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拍摄。
宴会这场戏的主要演员各自在位子坐好,侍卫、宫女分列四周,奏乐的宫人也在角落就位,夏卿也朝着中央的舞台走去。
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换个人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多少会紧张,但她作为冥界监察使,在十方府君面前都能谈笑风生,又怎么会在意这种小场面,从容不迫的脱了鞋,走上舞台。
工作人员上前将她临时穿的拖鞋收走,道具配合着启动水帘,细细的流水从上方暗槽淌下,叮叮咚咚流入舞台周围的水槽。
一切就位。
导演喊了开始后,乐声奏响,应和着滴答的水声,帘后那抹绿影开始舞动了。
按照故事情节,这是场针对男主卫南星的鸿门宴,表面上一片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绝世美人姝姬不过是明面上的一环,不管卫南星中不中招,后面还有一连串的麻烦,势必让他难以全身而退。
《逐鹿》的故事就是在这样浮华迤逦、刀光剑影中展开的,身世悲惨、命运坎坷的亡国公主就是这场争斗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她就像一朵艳丽的鲜花,散发着令人迷醉的芬芳,同时具有置人于死地的毒液,在这乱世中倔强地苟活,支撑她的唯一信念便是复仇。
今晚宴会,便是她实现愿望的大好机会!
杀死她父兄的仇人之子就坐在下方,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舞台上的人赤足轻旋,雪白的手臂随着腰肢扭动,绿色的衣裙缓缓舒展,仿佛雨后的荷叶般层层展开,优美灵动。
这才第一个动作,就牵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戏里,宴会主人摸着山羊须,看似在欣赏舞蹈,眼睛却往对面的卫南星瞟去。
从一开始,卫南星就不怎么说话,一直自己在喝酒,这会儿似乎也被舞姬吸引了,手抬着酒杯放在嘴边都忘了喝。
戏外,编舞老师不敢置信地看着舞台,夏卿也每做出一个动作,她内心的震惊就多一分,如果不是那张脸太醒目,她几乎以为是跳舞的人是自己。
不对,比她自己跳的还多了几分妖冶、勾人的味道。
她看了眼摄像机后方的高文,心想夏卿也会不会是导演内定好的角色,早就拿到舞蹈视频学了这段舞……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个念头,高导一向强势,他看中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搞那么复杂。
这么说,夏卿也是现场学会的?
简直不可思议!
即便是舞蹈天才,也不可能光凭眼睛看两遍就一个动作不落地跳出来。
但夏卿也……其实不能算是人了。
监察使利用自身特长,将编舞老师的动作收在记忆中,跳的时候完全复制,以她的本事,做到一模一样并不难。
只是夏卿也的身体没有那么柔软,有些动作做起来肌肉拉扯得很疼,监察使完美演示了什么叫敬业,身体再痛脸上也没显现半分,一回头、一转眸都带着惊心动魄的风情,美艳不可方物。
唯有在卫南星看不见的镜头,潋滟水眸中会泛着丝丝凌厉的寒意,转头又笑得千娇百媚柔情似水。
导演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就是姝姬,小说里那个原原本本的姝姬!
一曲结束,姝姬保持着跪地下腰的姿势,手臂轻抬,雕刻着鸳鸯莲纹的金环往下滑动,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往后仰的脖颈雪一样白,线条优美诱人,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乌黑的秀发与绿色裙摆相互交缠,水帘漫漫,背后的妙曼身影像是一只美艳妖冶的水妖,为了一睹真容恨不得将命给她。
咕咚!
现场响起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比起男性原始感官上的触动,女性感受更偏向对美的欣赏,当双方差距较大时,女人其实很难升起嫉妒心,反而能更客观、更敏锐地捕捉那种美,然后在心里感叹:妖精啊!
按照刚才说的,导演这时候应该叫停,但夏卿也手都酸了也没听到那声“卡”,干脆缓缓放下一只手,撑着地面放低腰身,整个人斜躺在舞台上,赤足从裙摆中露出来,目光霭霭地朝水帘外看去。
准确地锁定镜头外的时墨,眼波含水,勾了勾唇。
时墨:“……”他又开始怀疑了,这女人真不是那些人派来的?
导演还没喊卡。
季锦里以为他想看大家自由发挥,把上下两个场景衔接起来,略作思考后,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案桌上,起身站起来。
“卫大人?”宴会主人不解地看过来,这位演员就是刚才右眼跳的那人,反应也是很快了。
卫南星没有理会他,径直朝着舞台走去。
姝姬眸光微闪,似乎有些意外,雪白如玉的脚往后缩了一下,很快又稳住情绪,调整出娇媚羞涩又略带紧张的神情,看着跨上舞台的卫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