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看向她的眼神异常坚定,不容置疑。
他拿家国政事来威胁她,苏玉珊还能如何?她总不能再继续坚持吧?
可若不回宫,太后又要指责她,最重要的是,最近她的情绪很低落,弘历的猜忌寒了她的心。
她会控制自己不与他争吵,但心里终归会难过,待在这儿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所以她才会选择逃避,而回宫似乎是她最好的选择。
偏偏弘历不同意,还拿政事威胁她,苏玉珊无奈轻叹,
“你这又是何必?我只是提前几日回宫而已,有侍卫护送,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不必如此紧张。”
墨瞳紧锁于她半敛的水眸,弘历郑重道:“玉珊,我说过,不想与你分开,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我担不起这个风险!
傅清救了你,我感激他,但不可否认,我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因为我有私心,我希望在你有危险时,及时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那日我的言辞确有不妥,但我可以跟你发誓,我没有怀疑你什么,我只是有些吃醋,不想让你对别的男人心怀感念,仅此而已。”
迎上他那恳切的眸光,苏玉珊心中思绪万千,她已然不确定弘历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这种事有什么可吃醋的?就算我感激他,那也不是感情,你没必要当回事。”
是啊!他和玉珊都有这么多孩子了,他怕什么呢?玉珊若是不喜欢他,又怎会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没有安全感,哪怕你每日都在我身边,我还是会害怕失去你,我总觉得,你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他是帝王,可以掌控天下人的命运,却始终掌控不了苏玉珊。
尤其是那枚欧泊戒指出现之后,目睹玉珊那怪异的反应,弘历越发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这般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这对你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往后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疑神疑鬼,你别生我的气,别再说要回宫的话,好吗?”
穿越这件事,苏玉珊一直都在瞒着他,她心里有愧,不愿再深究,眼睫轻眨,打岔道:
“孩子们都在这儿呢!你也不想想,即使你我闹矛盾,但为了孩子们,我也不可能轻易离开啊!”
“你这话倒是实在,看来我是沾了孩子们的光。”弘历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虚词她不想说,现如今的她,无论做什么,最先考虑的都是孩子们,这便是她的真心话。
正因为了解她的性格,所以她说的这番话,弘历是相信的,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我,只要你不走就好,这便是我唯一的祈愿。”
有些话,就该摊开来说,越是避讳,越容易生嫌隙,
“我不离开你的前提是——你得信任我。我跟傅清真的没什么,他在朝中为官那么多年,为人如何,你应当很了解,我不希望你因为此事而对他有偏见。正所谓良臣难求,有才干之人,值得被你重用。”
她这是在为傅清说话吗?弘历心里多少不舒坦,但念及她方才说的要信任,弘历强压下心底的醋意,暗暗告诫自己,别再乱想,平常心对待即可,玉珊应该只是心存善念,所以才会这么说,
“好,我信你,也不会为难他,这件事就此揭过,往后我会反思自己,你可别因为这事儿而心思郁结,当心伤身,也别再说要回宫的话,不然我都无法安心处理政事。”
他再三劝说,希望她能留下来,苏玉珊无可奈何,只能答应继续留在围场。
道罢此事,她问起审讯的进展,弘历无奈叹息,说是审问了几个人,严刑拷打,皆无任何线索,他们皆不晓得拿匹马为何突然发狂。
“难道真的是意外?”那这意外也太巧合了吧?
苏玉珊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应该不是意外,但她没有实证,单凭直觉是没用的。
猛然想起一个人,苏玉珊灵光一闪,“当时傅清也在场,你问过他了吗?兴许他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弘历只让人审问了马场之人,还真没有问过傅清,玉珊说起,他才惊觉自个儿忘了这一点。
“还没问,现下天色已晚,明日再召见他,我亲自来问。”
问一问也好,说不定真能找到线索,若还是找不到,那此事只能不了了之,权当她倒霉吧!
如今她的身孕已将近四个月,小腹隆起得并不明显。平日里她还没什么感觉,但自从摔了一跤之后,她格外的小心,坐下时都得扶着桌子,慢悠悠的。
弘历担心她的状况,问她今日可有觉得腹痛,可有见红。
苏玉珊也在留心观察,今儿个她只腹痛了一回,痛得不严重,躺了会子便好了许多,并未见红。
弘历暗舒一口气,“没见红就好,不过也不能大意,若有不适,定要及时告诉我,及时请太医,即使是半夜也得请,你可别想着不愿麻烦宫人,自个儿忍着。”
寻常毛病她可以忍,有了身孕之后她可不敢忍,万一出什么差池,她后悔都来不及,
“大人能忍,孩子也忍不得啊!我会留心的。”
虽说这个孩子不是她内心所期待的,但已经怀了四个月,终归是有感情的。
轻抚着腹部,苏玉珊暗自祈祷着,希望孩子能皮实一些,平安降生。
心结解开后,玉珊终于有了笑颜。
看到她那熟悉的笑容,弘历的心情也豁然开朗,她的喜怒哀乐总是能轻易的影响到他。
人皆道在一起的年岁久了便会腻烦,可他从未腻烦过,反而对她极有耐心,这是什么道理呢?
弘历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哪怕日子平淡一些,他亦知足。
次日一早,论罢朝政之后,弘历特地命人将傅清召来。
傅清是朝中重臣,且他救了玉珊,弘历肯定不会怀疑他谋害玉珊,所以这算不得审问,只是例行询问,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皇帝突然召见,傅清已然猜到,很可能是为了纯贵妃受伤一事。
近两日他一直在纠结犹豫,本想着主动上报皇帝,却始终有所顾忌,没有勇气说出来。
现下皇上询问他,那日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傅清心弦紧绷,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到底是应该遵从本心,实话实说,还是顾全家族,选择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