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代远说:“小婧啊,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叫我哥了,就叫我老甘,或者代远吧。”
“老甘?代远?”孙婧连连摇头,“不敢叫,不习惯。”
“呵呵,到底是不敢叫,还是不习惯?”甘代远还较真起来。
“都有了。”孙婧说,“我可不敢那么随便,拿自己不当外人,叫哥挺好的,其实我从心里就是把你当成哥哥了。”
甘代远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深重的叹息同,这叹息声让孙婧立刻发现,甘代远并不喜欢她这么叫他。
“我听你的,不过叫老甘的话,一下把哥给叫老了,哥没有那么老啊。”孙婧说,“那就叫代远?你不会骂我吧?”
“怎么会。”甘代远说,“挺好啊,这样我们就平等了。”
孙婧感觉小车离开了市区,驶向了郊外。建筑工地多了起来,路边也没有市区那样繁华了。甘代远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呢?刚才她问过这个问题,可是被甘代远岔开了,她不敢再问了。
“我带你去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应该是城关镇辖区吧。”甘代远向远处指了指,“你看到远处的那个山头了吧?”
孙婧顺着甘代远手指的地方向前望去,隐隐约约的果然有几座小山,只是天已经暗下来,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在山下。”甘代远说,“还要走二三十里吧。”
孙婧觉得纳闷,那么远的地方,能有地方吃饭吗?甘市长也太谨慎了,如果怕别人看到,满可以在城郊部找一个小店啊,那样基本不会遇到熟人了。现在小车已经开了四十分钟,找到吃饭的地方就一个小时,来回路上就要两个小时,有点不太划算了。
“小婧啊,我是个公众人物。”甘代远说,“我倒很希望和你坐在城里的饭店,舒舒服服地吃上一顿,可是不行啊,那样有可能引起围观的。”
孙婧笑了,甘代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要是让好事者认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孙婧还是不好意思叫甘代远的名字。
甘代远“呵呵”笑着:“这可是你愿意来的,不是我绑架你来的。”
“那是,我愿意。”孙婧感觉很开心。
小车离开山越来越近了,甘代远驾车穿过一个小镇,又走了十分钟左右的山路,拐进了一个敞开大门的农家院落里。
孙婧兴奋起来,小院周边环境不错啊,下面有两个大养鱼池,旁边有火山石垒的几座假山,一条石头就铺的小道,一直通到山上。
甘代远把车停在一排小屋前,孙婧跟着甘代远下了车,从最边上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笑着迎了过来。
“你好啊,大叔。”孙婧抢先与老人搭话。
不料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冲着她傻笑。
“他是个哑吧,是在这里看鱼塘的。”甘代远说着,对着哑吧打了几个手势。
孙婧看不懂哑语,只能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甘代远与一个哑吧交流这么顺利,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至少他应该对这里很熟悉。
这个哑吧很有意思,只和甘代远一个人交流,好像孙婧根本不存在似的。
孙婧跟着甘代远和哑吧的后面,快走到前面的房门的时候,哑吧忽然停下了脚步,走向了旁边的那个小门。
甘代远打开正门,也没让孙婧,直接进了屋。孙婧犹豫了一下,静静地跟了上去。
孙婧的第一感觉是屋里很温暖,甘代远回身扶了一下孙婧的肩膀,随手把门带好,孙婧心里立刻踏实多了。
甘代远领着孙婧,穿过门厅,来到一间大屋,像是一个客厅,摆设很简单,收拾得很干净利落。
甘代远径直走向窗口,把蓝花布的窗帘拉上,然后开了灯。
孙婧觉得很新鲜,甘代远到了这里怎么像回家了一样,动作那么娴熟。
她穿过客厅,来到里面的卧室,立刻“呀”地一声。
原来卧室里有一个很大的土炕,足够五、六个人打着滚睡觉了。她坐在炕沿上,立刻发现火炕是热的,她伸出往里摸了摸,里面更热。
甘代远从客厅跟了进来,站在她的面前。她静静地看着他,他离她很近。
她有一种隐隐的**,希望他能从揽起她的身体,把她抱到那温暖的炕上。甘代远伸手摸了摸火炕,满意地点了点头。
甘代远把炕尾的短腿方桌搬了过来,放到土炕的正中:“小婧啊,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吃饭了。”
孙婧笑着点头,心里却直犯嘀咕,在这里吃饭了?吃什么啊?
甘代远立刻看出了孙婧的心思,拉着她的胳膊,来到了厨房。
“让我看看今天晚上有什么吃的。”甘代远顺手揭开了那口大锅,一股扑鼻了香味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
排骨炖豆角、鲫鱼炖豆腐、小鸡炖蘑菇、清蒸牛蹄筋,一盆地瓜粥,一大盘春饼,色彩鲜艳地呈现在孙婧的面前。
“家乡菜!”孙婧抬头问,“这是谁做的?”
甘代远说:“我的同学啊,是这里的村支书,三级厨师,村里的红白喜事,都要请他去掌握勺呢,他虽然比不上松江那些大饭店的大师傅,但做农家菜可是相当地道。”
“他人呢?”孙婧回头看了看,“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哑吧?”
“那是他家的雇工。”甘代远笑道,“今天他不会过来了,做完饭就走了,他在村里住。”
孙婧觉得纳闷:“你的同学,怎么才是一个村支书啊?什么同学啊?”
“正经八经的小学同班同学呢。”甘代远说,“当时他是班长,我是中队长。”
“那你是在这个村里上的学?”孙婧问。
“那不是。”甘代远说了起来。
原来甘代远的这个小学同学叫戴玉德,本来是城里人,那些年实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被派到了这个村里,他看上了村里的一个美丽的村姑,就倒插门,在这里落户了。
这两年,戴支书的儿子闺女都进城了,他和老伴却留在了村里,哪儿也不肯去。前几年,甘代远远通过省林业厅的朋友帮他批下了这块林地,他要送一半给甘代远,甘代远回绝了。
戴玉德当年就在这里盖了一排大瓦房,甘代远托朋友买来了一些原木家具,都是没有涂过漆的,送给了戴玉德。戴玉德要把东边的三间房送给甘代远,甘代远也没有要。
这回戴玉德急了,打电话给甘代远,如果他不要这三间房,戴玉德连这块地也不想要了。
甘代远答复戴支书,产权绝对不会要,但有时间可以过来住住。
孙婧终于明白了,怪不得甘代远路这么熟呢,出了城就一直没有问过路,直接杀到山下了,连哑吧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原来是常客啊。
孙婧把菜从锅里取出来,端到屋里的炕桌上,还热乎呢。甘代远从灶台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一小罐小烧,又从啤酒箱里取出了几瓶啤酒。
“小婧啊,今天可没有红酒啊。”甘代远说。
“喝红酒就不对味了,小烧正对路。”孙婧说。
“你也来一杯?”甘代远问。
“你给我来一口吧,我真想尝尝,好多年不喝小烧了。”孙婧说。
“只可惜我不能多喝,要不今天真可以一醉方休的。”甘代远说。
“你可以多喝一点,晚上我拉你回去。”孙婧说,“一点啊,不能太多。”
一会儿的功夫,酒菜都摆好了。
孙婧总觉得缺点什么:“你的同学不来?”
“他不来,我没让他来。”甘代远说。
“那算了,哑吧呢?”孙婧问。
“哑吧自己做饭,人家已经吃过了,老戴刚才还给了他一碗牛蹄筋呢。”甘代远说,“不过,以前来的时候,我是叫上他一起吃的,今天不方便,再说他真的吃过了。”
“哥安排得太细致了。”孙婧说。
“叫老甘吧。”甘代远说。
“人家不好意思。”孙婧说,“再说你也没有那么老。”
“那好,你随便,只要你高兴,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甘代远端起杯子,“小婧啊,今天我请你到这里,就一个主题,衷心祝贺你躲过一劫。”
“谢谢你。”孙婧说,“你这么做,我很感动。”
“只是粗茶淡饭,你在城里娇怪惯了,怕你不合胃口。”甘代远说。
“很合我的胃口,从来没有这么合过。”孙婧说。
“那我们就干一杯。”甘代远说。
“我就来一小口吧?行吗?”孙婧问。
“行,你愿意怎么喝就怎么喝。”甘代远说。
孙婧轻轻抿了一口酒,感觉味道还行,小烧就是这个味。
甘代远大晚上的把她拉到这里,和她一个人喝酒,意味着什么呢?孙婧感觉到小心脏咚咚直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甘代远独处了,为什么感觉还像第一次一样?
他喜欢她吗?孙婧自问着。
“小婧,吃菜啊,别愣着。”甘代远给孙婧夹了一些蘑菇。
孙婧回过神来,忙说着谢谢。
“哥,你喜欢我吗?”孙婧终于鼓足了勇气,火辣辣地看着甘代远。
“喜欢。”甘代远的声音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我把你当成了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孙婧笑了笑,泪水扑嗽嗽地流了下来。她太敏感了,从甘代远平静的回答里,听到了一种坚定的拒绝。
甘代远愣住了,忙左右四顾找着纸巾。孙婧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揩去泪水,又笑了笑。
“小婧啊,你应该高兴啊!你的身体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难道不应该高兴吗?”甘代远说,“我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哄你。你别看我在外面人群簇拥,风光无限,其实静下来的时候,内心也很孤独。所以和你这个朋友坐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多愁善感了,我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孙婧明显地感觉到,甘代远轻轻地把她往外推了推,推出了他的心理距离之外。别看今天是他单独请她吃饭,其实他心里有数,太有数了。
孙婧暗想,眼前的甘代远,如果不是一个对配偶特别专一的男人,就是一个在情场上滴水不漏的高手。他如果这样对付她,真有点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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