过年还是留在H市,不回北京和家人团聚。
母亲要苏晓云去老家一起过年,说那里过年热闹的很,可为了陪建军,她扯理由说过年要值班没去。
苏晓云和建军今天到商场超市采购了好多过年的东西,准备过一个二人世界的浪漫春节。
建军搂着她的腰,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亲昵的有说有笑回到公寓。
刚一出电梯只见两个女人等待在建军住处的门口,建军的手闪电般从她的腰上缩开。
“素萍、灵珊,你们怎么来了?”建军忙把里所有的购物袋都交给苏晓云,殷勤的迎上她们说。
“老公,这位小姐是?”叫着建军老公的这个女人眉目清秀,穿着黑色的修身大衣,看起来十分稳重大方。
建军有点心虚的解释说:“这是和我同住一层楼的邻居,刚才在楼下遇见她拿了好多东西,就帮她一起提上来了。”
那女人冲苏晓云微微一笑,挽住建军的胳膊说:“你过年也不能回北京,妈就派我和灵珊来陪你过年。”
“妈怎么自己没来?”
“她要和舅舅一起在北京过年,那边过年哪能少了她……”
苏晓云一下子蒙了,站着一步都无法移动,只觉心里堵了一团棉花,闷得要窒息。
灵珊同样一脸意外认出苏晓云,冷漠的打量她,正要开口被建军拦住了说:“老妹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就出现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