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书页大多陈旧泛黄,有的从中间裂开,缺边少角,还有明显的虫洞,但至少能看得见字。
时家保存的书籍和卷案,很多因为受潮、发霉等使得书页黏连无法阅读,更早的兽皮、陶片、竹简也在经历天灾、战乱、迁移的过程中损毁、遗失,使得那些秘密也随之消逝在历史长河中。
即便如此,时家现存的书库中依旧保存着不少珍贵的信息资料,时墨掌权后,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将这些资料文献录入电脑,负责此事的便是时煦,因为人手不足,涉及家族秘密又不好请外人帮忙,进度十分缓慢,六年时间才录入了近三百年的卷宗,往上可是还有好几千年的资料呢!
至于为什么不从最早的文献开始录,当然是因为看不懂,那时候的文字和现在不同,内容生涩拗口,字体繁复难辨,就算想录入也找不到对应的文字,只能用相机拍下来以防万一。
这次时煦给他发的照片中就有几张魏晋年间的卷案,刻在竹简上的字因为霉化而模糊不清,只能前后联系边猜边看。
“趁念不正乱其心……若诫示不醒者必然群魔窜心。”
“夫神魔者,行持之士。”
“万般皆无择,存思……念头一差……触念不灭意随心为魔……”
不知道为什么,时家的书库中没有近千年来关于魔的记载,更早以前的记载则生涩难懂,即便时墨自幼识习古文,也看得头昏脑涨不知所云。
等他肩膀酸痛,起身休息时才发现已经五点多了。
和夏卿也约了下午联系,因为专注研究资料没注意时间,不想她居然也没打电话来。
时墨纠结了一会儿,到底不想失信于人,拿起手机第一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
手机铃声响起来时,夏卿也还在床上睡着。
一米二趴在她旁边,手上的绷带松开往前一伸,卷起手机准备挂掉。
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后,动作顿住。
它还以为是季锦里,这家伙今天跟疯了似的打电话,结果来电显示的是——时黑土。
呃,好像大人和他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但……她还没回来啊!!!
一米二陷入了接还挂的天人交战中。
不接吧,怕耽误了大人的约会。
接吧,这谁来接,它吗?
一米二犹豫时,铃声已经停了。
它忐忑地等了几分钟,时墨都没有再拨打过来,心道坏了,这人万一以电话打不通为借口取消晚饭,那大人回来怎么交代!
一米二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摁亮手机,绷带小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发了两条短信。
一条发给家里的佣人:【一会儿有客人来,晚餐准备丰盛些。】
一条发给时墨:【家里没人,你来找我吧!】
佣人看到信息时十分意外,小姐竟然要在家里招待客人,这都五点多了,还好冰箱里的食材多,得赶紧准备。
至于时墨,看着短信陷入沉思。
没办法,这短信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好在很快又来了第二条短信:【佣人厨艺不错,我们今晚在家吃。】
“……”
这次陷入天人交战的变成了他。
不去吧,显得自己言而无信。
去吧,两人关系没好到去家里吃饭的地步。
最后,时墨还是去了。
人家大大方方的请,不去反而显得自作多情,而且他也想和夏卿也再聊聊昨晚的事。
*
姜浚新醒来后,发现自己是穿着衣服睡的,登时就觉得不太对劲。
等他脱了衣服准备洗澡,看见胳膊、脖颈、腰身、腿上分布着大小不同的青印时,瞬间惊悚了!
这他妈谁干的!太过分了!
姜少爷又惊又气,打开淋雨使劲冲洗身体,脑补了一百种自己可能经历的惨状,眼泪都流了出来,忽然发现这些青印子按着一点都不疼,不像是受伤,和淤青也有些区别,一点一点,像是手上染着颜料按上去的。
可是什么颜料能浸到皮肤里,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
这不会是某种怪病吧!
还是中毒了……说起中毒,姜少爷突然想起最后的记忆便是吃了夏卿也亲手做的蛋糕,对了!蛋糕!肯定是蛋糕把他毒成这样的!
姜浚新赶紧结束冲洗,穿上衣服就要找罪魁祸首算账,结果拉开房门就闻到一股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也难怪,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昨晚吃的早就吐光了。
姜浚新看了眼夏卿也紧闭的房门,决定先吃饱再算账。
他下了楼,来到饭厅,见桌上已经摆着不少做好的菜,板栗烧鸡、虾须牛肉、糖醋鱼、蒜烤排骨……厨房里还炖着奶白色的豆腐鲫鱼汤,佣人在炒辣螃蟹,香味勾得人口水都流出来了。
姜浚新顺了个排骨啃着,边啃边道:“阿姨你是不是心疼我中毒,做这么多菜给我补身体。”
佣人惊得锅铲都掉了,“你中毒了?”
姜浚新茫然:“我没中毒吗,那我怎么睡到现在。”
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想起什么便松了口气,捡起锅铲,道:“你昨晚是喝了多少酒,到现在都还说胡话呢,要是中毒那也是酒精中毒!”
姜浚新:“我喝酒?!!”
“是啊。”佣人将锅铲洗干净,用厨房纸擦干净,继续炒螃蟹,“昨晚你和小姐一起出去,今早才回来,小姐和一位先生送你回来的,说你醉了。”
姜浚新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先生!什么喝酒!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昨晚……昨晚他应该是去游乐园挑战那个游戏的啊,怎么会和夏卿也去喝酒,还醉得人事不省地被带回来。
他头疼摁着脑袋,越是回忆越觉得大脑发沉,还别说,真有点像宿醉的后遗症。
可身上的青印子哪来的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佣人催促他去开门,说应该是客人来了。
“我爸不在家哪来的客人啊!”姜浚新嘀嘀咕咕地来到客厅,看向门禁显示屏,见院外大门口站着个人,个子太高没照出脸,白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衣领,脖颈修长白皙……嗯,有喉结,是个男人。
姜少爷开了门,站在屋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