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婧的心里有一丝不安。申一甲不在这个桌上,她还能从容一点儿,可宫书记偏偏当着几个领导的面提起了申一甲,看上去情绪还不错。
申一甲端着酒杯过来了,但动作显得有些迟疑。
孙婧说:“一甲啊,书记提到你的名字,你的耳朵不热啊?赶紧敬杯酒吧。”
申一甲一听孙婧这么说,脸『色』立刻明朗起来。他紧走几步,来到宫树仁的身边,正要说话,却被宫树仁挥手制止了。
桌上的甘代远、黄金辉和杨重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笑呵呵地看着申一甲。
“一甲啊,你就不要敬我啦!”宫树仁说,“在座的甘市长是我的前任领导,黄厅长在也蓝河过工作过,你就好好敬他们一杯吧,以后可能还需要你跑腿学舌呢。”
接下来,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
松江市市长甘代远和省旅游局局长黄金辉几乎不约而同地拿起杯子,站了起来,当两个人看到对方时,又不约而同地坐下了。
申一甲被眼前的一幕闹愣了,焦急地看了孙婧一眼。
孙婧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她刚才到甘代远和黄金辉身边给他们敬酒,他们可都没有站起来啊!申一甲只是一个秘书,他们为什么要站起来呢?
“领导请坐,领导请坐,一甲是我的晚辈,他站着敬酒是应该的。”孙婧忙向甘代远和黄金辉摆着手,心里却为难起来,先向一甲介绍谁呢?先介绍谁好像都不妥,她真怕这两位领导挑理啊!
还是先介绍甘代远吧!人家毕竟资格老,而且现在又是副省级领导。孙婧端着杯子来到甘代远近前,申一甲也凑了过来。
“代远市长是我们蓝河的老市长,也是我的老领导。”孙婧说。
甘代远闻言站了起来,笑呵呵地看着申一甲:“小伙子很英俊嘛。”
申一甲双手端杯,来到甘代远身边:“首长好,我是树仁书记的秘书申一甲,你就叫我小申吧。”
甘代远微笑点头。
“今天有幸见到我们蓝河年轻的老市长,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我敬您一杯,祝领导身体健康、工作顺利,生活幸福!”申一甲说。
“好,我也祝你一切顺心如意。”甘代远说着,与申一甲碰了杯,喝了一大口红酒。
甘代远还没坐稳,黄金辉就站了起来。
孙婧把手掌伸向黄金辉,带着申一甲来到他的面前。
“一甲啊!这位是我们省旅游局长黄局长,为咱们蓝河做过许多好事。”孙婧说。
“哈哈……孙局长言过啦!”黄金辉说,“我不过是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情,和代远市长比起来,我就很惭愧啦!”
申一甲照旧双手端杯,来到黄金辉的近前:“首长太谦逊了,您是我学习的榜样,我祝您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不要叫我首长啊,那是人家代远市长的专利啊。”黄金辉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低头对宫树仁说,“树仁书记用这么高这么帅的年轻人当秘书,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啊,老弟佩服,佩服!”
孙婧又领着申一甲给省局的副局长敬了酒,然后把他撵回了另一桌,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孙婧自知与桌上的领导关系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被看出破绽。她坐在桌尾的位置,不时提醒着自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少说话,或者不说话,决不能与桌上的任何一位领导有过密的言行,只要坚持到最后,今天这场酒会就算成功了。
她做过接待处长,对接待这套程序熟练于胸,一会儿招呼服务清理桌面,一会儿招呼服务员添茶,一会儿亲自为领导倒酒,什么也不做的时候,脸上保持着经典的微笑,目光从不在任何一位领导的脸上停留。
晚上九点钟,晚宴终于结束了。
宫树仁先是送走了甘代远和黄金辉,然后回过身来,与孙婧握了握手。
“孙局长啊!省旅游局这块儿,黄金辉已经打了保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宫树仁说,“下一步,你们就要把迎国检作为当前工作的头事大事,务必拿下优秀旅游城这块牌子。”
“好的,好的,领导放心吧!”孙婧说。
杨重凑了过来:“树仁书记,我晚点回去,去机场送你吧。”
宫树仁连连摇头:“不用了,让驻松办和一甲送我就行了,你和孙局长回蓝河吧,路太远,送我就耽误时间了。”
杨重看了看孙婧:“那我就回蓝河,祝树仁书记一路顺风。”
孙婧本来想吃完晚饭就回蓝河呢,听杨重这么说,立刻改变了主意。
“宫书记,明天我还要和黄厅长碰几个事。”孙婧说,“我也送您去机场吧。”
杨重“嘿嘿”笑了两声:“好,你们都去吧!”
“杨书记,那就回去见啦!”孙婧说。
她不愿意和杨重一起回去,是担心杨重在路上生出什么是非。自从上一次她没有陪杨重去歌厅唱歌跳舞,杨重的心里一直对她有一股怨气,她现在的仕途已经用不着他了,也没有必要再对他低三下四了,更没有必要靠『色』相去取悦于他。
“杨书记啊,你今天替兰书记补了一个很重要的位。我们两个人一起出现,省旅游局也应该知道我们对创城的重视程序了。”宫树仁说,“兰书记在外地开会,明天就回蓝河了,你把今天晚上的情况向他介绍一下,创城这项工作是今年的头等大事,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兰书记原来是旅游局的主管副市长,现在又是主管副书记,不过由于杨重原来是常务副市长,现在又是常务副书记,兰书记的身份就显得有一点尴尬,就连孙婧也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杨重才是自己的主管领导。
“好好,我今天就和兰书记碰个头。”杨重说。
一支三台车组成的车队,驶向松江国际机场,送宫树仁回北京学习。宫树仁的情绪不错,登机前与孙婧握了握手:“今天的这顿饭没有白吃啊,送给黄厅长的礼物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吃饭时已经装到他的车里了。”孙婧说。
“好。”宫树仁说,“孙局长啊,一甲是你的外甥,和我沟通很方便,以后旅游局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让申一甲转告我,只要你的事情合情合理,我一定会给你开绿灯。”
“太谢谢领导了!”孙婧兴奋地说。
从机场返程时,孙婧和申一甲坐在一辆车里,听申一甲说要做半夜的火车回蓝河,孙婧觉得很诧异。
“一甲,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杨书记一起走啊?”孙婧问,“何必非要半夜做火车,在车上受罪呢?”
“呵呵……”申一甲笑了,“那不反盆了吗?”
孙婧在松江又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和钱芳乘一辆旅游大巴返回程,中午到了蓝河。
她下车后没有回局里,而是在一家快餐店吃了饭,直接去了中医院。快到医院的时候,她给那个叫甘甜的护士打了一个电话。
“甘护士,你在蓝河吗?”孙婧问。
“孙局长,我在蓝河啊,都等您好几天了。”甘甜说,“您也太敬业了吧,不要命啦?”
“让你久等啦!”孙婧说,“工作上的事,挺急的,我也是没办法。”
省医大的丁主任在蓝河等了孙婧两天,见她没回来,昨天已经回松江了,三天后才能回来。丁主任已经把孙婧的治疗方案交给了甘甜,只要她照着做就可以了。
孙婧到了医院,还没站稳脚跟,就被甘甜领到了理疗室,帮她脱了外套和鞋,把她安排在理疗床上躺下。
孙婧一边做理疗,一边与甘甜聊天,到这时才知道,甘甜原来是一个卫校毕业的中专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因为她的父亲有病,母亲没有工作,家里比较困难,她的家成了甘代远的帮扶对象。
甘代远了解到她的情况以后,安排她在医大老干部病房做当上了护士,又因为她也姓甘,甘代远还认她做了干女儿。
“你平时怎么称呼甘市长啊?”孙婧从心里羡慕甘甜。
“在医院里叫首长,在医院外是爸爸。”甘甜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你这样陪着我一个人,我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孙婧试探道。
“我是干部病房的特护,专门护理厅以上领导的,自从到了医大以后,我一直都这样护理患者。”甘甜说。
“可我只是一个小局长啊!”孙婧说,“甘市长的贡献多大啊,我跟人家没法比。”
“我爸就是这样一个热心人。”甘甜说,“他帮助过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呢。”
“男的女的?”孙婧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一点冒失,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男的女的都有。”甘甜说,“蓝河除了您,还有一个女患者呢。”
“女患者?”孙婧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医大医院,我护理了她整整三个月呢!”甘甜说。
孙婧听到这里,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浓浓的醋意。甘代远行啊,不仅在松江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干闺女,原来在蓝河还藏着一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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