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市长的老师上午来了,还当场给宫市长打了电话。”申一甲说,“我怎么不知道啊?”
“当时宫市长好像在医院看病号吧,宫市长的老师要请宫市长喝闺女的喜酒,婚宴定在星期天,宫市长说星期天要去省城,没时间,要今天晚上和老师喝一杯。”吉明说,“不带秘书。”
“不带秘书?”申一甲瞪大的眼睛,心中大喜。
看来吉明说的没错,今天上午,宫市长的确去医院看人大的朱主任了,当时他并没有在病房里,并没有听到这个电话。
吉明透露的信息应该不会错。申一甲终于知道为什么宫树仁在车上问起他的个人问题来,他不小心说露了不假,更重要的是他有了晚上去喝喜酒的兴奋点。
“老兄,你不会是今天喷了香水吧?”申一甲明知故问。
“香水?什么香水?”吉明显然被申一甲问住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刚才剃头,更理师在我的头上喷了点东西,我估计就是这个味儿吧。”
申一甲知道吉明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却没有当面揭穿,在吉明回来之前,屋里就有香水味了,所以这味道跟他剃没剃头毫无关系。不就是于纯虹来了嘛,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申一甲不想问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看来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他可以去姜玉慧的家里和她的父母见个面了。
他掏出手机给姜玉慧一条短信:“晚上六点来接我吧,如有变化我会提前通知你。”
“ok”姜玉慧只回了两个字母。
申一甲心里轻松多了,考虑到宫市长可能会找他,他在常务秘书室逗留片刻,就回到了市长办公室隔壁的市长秘书室。
不管白天姜震东的态度如何,申一甲觉得既然晚上要去姜玉慧的家里,还是应该带一些礼品。带点什么呢,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关键是时间太紧了,现在距离与姜玉慧见面的时间三个多小时了,这时候他再去买什么礼物,显得已经来不及了。
他又给姜玉慧了一条短信:晚上带些什么礼物?
姜玉慧很快回信了:不管,你自己定。
好家伙,赶情这条短信白了。
申一甲忽然想起商务局贾局长昨天来了,对他还是满客气的,从宫市长办公出来以后,还特意到他的办公室里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有什么事尽管说话。
时间来不及了,看来只能求贾局长帮个忙了。
申一甲出了办公室,来到洗手间,把关着的门都敲了一遍,确认洗水间里没有人,便给贾局长挂了一个电话。
“贾局长,我是政府常务秘。”
“呀,你好啊,申秘书,有什么指示?”贾局长显得特别吃惊,口气也特别亲切。
“我有点个人事,看贾局长能不能帮我一下。”申一甲说。
“没问题,尽管说。”贾局长很爽快。
“老家来了亲属了,我想买两瓶好酒,可是现在没时间出去……”申一甲说。
“没问题没问题。”还没等申一甲说完话,贾局长就插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用,用多少,尽管跟我说。”
申一甲心里顿时轻松不少,没想到礼物的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了。
“麻烦你让手下帮我办一下,两瓶五粮液,下班前给我送到市政府收室。”申一甲说,“千万不要送上来,办公室不方便。”
“就两瓶啊,好的,我记下了。”贾局长说。
“钱呢,我会提前交给收室,到时候让你们的人一手交货,一手收钱好了。”申一甲说。
“钱先不用了,过后我跟你算。”贾局长说。
“那也行。”申一甲也觉得把钱交给收室有点不妥,他这么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总不能白拿人家两瓶酒啊,“那就先谢谢了。”
申一甲离开洗手间,回到秘书室,心里不那么焦虑了,礼物的问题解决了,就等着晚上姜玉慧来接了,到时候把酒往车上一装,就妥活了。
申一甲忽然有一点疑虑,给姜震东拿两瓶五粮液怎么样?他不会有什么想法吧?行啊,第一次见面,也不必搞得那么隆重,随性一点最好,五粮液虽然不如茅台,但绝对拿得出手。刚才要是让贾局长帮着买两瓶茅台呢?应该也不是问题,可是他总觉得那样有点太高调了。对姜震东没有必要,也用不着,姜震东又不是不知道他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还是不要装那大瓣蒜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申一甲赶紧接通。
“是申秘书吗?”对方说。
“我是申一甲。”
“您买的酒给您放到收室了,我已经和收师傅说好了,你下班过来取就行了。”对方说。
“好的,谢谢。”申一甲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隔壁的宫树仁听到只言片语。
申一甲的心还在悬着,虽然下午一直没有人找宫市长,但不等于一直都没人找。万一个副市长现身,那可能就有点麻烦,不是晚上有什么需要宫市长出面的酒局,就是有什么需要宫树仁定调拍板的事情。那样宫树仁晚上还能不能有时间喝喜酒就不好说了。
四点多钟,办公桌上的铃响了,这是宫树仁在叫申一甲进去。他推门进去,见宫树仁正站在窗口往外看呢。
宫树仁的头扭了一下,却并没有转过身来:“一甲啊,来,给我参谋参谋。”
申一甲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只是一个秘书,能给市长参谋什么呢?
“我……我行吗?”申一甲站住了。
“我的老师特意从外地赶过来,请我参加他女儿的婚宴,我肯定是去不了了,这不,我得在蓝河请人家吃顿饭,庆祝一下。”
申一甲的心里立刻凉了,吉明说得不对啊,宫市长请别人吃饭,他得跟着去张罗啊。
“怎么?心里有落差了?”宫树仁说,“有落差就抓紧啊,别再耽搁了。”
“没有没有,我在想定哪个饭店合适。”申一甲说。
“今天不用你了,老师请我吃饭,我带着你不是摆谱吗?因为是喜酒,老师肯定不会让我买单。”宫树仁说,“再说了,我去买单,那不是驳了老师的面子嘛,再说饭店也不敢收啊,我会在礼金上找回来。”
“高,太高了,那您可就要破费了。”申一甲说。
宫树仁拍了拍口袋:“其实我口袋里是真没钱啊。”
申一甲的心又悬了起来,宫市长说了半天,还是想让他去买单啊:“那我就跟您去吧,我给您买了单就走。”
“我也花不着什么钱,就是你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把我惯坏了。”宫树仁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来,“我没钱不假,可是我有卡啊。”
申一甲被宫树仁折腾得心里一颤一颤的,看到了银行卡,他终于确认,宫市长真没有让他跟随的意思。
“我差一点忘了正事。”宫树仁说,“你说我晚上装什么好啊,是西装啊,还是夹克?”
申一甲嘿嘿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宫市长这哪是会老师啊,怎么像会庆家啊。他当上秘书以后,宫市长还从来没有跟他商量过衣着打扮的事,看来他太重视这顿喜酒了。
他摸不清宫树仁的真实态度,也不好贸然张嘴,要是正好做了相反的选择,那他就有点难堪了。
“西装、夹克都行。”申一甲说,“装西装正式一些,穿夹克亲切一些,关键看您怎么选。”
“嗯,有道理,这就是穿衣服的辩证法。”宫树仁点了点头,“其实我是穿正装穿惯了,顶多就是把领带摘下来,好长时间没穿夹克了,都忘了什么感觉了。”
“那您不妨试试,既然是和老师见面,也可以穿得更随意一些。”申一甲说。
“你去给我找两套夹克来,我穿上试试。”宫树仁说。
申一甲快步返回隔壁的市长秘书室,来到那排大衣柜前。
宫树仁的日常用品都放在这排柜子里,中间这四扇门里面,装的全都是成套的服装。
他打开一扇柜门,露出了一排西服套装,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红黑蓝白灰赭青,各种颜色整齐排列。他又打开了另一扇门,里面都是夹克和休闲装,款式颜色也非常多。
他选了一蓝一灰两件夹克,又拿了一青一赭两套西装,返回了宫树仁的办公室。
宫树仁正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衬衣领子,见申一甲进来,眼睛盯着他手中的衣服:“这些衣服我都没穿过,是不是有点太新了。喏,商标还在呢。”
“虽然您的衣服不少,但你穿过得太少了。”申一甲说,“多数都是带商标的。”
宫树仁接过一套西装看了看:“大。这些没长眼睛的,以为我喜欢穿长袍呢。”
“长西服短夹克,长一点好看。”申一甲说。
“呵呵呵,好看送给你吧。”宫树仁不假思索地说,“你还别说,你穿正合适。”
“这不好,这是您的衣服。”申一甲说。
“怎么,你还嫌弃我啊,告诉你,一般人我还不送呢。”宫树仁说着,把西服从衣架上摘下来,递给申一甲。“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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