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之中迅速盘算着某些事情。
成为活死人这段时间,他的意识是清晰的,大眼睛萌妹每日里都会陪他说话,将京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讲给他听。
也会细数这些日子侯府遇到的种种困难。
所以这段时间他虽然无法动弹,但对于京师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却是非常清楚。
谁都知道侯府掌控着几条能够点石成金的生财之道,而在御医说出陈堪不可能会再醒过来之后,无数的牛鬼蛇神也就露面了。
像今天发生的这种事情,这些日子可不止一桩。
但,他们肯定想不到,陈堪不仅醒了,还清楚的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陈堪不是圣人。
那些人既然敢趁他不省人事时联合起来欺负他老婆,那就要做好他醒来之后被他报复的准备。
陈堪现在盘算的就是这个事情。
人生在世,有冤要报冤,有仇要报仇。
这一次,该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不管是白莲教,还是那些蛆虫一样的家伙。
在脑海之中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陈堪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若是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行,陈堪有把握将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一网打尽。
“吱呀~”
大眼睛萌妹推门而入,陈堪便停止了思考。
朱月澜熟练的为陈堪褪去身上的衣衫,看着陈堪身上的伤势和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顿时眼泪又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夫人,一切都过去了。”
陈堪笑着安慰她,没想到朱月澜却哭得越发起劲了。
朱月澜忽然失态的扑在了陈堪的胸口,抽泣道:“夫君,我真的好怕,好怕这是一场梦,好怕你突然丢下我离我而去。”
“不会的,这不是梦,我醒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看为夫一个一个的帮夫人找回场子。”
“放心吧,用不了太久的。”
安慰了朱月澜一阵之后,陈堪觉得,他已经等不到身体恢复了。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都是屁话。
既然有能力,那有仇就该当场报。
“夫人,你附耳过来。”
“......”
一阵窃窃私语过后,侯府驶出一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马车里的人,正是常宁公主朱月澜。
“宫城禁地,闲人退避!”
来到皇城附近,朱月澜的马车不出意外的被留守宫禁的锦衣校尉拦了下来。
朱月澜一言不发的走下马车,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之意。
那校尉大惊,赶忙迎上来:“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朱月澜一脸悲切道:“我要进宫,我要见父皇。”
听完朱月澜的要求,那校尉一脸为难之色:“公主殿下,这...宫城已经落锁,还请殿下明日再来吧。”
朱月澜摇摇头:“明日来,我怕来不及了。”
朱月澜口中模棱两可的话,再加上她脸上哀伤的表情,顿时让校尉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那位不行了?
一想到那种结果,纵然校尉心中尚有疑虑,但也不敢怠慢。
只得朝朱月澜拱手道:“公主殿下,此事卑职也做不了主,还请殿下稍等,卑职通禀报一声。”
“谢谢!”
如今的朱月澜,那真是人比黄花瘦,那副弱不禁风的娇弱模样,任谁看见了都会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留守宫禁的锦衣校尉也不例外。
他一边朝墙根走去,一边在心里暗骂那两个公主殿下真不是个好东西,连自己亲妹妹的东西都要抢。
皇城的城墙之上有一个阁楼,阁楼里每日都有守夜的大太监值守,防止的便是深更半夜遇到大臣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进宫面圣。
其中也包括战报之类的东西。
而今夜值守的大太监在听说是常宁公主亲临之后,连进宫的原因都没有问便急忙转身朝后宫跑去。
今日的在京师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他也听见了,他知道,陛下以往最宠爱这个小公主,一定会见她的。
他们这些下人也很喜欢这个小公主。
因为这个小公主不像其他公主那样难伺候,动不动就杖毙下人,最多就是性子刁蛮了一点。
一边在心里唏嘘着这个小公主的不幸,一边往后宫跑去。
问清值守后宫的太监今日陛下夜宿哪位娘娘的寝宫之后,老太监便小跑进了月门。
不出老太监所料,当朱棣听见是朱月澜连夜求见之后,想都没想便传出一个:“宣!”
得到了朱棣的指示,老太监又迅速跑回城楼之上,吩咐两个锦衣校尉放下竹篓。
夜间想进皇宫,唯有这个方式。
见朱月澜钻进竹篓,两个锦衣校尉手上用力,很快便将朱月澜拉上了城楼。
“怎么会这么轻?”
两个锦衣校尉面面相觑。
......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一片沉寂的皇宫忽然变得灯火通明,隐约间似乎还有锦衣卫的人影簇簇。
皇宫之中忽然起了变故,惊得一众还未睡下的大臣们心中惊疑不定。
特别是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在得知半个时辰前常宁公主进宫以后,心里全都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
百官们睡不着了。
但更惊人的事情还在后面,继皇宫变得灯火通明以后,吏部尚书府中也突然忙碌了起来。
更是有消息说,吏部尚书方孝孺已经出了府门,正往着靖海侯府而去。
方孝孺出门,更是让百官心里疑惑不已。
难道,他们的猜测成真了?
只是,是真是假他们现在也没办法去求证,毕竟,他们不是方孝孺。
而他们的探子也没办法突破侯府的守卫。
直到最后一个消息传来,百官彻底坐不住了。
陛下出宫了!
陛下深夜出宫,这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但没有朱棣的命令,他们又没办法往上凑,心里面简直难受极了。
...
朱棣没有耽搁,在见到常宁之后,只是随便换了一身居家常服,便带着锦衣卫直奔靖海侯府而去。
夜间宫门落锁,那是针对百官的,朱棣这个皇帝可不在此例,一见是朱棣的御马到了,原本要等到四更天才会打开的宫门便被宫城力士缓缓推开。
而朱月澜则是像鹌鹑一样缩在朱棣的怀里,任凭朱棣策马扬鞭。
同时,整个京师灯火辉煌的地方除了皇宫与方府之外,还有靖海侯府。
很快——
朱棣带来的锦衣卫便接手了靖海侯府的布防。
朱棣刚刚踏进侯府,便看见了两张熟悉的笑脸。
其中一人是方孝孺,而另一人却是本该在城外静修的道衍和尚方孝孺。
两人本就是多年的好友,此时正在侯府相谈甚欢。
而看见朱棣出现,两人也不意外,当即起身拱手:“陛下。”
朱棣一怔:“方卿,姚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朱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小子当真?”
两人对视一眼,方孝孺笑着拱手道:“臣是不请自来。”
道衍双手合十:“贫僧却是在美梦中被方大人给强行带进了城里。”
朱棣似有所悟,随后看向两人:“既然方小子把咱们都叫来,不如一起去听听他肚子里又开始冒什么坏水。”
“正有此意。”
两人直起身子,一同走向后院。
至于什么男子不准进内院的规矩,放在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陈堪正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赶紧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朱月澜推开大门,将三人领进了房里。
三人闻到房间之中浓重的药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朱棣和方孝孺并不是第一次来看陈堪了,见陈堪躺在床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只能暗戳戳的在心里吐槽一句真能装。
道衍还是第一次来,闻到空气中漂浮的药味之后,忽然感慨道:“用药这大夫,是个高人啊。”
朱棣傲然道:“那是自然,朕可是将名震太医院李老神医送到了陈小子府上。”
而陈堪听见是朱棣和道衍的声音,也不再装睡,睁开眼睛笑意吟吟的看着三人。
朱棣走到窗前,自顾自的拖来一根凳子坐下,面色复杂道:“小子,朕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还能醒来,不得不说,你小子的命真的很硬。”
道衍和方孝孺见朱棣不管他们,也很是自来熟的拖过来一根凳子坐下。
听见朱棣的话之后,更是赞同的点点头。
陈堪的命,确实是他们见过的人里面最硬的,都变成了活死人还能清醒过来,绝对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
见陈堪只是笑,朱棣又继续说道:“放心吧,侯府已经被锦衣卫守得水泼不透针插不进,咱们今日的话,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朱月澜:“?”
那我走?
朱月澜很识趣的退出了房门,并亲自把守在房间门口,她知道陈堪是不想她掺和进这些肮脏的算计里面。
见房间里只剩下了眼前三人,陈堪有些虚弱的问道:“陛下,可曾查清三月前袭击宝钞司的幕后操手是何人?”
陈堪话音刚落,就见朱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因为直到现在,锦衣卫都没能将那些被掳走的匠人救回来。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根据锦衣卫追查到的线索来看,那些人应该是建文的拥趸。”
陈堪笑了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如此说来,袭杀微臣的是白莲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