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以后要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了。
对于向来要强爱面子的罗英来说,这显然是不能够承受的后果。
罗英长长的美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中,说出了一番让人瞠目结舌的话:“阿瓷,关于晓彤的事情有几个人知道?”
白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冷筏若:“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不,加上当事人的话,有四个人知道。”
罗英眼眸中闪过一丝希望,她赶紧继续说着:“你们可不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至于周蝶,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而且我会用很多钱去补偿她。至于我家晓彤,我会好好管教,等孩子康复之后,立刻给她转校,这样可以吗?或者是我安排周蝶转校。反正只要不让这件事情抖露出来,怎样都可以。”
白瓷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疯了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枉费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闺蜜,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变了,变得越来越势力,让我觉得越来越陌生了。我真的挺不愿意相信,这些话会从你嘴中说出来。”
白瓷突然很怀念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和罗英还是同班同学,两个人都有共同的梦想,就是希望以后能够当一名老师,真正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当年的话言犹在耳。没想到,眼前的好闺蜜竟然变了一个人。
一种浓重的失望感、失落感,贯穿白瓷全身。她觉得呼吸都非常窒息。
冷筏若坐在边上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里时,她已经知道郑晓彤心里出现问题的原因在哪里了?在于父母的过错。
冷筏若凝眸,言辞中透露着满满的斥责:“事情都到眼下这个份上了,你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只关心自己的面子问题。你说孩子生存于这样的环境之下,心理能健康才怪呢。”
白瓷对冷筏若的话深表赞同:“英英啊,你的思维问题很严重啊。”
紧接着白瓷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句:“是不是对你们夫妻来说,做生意、赚钱、面子永远比孩子的健康成长更为重要?孩子生下来,难道就是你们向周围人炫耀的工具吗?你的孩子现在给别人家的孩子带来了致命的伤害,你非但不想着拯救她,还要继续把她往火坑里推,还想着去隐瞒她所做的那些可恶事情。今天的受害者是周蝶,那明天的受害者又是谁呢?疼爱孩子,不是这样的疼爱法。到头来最后害了孩子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父母!我觉得你病了,比孩子们病得更严重!”
“我突然觉得,今天的交流没有半点意义。你先回家好好想想吧,反思一下你自己身上的问题。什么时候反思好了,再来找我商量吧。”失望透顶的白瓷,和冷筏若两人果断离开了包厢,只剩下罗英一个人在那里茫然无措。
三月的夜晚,榕城下过一场雨,更给原本携带凉意的天气增添了几分潮湿感。路边凉风徐徐,花瓣落叶经风雨冲刷,四散飘零。好像深秋时的场景,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正如此刻白瓷的心情。
白瓷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惆怅失望过。白瓷望着夜空,迷茫地摇摇头,自嘲似得笑了笑,问向身边的冷筏若:“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冷筏若沉默许久之后,回答着:“这个世界没有不变的东西。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变才是这个世界上不变的东西。”
“你净给我整些深奥的。”白瓷苦笑,她将手搭在冷筏若身上。
冷筏若又一次习惯性下意识避开,但这一次却没有成功,因为她被白瓷紧紧抓住了胳膊。
“我今天心情这么糟糕,你就不能贡献个肩膀,让我靠靠吗?我真的很伤心难过唉。”白瓷可怜兮兮道,压根就没有刚才怼罗英的那股底气。似乎她在冷筏若面前,永远都是这么可怜兮兮兮的。
冷筏若微微顿了一下,目光稍滞了一会儿,这一次她破天荒没有推开白瓷。
“阿若,我想喝酒了。你要不要陪我?”
“不喝。”
“不要这样子无情嘛,就陪我一次,好不好?”白瓷轻轻晃着冷筏若的袖口。连拖带拉地把冷筏若带向酒吧那边。
“我不去酒吧。”冷筏若沉声。
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向来和冷筏若无关,她只喜欢清幽雅静的地方。
在冷筏若近乎生活的二十多年时光里,她去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二次。
第一次去,高中毕业时。
第二次去,是大学毕业时。
没有第三次。
其实有时候冷筏若也会纳闷,明明白瓷比她年纪还要大些,为何两人的生活状态会如此截然不同?白瓷是快奔三的人了,却总是非常有活力,热血澎湃,和一个二十刚出头的人差不多,有无限的经历去闹腾。而她做不到这一点,忙碌的工作几乎剥夺了她所有的精力,让她对工作之外的事情全部提不起任何兴趣。
用小徒弟调侃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形容:未老先衰。
未老先衰这个词语确实有些夸张了,可也正反映出了冷筏若的生活状态。
单调,十分的单调……
每天都是三点一线上的跑,仿若个机器人。
白瓷是有意想活跃下冷筏若的生活状态,可从前每一次都失败了,当然这一次也未必会成功。白瓷想了想之后,只好退让一步:“不去酒吧,那就去家里喝。”
…………
白瓷去便利店买了好些酒,洋的、白的、啤的。
回到家里,梁晨早已在睡下。白瓷和冷筏若在客厅痛痛快快畅饮着,一杯接着一杯,一直喝到了凌晨一点。
冷筏若没醉,白瓷却不行了。这个那么喜欢喝酒的女人,酒量永远都那么差。
白瓷身体斜躺在沙发上,身上裹挟着满满一股酒味,眼睛带着醉后的朦胧,直接伸手环住冷筏若的脖子,这动作率性又随意,果然,喝多的人,才会更大胆,冷筏若视线落在醉躺在沙发上的白瓷身上。白瓷长发微微凌乱,修长的睫毛轻轻垂落,像是春日里的丝丝坠柳,好看的脸上布满醉后的醺红,更添一份妩媚。
白瓷翻了几个身,穿的裤子被挤压出了道道褶痕,至于上半身……
上半身的白色衬衫的两个扣子散开了,锁骨隐隐若现。无形中散发着一种朦胧的诱惑感,教人莫名有种想解开她扣子,一探更多的冲动。
白瓷五官精致,加上翩翩蝴蝶似的睫毛点缀,全身上下的知性感被点点衬托出来。
冷筏若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仔细地看过白瓷的容貌。她在和任何人相处时,彼此间总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谁都不会越界一分一毫。
然而,今夜,这条界限无形中似乎被打破了。
冷筏若细细端详着白瓷,此情此景下的场面,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白瓷身上的气息很诱人,只是冷筏若向来是很理智的人,她拥有超强的意志力,总是能控制各种情绪。
冷筏若深呼吸几下,等心情渐渐平复后,才开口问道:“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冷筏若低沉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柔和。其实当话一出口时,冷筏若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白瓷慵懒回答着,又是笑笑:“你猜呢?”
冷筏若不禁皱了下眉头,倒不是反感白瓷喝酒,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醉酒之人。
冷筏若叹息:“沙发睡着不舒服,我怕你翻来覆去等会掉在地上,你还是去床上睡吧。
白瓷又侧了个身,闷哼一声,轻呢:“不嘛。沙发睡着也好舒服。”
冷筏若低眸看了下,偌大的沙发,因被两人修长的身体占据了,显得空间很逼仄。
冷筏若问:“沙发睡着很舒服,你确定吗?”
话音刚落,白瓷这边却没了反应。
白瓷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声在冷筏若耳边慢慢响起。
冷筏若摇了摇头,起身将空调开到合适温度,又从卧室中拿了条毯子盖在白瓷身上。好歹两人一块长大,冷筏若不至于绝情到留下白瓷不顾,任由对方感冒。
也不知是冷,还是其它什么原因,白瓷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冷筏若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扶白瓷去床上睡觉。她将盖在白瓷身上的毛毯抽出,扶白瓷起来,对方的腰身竟是这般纤细,竟不堪盈盈一握。
如果说之前是近在咫尺的观察,那么此刻,便是肌肤相贴的亲密。白瓷呼出的温热气息刮在冷筏若的脸庞上。
很痒很舒服,像被柳絮蹭着一样。
“嗯哼……”
真要命,白瓷居然发出轻微的低吟声。
冷筏若眉头皱得更紧,觉得这个人真的酒品很不好。就这样子还敢去酒吧喝酒,到时候都被人吃光豆腐,冷筏若将白瓷搀扶到床上,眼看就要松手之际,白瓷却拉住了她,轻唤着:“妹妹,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