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之下,随着充当裁判的富户管家一声令下,几十辆雪车宛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出起点。
然后众人就发现来自靖海侯府的三辆雪车眨眼间便将所有雪车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侯府的雪车怎么能这么快?”
百姓们惊呆了,雪车在北方是冬天常用的交通工具,大多数百姓都能驾驭,但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快的雪车啊。
被甩在三人身后的富家子弟们瞬间就急了。
赛场之上,可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差距,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打败其他对手夺得第一。
但无论他们怎么驱赶,拉着雪车的大狗都没法再度提速。
开玩笑,陈堪造出来的雪车舍弃了一整块木板做成的滑板,改用两根滑杆,大大减小了与冰面上的摩擦力,拉雪车的狗子拖拽起来当然轻松。
而其他人的雪车又笨又重,能跑得过三个小家伙就有鬼了。
三百米的赛道,三个小家伙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终点。
而其他参加比赛的雪车,最快的也才跑完了一半的路程。
“呜~”
骨哨声吹响,宣告今天晚上的冠军诞生。
“第一名一号,第二名十四号,第三名九号!”
裁判宣判的声音响起,朱瞻基不出意外的夺得冠军的宝座,反倒是花时,或许是性格使然的原因,反倒输给了仅有四岁的朱瞻壑。
不过,问题不大。
侯府为每个参赛者都准备了丰厚的礼品。
所以即便没能拿到第一名的孩子,也得到了比往年冠军的奖励更加丰厚的奖励。
朱瞻基一张胖脸之上满是灿烂的笑容,手持冠军的奖杯不断的朝百姓炫耀。
花时和朱瞻壑一脸无语的表情跟在他身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陈堪作为别人家孩子的家长,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哈哈哈哈哈,诸位,承让,承让。”
男人之间奇怪的攀比心理让陈堪满脸嘚瑟,输了比赛的家长则是一脸晦气的表情带着自家孩子狼狈离场。
他们走的时候,陈堪还能听见他们威胁自家孩子的声音。
大多都是扬言明年再拿不到冠军就打断狗腿诸如此类的废话。
朱瞻基的赔率只有一比一点一,所以陈堪成功小赚一两,虽说还损失了十九两银子,但......问题不大,大不了到时候找大舅哥报销。
反正千金难买爷高兴。
和三个小家伙汇合,陈堪便带着他们朝金水河的上游而去。
金水河上游的冰雕展览今夜也如时开放,以朱月澜为首的一群贵妇人早已在特意开辟出来的女眷营帐中欣赏起来。
“嗷吼~”
朱瞻基站到一座老虎形状的冰雕前面,模仿着老虎的吼声,顿时逗乐了一大群人。
看得出来,朱瞻基很喜欢这尊大老虎的冰雕。
但再喜欢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袍子啊。
在朱瞻基还没来得及宣誓主权之前,陈堪赶忙黑着脸上前将他提走。
是时候想想办法改改朱瞻基这个随地大小便的毛病了,让人看见了多不文明啊。
朱瞻基忍不住在陈堪的手中张牙舞爪,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宣誓自己对那尊大老虎的主权。
可恶啊~
半晌之后,他还是没能逃脱陈堪的魔爪,遂放弃。
陈堪像是提腊肉一样将他提到了女眷所在的营帐,随手丢在朱月澜面前,顺便告了个状。
然后,女眷的营帐中就传出了朱瞻基的鬼哭狼嚎。
听得花时和朱瞻壑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冷战。
陈堪看着两个小弟子,语重心长的交代道:“你们可不能跟着大师兄学,随地大小便是一种很不文明的行为,知道吗。”
朱瞻基的哀嚎声犹在耳边,两人忙不迭的点头,齐声保证道:“知道了老师。”
“真是乖孩子。”
陈堪满意的点点头,指着女眷和小孩所在的营帐道:“去玩吧!”
将三个小屁孩丢给朱月澜,陈堪便开始在冰雕展两边的夜市上闲逛起来。
大明的百姓平日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夜生活。
大明也没有酒吧ktv之类的娱乐场所。
所以大明百姓的夜生活匮乏得很。
但元正是个例外,元正夜间的灯会夜市比起后世也毫不逊色。
压抑了一整年的百姓,在今夜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夜市上数不清的吃食小摊,还有杂耍的,演傩戏的,马戏的,障眼法的,各种新奇的好玩的东西不胜枚举。
也只有在今夜,百姓们才有时间,才会舍得掏出钱袋里为数不多的钱财进行消费。
感受到百姓们的热情,小摊小贩们的吆喝声便越加卖力。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陈堪自语一句,实话说,他已经能在百姓们的脸上看到一丝盛世将至的影子。
经过了洪武朝三十多年的修生养息,大明这片土地上一扫前朝的颓靡。
虽说建文朝打了好几年的仗,但实际上普通百姓的生活并没有被影响多少。
朱棣登基这三年,又采用了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民间的财富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
只要朱棣能够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后期也别太昏庸,那么这个永乐盛世,一定会比原来历史时空里的永乐盛世更加光彩夺目。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对此,陈堪很满意。
不知不觉,陈堪便已经走到了夜市的尽头。
手中也多了许多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小吃食。
一个护院打扮的汉子走到陈堪面前躬身道:“侯爷,我家大人在承宣楼备好了酒菜,诚邀大人共赏盛世盛景。”
陈堪笑着点点头:“如此,有劳小哥带路。”
来人是顺天府府台府上的小厮,别问陈堪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顺天府衙的马车就在不远处。
陈堪施施然走上马车,小厮调转车头,便朝着不远处的一座酒楼而去。
元正狂欢之夜,女人有女人的去处,男人自然也有男人的去处。
能像陈堪这样拉得下身份去和市井小民一同闲逛的大人物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官面上的人,还是习惯在金水河两岸的酒家要上一壶温热的米酒,佐以干肉,呼朋唤友,观赏楼外的盛世景象。
顺天府府尹张贯就是这样一位雅人。
张贯,本是朱棣屏藩北京时军中一任主簿,但其人能力出众,在朱棣丰田靖难时一手主管了靖难军后勤粮草之事,深得朱棣的信任。
朱棣登基后,张贯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从一介粮草官,一跃成为主政一方的三品大员。
张贯与陈堪,便是目前整个北京地面上文武鳌首一般的存在。
理论上来说,陈堪与张贯的关系,不管是从政治立场,还是文物之间的身份差别,都该水火不容才是。
但谁叫陈堪有个儒林领袖的老师呢。
所以就算陈堪如今领的乃是武衔,也没人会真的傻到把他当成武将对待。
“张大人好雅兴啊。”
“侯爷,久违了,还请上座!”
两人互相见礼了一番,张贯便屏退了雅间里的下人。
陈堪也没跟他客气,来到主位上坐下,顺手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挂在椅子上,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陈堪可不认为今日张贯请他过来,只是简单的吃肉喝酒那么简单。
张贯还没那么闲,陈堪也还不至于沦落到非要吃这点酒肉。
雅间的四个角落里烧着四个炉子,将整个雅间烘烤得温暖无比,窗外是灯火通明的金水河夜市,不得不说张贯选的这个地方正好。
雅间内,轻柔的琴音宛如流水缓缓响起。
张贯亲自为陈堪斟满一杯酒,笑道:“侯爷,如今日此般盛世之景,本官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一杯,谨为我大明盛世贺,侯爷不可不饮啊。”
“好说,大明此番盛世来之不易,当浮一大白。”
张贯要来雅的,陈堪也无所谓。
反正米酒而已,他可以一直喝。
“侯爷大气!”
张贯伸出大拇指赞叹了一声,也陪酒一杯。
随后又亲手为陈堪斟上第二杯:“如今陛下御极四海,万宗朝拜,天下诸国莫敢不从,这一杯,谨为陛下贺。”
“为陛下贺!”
两人端着酒杯朝南京的方向遥遥相贺后一饮而尽,随即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第三杯,本官为侯爷贺,侯爷智定安南,巧削藩王,让我大明不再受藩王之祸邻国之乱,此大功德,侯爷不可不饮啊。”
陈堪举杯,又是一饮而尽,豪爽得一塌糊涂。
三杯酒过后,张贯笑道:“本官听闻太子殿下与汉王殿下之长子皆在侯爷门下受教,可见侯爷学问深厚,今日怎的不见两位殿下相随?”
正题来了。
看着张贯脸上露出的探究之色,陈堪笑道:“孽徒顽劣,又是惫懒性子,此时正在与内人观赏金水河上的盛景,是以不曾露面。”
张贯一脸恍然之色:“原来如此,竟是与公主殿下在一起,元正之夜伴膝长辈身前,二位殿下孝心可嘉啊。”
陈堪微微颔首,却是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