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姜玉慧的声音很大。
“你能不能小点声?”申一甲旋转着钥匙,急忙把门打开。姜玉慧与他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足够他开门进去,然后再把门从里面锁上。
“你混蛋!”姜玉慧的声音更高了,扬起胳膊,纵身一跃,隔着好几节台阶跳了下来,还没等申一甲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把他的身体往门板上一推,自己先进去了。
眼前的一幕把申一甲镇住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不顾一切的姜玉慧,立刻猜到她已经知道他见过她的父亲姜震东了。
申一甲低着头进了屋,轻轻把门锁好,很担心姜玉慧的吵闹声惊扰了邻居。
姜玉慧抱着双臂,气鼓鼓地坐在沙上,身体剧烈地起伏着。
申一甲并不理她,心里在盘算着如此应对眼前突的一幕。他忽然有一点后悔,如果今天晚上不回来就好了,去娟子和吕良的推拿店对付一宿,那样也比面对姜玉慧的滋味好受。他基本可以考虑离开这套大房子,再租一个房子,那样就不会整天面对姜玉慧了。
姜玉慧腾地从沙上跳起来,冲到他的面前,伸出细长的胳膊指着他。
“申一甲,你到底跟姜震东说什么了?”姜玉慧问,“你说我们是普通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不我跟你没完!”
申一甲淡淡一笑,转身脱掉了呢子外套,又脱掉了西服,挂在衣架上。
姜玉慧推了他的后背:“我问你呢,你说话啊。”
申一甲整理了一下衣襟,对姜玉慧吼道:“姜玉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姜震东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玉慧闭了一下眼睛,身体往后一仰,很快又回归原状。申一甲的这一声吼,她没有任何防备。
“我告诉你怎么了?不告诉你怎么了?”姜玉慧说,“他和我在一起,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欺骗,彻头彻尾的欺骗!”申一甲说,“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姜玉慧长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呵呵笑了两声,对申一甲的问话并没有什么准备。
申一甲立刻意识到,姜玉慧知道自己理亏了,要不她早就蹦起来了。他把姜玉慧晾在那里,一个人去了洗手间,洗了手和脸。他对着镜子,暗暗提醒自己,不管怎么说,姜玉慧都是一个女人,有话说话,对她没必要这么凶。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姜玉慧叉着腰,毫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申一甲,你在狡辩。”姜玉慧说,“你要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就直接告诉我一声,没必要找那些无聊的借口,你不就是看好方艳了吗?那好,我成全你。”
这都是哪儿和哪儿啊,申一甲把手巾一甩,从姜玉慧面前经过,来到了客厅里。可是姜玉慧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抱着双臂,站在客厅中央,目光随着申一甲的身影移动着。
“小慧儿,我们结束吧。”申一甲面露恳切,“我们不合适。”
“你早干什么去了?”姜玉慧说,“你跟和我上床这么多天了,你一句我们结束吧,就完了?”
姜玉慧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申一甲的嘴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任凭怎么努力也说不出话来。
“你把自己当成谁了?你是皇帝啊,想玩谁玩谁,想甩谁甩谁?”姜玉慧的声音又高了起来,“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你。”
“姜玉慧,你不用威胁我,我申一甲也不是吓大的。”申一甲说:“我知道你的社会资源不少,不过你看看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的,不都是你家那个姜震东给你带来的。”
申一甲知道姜玉慧为什么不领他见父母,不就是想考验他吗?看看他到底适不适合做老姜家的姑爷,说实话他压根就不稀罕。她骨子透出的那种优越感本来已经被他压下去了,今天终于又迸出来了。
“申一甲,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姜玉慧的口气忽然缓和了。
申一甲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得不大不小。如果姜玉慧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他倒真想和他认真的交流一下,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
“我承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事实都摆在那里。”申一甲说,“我倒是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承认姜震东是你是父亲呢?”
“我承不承认他是我的父亲,事实也摆在这里,你有必要为这件事纠结吗?”姜玉慧说,“不管你是认为我在考验你也好,或者对你不认真、不诚实也好,我的父亲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好了小慧,我们平心气和一点好不好?”申一甲说,“你既然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那我也不难为你。我其实早就告诉你了,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和方艳走近,就是因为姜震东是她的舅舅,她一直以此为荣,仗着姜震东曾经当过市政府秘书长,孤芳自赏,目空一切,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谁孤芳自赏了?谁目空一切了?”姜玉慧说,“连姜震东是我的父亲,我都赖得告诉你,我还有什么目空一切的?”
申一甲默默地点头,姜玉慧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他就是想不通,姜震东这么做的目的和动机到底是什么。
怎么才能撬开姜玉慧的嘴呢?要是有一点酒,有几个菜就好了,劝她多喝一点,说不定她就开口了。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那样就等于给了姜玉慧一线希望,事情恐怕会更麻烦。
“姜震东是我的父亲不假,他当过市政府秘书长也不假,不过他是一个已经过了气的领导干部,在人大副主任那个位置,你也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也就是开个会,投个票,露个脸,我希望是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他当了多大官似的。”姜玉慧在申一甲的身边坐了下来,侧过身来,面对着他,“现在他的权力,可能还没有你这个市长秘书大呢。”
“小慧儿,不要对我提姜震东了,我对他真的不感兴趣。”申一甲说。
“那你是嫌姜震东委屈你了?”姜玉慧说,“你是不是又看好了哪家领导的千金啊?”
“小慧儿啊,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申一甲说,“我就是想找一个平民家的姑娘,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我现在对女方的家庭没有任何奢求。”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剌激啊?”姜玉慧说,“你是不是被哪个领导家的千金甩过,在心里留下烙印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申一甲说,“这样吧,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好好想一想,我现在大脑很乱,没想到今天晚上会看到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姜玉慧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跪下求你,让你娶了我?你是不是以为没有你我就嫁不出去了,我就会老在家里?申一甲,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申一甲不想回话了,想默默地等着姜玉慧离开,可是她只是嘴上会气儿,就是不见行动。
申一甲不好开口赶她走,因为毕竟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她的家里,如果他出言不敬、赶她离开,会给人一种妄恩负义的感觉。真是矛盾啊,他叹了一口气,也学着姜玉慧在家里的样子,拿起电视遥控器,调起频道来。
姜玉慧凑近了申一甲:“好了,我不挑你的理了,你也别挑我的理了,我们扯平了。”
申一甲很无奈,自己这一沉默,又引起了姜玉慧的误会。
“小慧儿,你回去吧。”申一甲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你给我个痛快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想甩了我?”姜玉慧语气平静,像在诱引一个孩子。
“对不起了小慧儿,我们真的不适合。”申一甲说。
“那你说,到底哪儿不合适?”姜玉慧问。
“哪儿都不合适,你别问了。”申一甲说。
“哟哟哟,看把你装嘀”姜玉慧向申一甲伸出了一只手掌,“拿来吧。”
“拿什么?”申一甲忽然想起,自己的手里还有姜玉慧家的钥匙,忙起身去取茶几上的那串钥匙。
“青春损失费三百万!”姜玉慧冷冷地说。
“我靠,你卖呢?卖也没有那么贵啊。”申一甲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这就是优惠价了。”姜玉慧说,“我不管你要一千万,已经是照顾你了。”
“哈哈哈……”申一甲大笑起来,半天没有停下来。这姜玉慧果真原形毕露了,还没见怎么的,就管他要分手费了。
“小慧儿,你别闹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处女,有那么贵吗?再说了,你让我上哪儿弄一千万去?”申一甲说。
“放你妈了屁,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处女。”姜玉慧又怒了,上去就给了申一甲一巴掌,申一甲一躲,这巴掌打在她的后胸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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