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放心,此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的。”得知容婉柔的来意,谢锦衣并不在意,她从来也没指望贤太子妃能跟她同甘共苦,荣辱与共什么的,如今既然她问起,坦然道,“此事不但跟你们无关,我连璟桓也是瞒着的,他跟你们一样不知情,若是有人追究起此事,我一己承担。”
心愿已了,谢锦衣心里很是轻松。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对她来说,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弟妹误会了,我倒不是担心受什么牵连。”容婉柔见她这样说,顿觉尴尬,“我只是觉得咱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不知情,若是别人问起,我倒是不好回答。”
她其实觉得谢锦衣还是太年轻。
如果真的追究下来,她说她一已承担,她拿什么承担?
转念一想,人家还有男人在背后撑着,她心里又是一阵黯淡。
“嫂嫂只管实话实说,说不知情就好。”谢锦衣笑道,“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此事终究是我外祖家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四处宣扬,换了谁都会守口如瓶的不是?”
“这倒也是。”容婉柔见她神色淡然,也不像有所顾忌的样子,便转了话题,关切地问道,“弟妹这几日如何,胃口可还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嫂嫂关心。”谢锦衣莞尔,“今儿学堂刚开学,观止院又开始热闹了,少不得嫂嫂要多辛苦了呢!”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也就吩咐下人去送点点心茶水什么的,也没什么可辛苦的。”容婉柔嘴角弯了弯,她穿了一件素面暗花缎衣,显得她的脸愈发光洁细嫩,只是眉眼间还带了些许淡淡的忧伤,人见犹怜,谢锦衣敛了笑容,淡淡道,“只要嫂嫂不觉得辛苦就好,学堂那边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只能仰仗嫂嫂了。”
不管怎么说,苏衍还在那里上课。
她也不能时时跟着。
“弟妹客套了,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仰仗不仰仗的。”容婉柔会意,正色道,“你放心,苏公子跟禹儿他们相处得极好,不会因为此事而受影响的。”
“那就好。”谢锦衣又笑。
这些年,她从来都没像今天这么开怀过,就连见了容婉柔,她也觉得越发亲切了许多,人生苦短,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愿她们妯娌能一直这么和睦下去。
苏衍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就一直闹情绪,躲在屋里不肯出来,没去学堂也不肯吃饭,杨妈妈没有办法,去学堂给他告了假,回来继续劝他,左劝右劝也无济于事,只得抹着眼泪来找谢锦衣:“少爷不肯见我,也不肯吃饭,可如何是好,王妃快想想办法吧!”
“我知妈妈今日所言,句句都是为了衍哥儿着想,但您这一番话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也难怪他接受不了。”谢锦衣并不着急,若有所思道,“在他眼里,他得了一个对他来说毫无印象的家,却失去了杨妈妈,也失了青姐儿和豆哥儿三个亲人,横竖他还是个孩子,你让他如何想得开!”
其实她并不介意苏衍跟杨妈妈亲近,也觉得杨妈妈没说错什么,但问题是,道理归道理,亲情是亲情,完全两码事。
“王妃的意思是?”杨妈妈哭得眼睛都红了,苏衍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虽说不是亲生的,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她亲苏衍胜过豆哥儿和青姐儿,她嘴里喊苏衍少爷,其实心里也不是滋味,就像是一道圣旨硬生生地把她的孩子从她身边带走了一样的心痛……
“不过是个称呼,妈妈又何必较真?”谢锦衣自是看得明白,坦言道,“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衍,只要他高兴就好,何况你作为他的养母,他身份再怎么高贵,喊你一声娘,你也是受得的,我想,你心里也是愿意继续当苏衍的娘,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就是,妈妈不必想得太多。”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十二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母子情分不是一道圣旨就能阻断的。
显庆帝贵为天子,亦是如此,何况是苏衍。
若不是显庆帝念及多年的母子情分,此时哪有慈宁宫的安稳日子过,而萧太后也正是清楚地知道这点,才肆无忌惮地做出一桩一桩让人发指的事情来。
杨妈妈是聪明人,她之所以说那些话,无非是在表明立场和想法,只是苏衍年轻看不穿罢了。
谢锦衣虽然看破这一点,却也不便说破。
反正母子俩已经闹腾了一天了,也该收场了。
“有王妃这句话,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杨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衍哥儿是个好孩子,一向重情重义的,也是我心急了些,还望王妃不要见怪。”
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居功自傲。
毕竟以后青姐儿和豆哥儿都要在京城过日子,她不能只为自己考虑。
“妈妈一片好意,我怎么会怪罪。”谢锦衣从容道,“苏衍是你带大的,你知道怎么哄他,快去厨房做点好吃的给他带过去,人不吃饭怎么能行,其他的事情,自有景王府给苏家撑着,你放心便是。”
她从来都不怕什么闲言碎语。
若真的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只管冲她来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妈妈不好再坚持,连声应声,快步去了厨房给苏衍做饭。
不一会儿,紫玉喜滋滋地走进来:“杨妈妈还真是有办法,三言两语就让苏衍开了门,母子俩重归于好,现在正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吃饭呢!”
“那就好。”谢锦衣暗叹杨妈妈真是个聪明人,以后有她在苏衍身边照应着,她也就放心了,毕竟杨妈妈两个孩子都在京城,遇事思虑周全点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楚云昭如期来景王府探望谢锦衣,他生性耿直,也不会隐藏心事,一张臭脸摆的明明白白地,谢锦衣无事一身轻,心情大好,亲自给他斟了茶,笑着问道:“是谁惹世子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