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摘星楼依然烛光摇曳。
“殿下,咱们还要在谢府住下去吗?”容九小心翼翼地看着赵璟桓,轻咳道,“若是您有什么事情要找谢姑娘,咱们白日里去医馆找她便是。”
其实吧,也不怪谢姑娘养狗。
身为一个大男人半夜去人家姑娘闺房,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你懂什么?”赵璟桓摇着扇子冷笑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本王想打听谢姑娘的喜好,就得从她家里打听起,难道你没看出来,她跟她的姐妹们都不睦吗?”
那个谢锦如可是好的坏的,统统都告诉他了。
言词中全是不屑和嘲笑。
小姑娘自幼失母,还不受父亲待见。
还真是难为她了。
容九表情默了默,没敢吱声。
心里吐槽道,就算是这样,那能怎么样?
殿下您的婚事,还是得靠皇上和皇后赐婚的,至于谢姑娘,一个六品主事的女儿,好像家世低了些吧?
“去,把她院子里的那条狗解决掉。”不信了,他还对付不了一条狗。
“现在吗?”容九大惊。
那可不是普通的狗,是獒犬啊!
“怎么?难道你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赵璟桓一脸嫌弃。
“那倒不是……”容九挠头道,“若是别人的狗,属下倒是不为难,只是谢姑娘养的狗,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如果是别人,那就好办了。
投个毒,扔个飞镖弄死就是。
可谢姑娘的狗……他就不知道了。
“这样,你带两个身手好一点的侍卫,活捉了那条狗,先好生养着便是。”赵璟桓会意,沉『吟』道,“若是谢姑娘追究起来,我也好有个交待。”
容九匆匆领命而去。
小蝶在外院值夜。
院子里来了狗,顿感很是稀罕,便取了肉骨头去了树下喂当归。
哪知当归连看都不看,还朝她直叫唤,吓得小蝶再也不敢靠近,孟妈妈见了,打趣道“紫玉说了,这是条獒犬,最是通人『性』,不会吃你喂的东西的。”
“那它岂不是要饿死?”小蝶撅嘴道。
“那倒不至于,姑娘喂它,它还是吃的嘛!”孟妈妈笑道,“别说你了,就是紫玉喂它,它也不吃呢!”
小蝶讪讪地回了屋。
“睡吧!”孟妈妈扯开被子,打着哈欠望了望正房那边,“姑娘早就吩咐了,过了三更就尽管歇下就是。”
五姑娘院子最是省心。
几乎都没什么事。
小蝶应了一声,脱鞋上床,刚想说什么,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下一样,小蝶忙爬起来往外看,却见拴在树下的当归不见了,就剩下一截空『荡』『荡』的绳索躺在地上,小蝶吓得心里扑通扑通跳,忙穿鞋下炕冲了出去,喊道“当归,当归!”
天哪,她不过是进门的工夫,院里竟然进了贼人。
若是姑娘有什么闪失,她百死莫赎!
孟妈妈也披着外衣跑了出去,拽着小蝶去找紫玉,紫玉刚刚睡下,听说当归不见了,却也没『乱』了方寸,反而耐着『性』子跟着小蝶去树下查看了一番,见绳索的断口齐刷刷地,便知道当归是别人劫去了,小蝶带着哭腔道“紫玉姐姐,怎么办啊!”
当归可是獒犬!
刚来清心苑就不见了,还偏偏是她值夜!
“你们先不要惊慌,等我去禀报了姑娘再说吧!”紫玉拿着绳索去了正房,掀帘进了里屋,走到屏风前,低声问道,“姑娘睡下了吗?”
床帐里,谢锦衣望着隐在暗影里的男人,无比尴尬道“什么事?”
堂堂王爷,每晚来她房里找她说话,算怎么回事?
话说院子里进来人,当归竟然也察觉不到……
“是,是当归不见了。”紫玉见谢锦衣醒着,便绕过屏风,捧着绳索上前道,“是贼人割断了绳索,劫走了当归。”
“知道了。”谢锦衣淡淡道,“告诉院子里的人,只管歇息就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明白了,肯定是赵璟桓捣的鬼。
再看赵璟桓,那厮竟然一脸云淡风轻地躺在她的被子上……就算她不想嫁人,也不愿意就这样被人败坏了名声好吧?
紫玉见谢锦衣依然是床帐紧闭,也不见她『露』面,心里很是诧异“姑娘,您没事吧?”
总觉得今晚的姑娘有些异样。
若是以往,姑娘肯定会下床的。
但听姑娘语气轻松,她又觉得是她想多了。
谢锦衣望着床帐外影影绰绰的身影,无奈道“我没事,你退下吧!”
紫玉道是,转身走了出去。
“我跟殿下无冤无仇,殿下为何要劫走当归,为何非得半夜来此欺辱于我?”谢锦衣恼怒道,“还是在殿下心目中,我谢锦衣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的『药』粉和银针。
空空如也。
他倒是不肯再吃亏。
“谢姑娘莫生气,本王并无欺辱谢姑娘的意思。”赵璟桓翻身下床,大刺刺地在窗前茶几前坐下,不以为然道,“本王是觉得姑娘在谢府孤苦无依,想多陪陪姑娘而已。”
他悄悄来,悄悄走。
没有惊动任何人,就不就是顾及她的名声嘛!
至于当归,他只是嫌它叫唤罢了。
“殿下误会了,我在府上好得很,不需要谁的陪伴。”谢锦衣迅速道,“殿下若是再对我如此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前几年你在府上一直被继母捧杀,自从跟徐慎行闹掰以后,又在跟你祖母较劲,起因全是你母亲的那些嫁妆铺子。”赵璟桓摇着扇子道,“其实你志不在跟她们斗智斗勇,便只得用那些铺子稳住她们,为得就是不想让她们妨碍你去执行你的计划罢了。”
当她是苏姝的时候,他看不透她。
但如今她是谢锦衣,一切他早就看明白了。
她分明是要替苏家翻案,还苏乾一个清白罢了。
“是又怎样?”谢锦衣不悦道,“只要我活着,便会做完我想做的事情,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记不清她什么时候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的。
如果一切重来,她宁愿不认识他。
“放心,我怎么舍得杀了你。”赵璟桓见她生气,索『性』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烁烁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本王都不会过问,本王只是想让你明白本王的心……”
谢锦衣腾地红了脸。
沉默半晌,才道“殿下先把当归还给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