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司尘也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快,不过转眼一想,她说的是‘不喜欢’,而不是‘厌恶’,顿时掩去眼底那一抹不悦,比刚才更深情的道,“你才与我相识,不喜欢我也正常。我既然等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差这点时间,不管你如何看待我,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等下去,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吕心彩歪着头,继续打量着他,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也辨不出来他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只能从其他方面去判断他的为人。
“颜颜说你男女通吃,对吗?”
“……”祁司尘微微一愣,压根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快他眸孔瞪大,恼怒道,“谁如此诋毁本王?本王清清白白,即便曾经有过婚配,可那都是父皇强迫的!他要本王娶荣国郡主蓝锦珠,后来本王才知道,蓝锦珠心怀不轨一直在欺骗本王。而那蓝锦珠因为行刺荣皇而被荣皇亲手杀了,也是她罪有应得。本王甚至可以指天发誓,我连蓝锦珠的手指头都没摸过!”
“那你的意思是颜颜在说谎了?可颜颜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吕心彩眨着眼反问。
“就是她在撒谎!”
“可我更相信颜颜。”
“……”祁司尘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苦涩的微笑,“我与她有些过节,她当然不会替我说好话了。”
“你和颜颜都有什么过节啊?”吕心彩一脸懵真,清澈的眼神里全写满了好奇。
“这……这真是一言难尽啊!”
“没事,你说吧,反正离天亮还早,我有时间听你说完。”
“……”祁司尘垂眸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冷色,这女人不但傻,还特别烦人!可不把话说清楚,他如何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怎么,有何不方便说的吗?可是你不说,我如何相信你呢?”
“我不是不想说,我只是在想如何从头说起。”祁司尘抬眼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也很快向她解释起来,“我们天秦国曾经有位丞相,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被他捉到把柄,后来他就用此把柄要挟我,还逼我娶她女儿。而你的颜颜当时隐姓埋名,假装成他的女儿,我被逼娶她,可她说什么也不嫁给我,然后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本以为他这么解释就可以打消面前女人的好奇,可谁知道吕心彩继续问道,“那你有何把柄被人家抓住?”
“……”祁司尘又愣住了。
他们在里面聊着,夜颜他们就在门外听着。
她和慕凌苍还算淡定,至少他们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祁司尘果然是想打吕心彩的主意!
不,他应该是想打东龙国吕家的主意!
就像当初她娶蓝锦珠一样,并非因为喜欢蓝锦珠而娶她,而是觉得蓝锦珠的爹在荣国有些实力。可谁知道蓝锦珠不争气,竟被她的紫筷识破她的心思,然后又与蓝铮发生冲突被蓝铮杀了,而雷霆王也没落得好下场。
这件事对祁司尘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可就这么‘夭折’了,他心里会甘心才怪!
他向吕心彩解释的‘一见钟情’,完全是她这具身子与慕凌苍幼年时相识的情景,他想用这种套路把吕心彩给套上!
至于这家伙如何查到吕心彩背景的,这个还有待分析……
不过让她佩服的是,吕心彩居然能跟他聊起来。
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狼给盯上了?
再看旁边沉默的祁滟熠,月光打在他脸上都是青色的光晕,乍一看就跟罗刹一样吓人。
她莞尔勾起唇角,很想知道他究竟能忍到何时。
再磨磨唧唧的,说不定自己中意的女人就被别的男人勾走了……
这话还真不是说假的,就吕心彩的单纯,稍微用点心都能让她心生好感。祁司尘可是有备而来,身边这厮若是再不改变对她的态度,真的有可能被人截胡。
石屋里的人继续说着话,夜颜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先走了进去。
“哟,聊什么呢聊得如此开心?”
看着她出现,祁司尘脸色瞬间冷下。
吕心彩下意识起身要朝她去,“颜颜……”
但她刚转身手腕就被人捉住,“别去!”
她扭头看着他,再把他的手拉开,不满的道,“放手!”
祁司尘指着夜颜,“你来做何?是想破坏我和心彩的感情吗?”
夜颜都被逗乐了,一边把吕心彩拉到身侧,一边笑问道,“你和心彩的感情?你们什么感情呀?”
吕心彩也不满的瞪着他,“嘉和王,你别说这样的话,我说了不喜欢你的。”
祁司尘看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伤,“心彩,我没有要你立刻喜欢上我,但请你给我接近你的机会。我们可以多多相处,就像今晚这样,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夜颜肩膀忍不住轻颤,浑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嘉和王,你说这些话都不嫌恶心吗?”
吕心彩有多单纯,只要跟她接触过就能知道。这祁司尘就算不是今日才发现吕心彩的特点,也恐怕是早就摸清楚了的。要不然,他的谎话不可能编得如此顺溜。
她转头看向心彩,暗皱眉头,“心彩,你信他吗?”
吕心彩没直接回她,而是对祁司尘道,“你说的那些都只有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只听别人说,我会看别人是如何做的。你要是真有诚意,大可以去我家里给我爹娘提亲,我爹娘要是觉得你品行端正、值得我托付,他们肯定会极力说服我的,而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肯定会同意的。但你要私下跟我说这些,就算我同意我也做不了主的。”
祁司尘不敢置信,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而且还是她主动提问他才说的,谁知道她居然一点都不动心,他现在的心情就像被人戏弄了一样。
“心彩,你怎么能如此伤我心?”
“我哪让你伤心了?”吕心彩拉长了脸。
“你不关心我,为何还要问我如此多?”
“我是看你一个人乏闷才陪你说说话而已,而且我也没逼你说啊,你可以拒绝我的。”
看着她一脸不满又显得无辜的样子,祁司尘脸色都开始黑了。
这女人,当真是在耍她吗?
他正想再说话,只听她又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想要接近我、想要跟我爹娘提亲,你必须得跟伏戾王和颜颜和睦相处。我出门时,我爹娘可是特意嘱咐过我的,要我一定要听伏戾王的话,你都跟他不和,我怎么可能和你做朋友呢?”
她张嘴打了个‘呵’,“好了,没什么好玩的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本来想把这家伙打一顿的,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放弃了打他的念头,还陪他在这里唠叨了半天。
现在想想,也没多大的意思。
她说回去睡觉还真是转身就走,都不带多看一眼圆台上的男人,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打,只是对夜颜道,“颜颜,我先回去了啊。”
夜颜抽着眼角目送她离开,脑门上黑线连连。
就这样走了?
她扭回头重新看着祁司尘,忍不住‘呵呵’冷笑,“嘉和王,没想到半年多不见,你追女人的本事渐长啊,而且越来越有新意了。”
祁司尘眯着眼,目光阴冷的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流转。
这个女人,他早晚都会弄到手的!
见他不说话,夜颜耸了耸肩,轻哼着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们已经知道他的用意和目的了。
要说阻拦,这种事怎么阻?
与其阻拦,还不如好好跟吕心彩沟通,只要她不动心,就算十个祁司尘向她告白都没用。
石屋门外,只有慕凌苍一人,估计是没看到她和吕心彩一起出去,所以准备进石屋。
她主动握住他的大手,然后对着虚空道,“把石屋看好了,要是嘉和王有任何差池,王爷一定重罚!”
“是。”夜色中闪过一道黑影,低沉的嗓音如鬼魅般从半空中传来。
“凌苍,我们回去吧。”夜颜拉着慕凌苍主动往东面旧院的方向去。
刚那一声是说给石屋里的祁司尘听的,要让他知道,来了这里就没那么容易出去的,想搞什么名堂更是不可能,因为这里有暗卫,随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为了探明他的用意和目的,他们早都冲进去把吕心彩带走了。
吕心彩好奇的陪他说话,他们也好奇他究竟能编造什么谎言,没想到,听到最后真是让人无语。
这混蛋,真是坑害无知少女的好手!
夫妻俩走到吕心彩所住的房门外,里面没点灯,夜颜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声。
就在她猜测着吕心彩会去哪里时,慕凌苍突然用眼神向她示意。
她顺着他视线朝对面房顶看去,只见两抹身影坐在高高的房顶上。
她忍不住笑道,“这是要干嘛?别一会儿又吵起来了吧?”
慕凌苍轻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夜颜指着上面,“你放心他们这样啊?万一一会儿打起来了,我们还得出来劝架。”
她可不是开玩笑的,刚刚祁滟熠在门外的神色明显就是吃醋了。一个吃醋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万一他冲动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可慕凌苍却牵起她的手,径直往南面新院走去,嘴里不以为意的道,“让他们自行处理吧。”
夜颜撇了一下嘴,也只能跟着他先回去了。
路上,她突然向他提议,“凌苍,既然我们知道祁司尘在打心彩的主意,不如让他尽快离开吧。”
之前他们想的是以养伤为借口将祁司尘软禁起来。
正好祁曜要离开京城,虽然他们也会想办法破坏祁曜出巡的计划,但这段时间把祁司尘看紧点也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现在……
继续留他在魂殿,万一吕心彩中了他的美男计怎办?
慕凌苍脚步蹲下,神色沉着的看着她,“皇上出巡回京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留在魂殿中,放任他离开,皇上离京我会更加不安。如果吕心彩要对他动心,我就算不送她回东龙国吕家,也会把她送到滟熠床上!”
他的话果决中又带着点狠劲儿,夜颜知道他心里也是有火的,只不过是憋着没爆发出来而已。
“别这样嘛,心彩再单纯也还是能辨是非的。”
“哼!”
提起她,慕凌苍只剩冷哼了。
夜颜拉着他继续走,边走边安慰道,“好了好了,祁太子不是已经行动了吗?你看他俩都跑房顶上约会去了,放心吧,祁司尘没机会的。”
她懂他的心思,主要是吕素的那封信,让这个原本不喜欢管人闲事的男人不得不管闲事。
吕心彩要是选对人还好说,可她要是选错了人,将来吕家不得找他算账啊?
而想要吕心彩的两个男人,还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管嫁谁以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场面,就好比他们现在和祁司尘一样,不可能和睦相处,大家心中都有个疙瘩。
眼看着要回到卧房了,夜颜又朝东面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停下脚步。
“嗯?”慕凌苍也跟着停下。
“凌苍,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万一祁太子搞不定,我们也能帮着点。”夜颜突然提议。
“嗯。”
…
屋顶上,看着半天既不说话也不动的男人,吕心彩有些不耐烦了,“你把我叫来这里做什么呀?我很困你知不知道?”
她张嘴打起了‘呵欠’,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呵欠了。
可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没听到她的抱怨似的。
吕心彩移到他身前,脖子伸长,漆黑的大眼睛盯着闭目养神的他看来看去,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病了?”
往常她说什么话他都会顶嘴的,而且还会用那种极其看不起她的眼神看她,这会儿突然装聋作哑,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好奇心驱使下,她伸出手用手掌贴在他额头上,皱着眉自言自语的道,“没问题呀,一点都不热。”
摸完额头,她又去抓他手腕,还用两指搭在他脉搏上,接着自言自语道,“筋脉跳动得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怎样才算生病?”
虽然她不懂把脉,可样子也很是认真,完全没注意到男人抽动的唇角。
见他还是没出声,吕心彩犹豫了片刻后,突然扳起他的双脚来。别看她人不胖,气力可不小,硬生生给他换了一个打坐的造型。
然后自己也在他身旁盘腿坐下,学他一样闭目养神,嘴里还道,“今晚月光不错,适合凝神养气,我都好久没陪我师父打坐了,不知道还能否坐得住。看在你请我吃肉的份上,今晚我就陪你坐坐。”
旁边的她很快安静下来,真的是专注的在打坐。祁滟熠偷瞄了一眼,差点破功失笑。
一晚上的闷气就这样消失,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不远处的大树上,夜颜和慕凌苍隐藏在树枝中,看着他们的姿势,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两人究竟想做何?
要约会就好好约会,咋突然就打坐起来了?这是打算吸收日月精华,然后双双成仙?
夜颜只觉得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没耐心了,扯了扯慕凌苍的手。
两个无聊的人,让他们坐着去吧,大半夜的不睡觉,她才没这么无聊呢!
…
翌日,宫里来人询问祁司尘的状况,夜颜按照慕凌苍交代的告诉对方,说祁司尘还需要静养。
在小婵陪同下,那人去石屋见了祁司尘。
对方见堂堂的嘉和王被安置在石屋中,当场显得很惊讶。小婵把昨日夜颜对祁司尘手下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对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座石屋看似简陋,可确实是祁曜当初为了慕凌苍休养特意派人修筑的,敢说看不起这里,那就等于看不起祁曜这个皇帝,来人不过是名小太监,哪敢再多问下去?
送走来人以后,小婵到夜颜身边回话,顺便告诉了夜颜一件事。
夜颜听完,顿时就来气了,“他把一份奏折给了那太监?”
小婵点头道,“王妃,是这样的。”
夜颜忍不住拍桌,“好个祁司尘!”
石屋中不可能给他提供笔墨纸砚,除非哪个侍卫不想要命了!
祁司尘能拿奏折出来,那就说明他是早有预谋的。他们昨日迎他进来,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就是忘了一件事——搜身!
她眯着眼越想越不安,这家伙不但早就准备了奏折,他还算准了有人会来看他……
“小婵,你去把吕小姐叫来,就说我们马上进宫去!”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