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要请申一甲吃饭,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推拿店一趟,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走吧。况且,他根本不想和方艳一起吃饭,一想到她是姜震东的外甥女,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方艳,你听我说,吃饭我就不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明天到我办公室谈吧。”申一甲说。
“别介,申主任别跟我一个小百姓摆官架子好不?给个面子呗。”方艳说。
“方艳,不就是吃个饭吗?你别上纲上线好不?”申一甲学着方艳的口吻,“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实在不好意思。”
“申主任!”方艳的声音有些绝望。
“好了好了,实在抱歉。”申一甲果断地挂掉了手机。
这个夜晚,申一甲的心里很安静,安静得像一潭静水。
申一甲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对吕良进行了技术辅导,他觉得吕良的推拿技术更熟练了,水平也有了进步,但这种进步是有限的,没有一个质的突破。
“一甲,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吕良问。
“就是一个字,慢。”申一甲说,“你的进步比我想像的慢,如果你想独立支撑这个推拿店的话,或者说,你想成为推拿店的支柱,想成为娟子的依靠,你还得努力啊。”
“娟子也是这样说我。”吕良说,“她一有空就念叨,让我向你学习,早点成为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推拿师,那样这个店才会越来越红火。”
“娟子说得没错。”申一甲说,“但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推拿不单是动动手指头,要动脑,你什么时候用大脑推拿,你就是一个出色的推拿师了。”
吕良嘻嘻笑着:“用大脑推拿?这个,这个我恐怕做不了。”
“你是真笨假笨啊,我的意思是做推拿一定要经过大脑,要不断思考,才能有所成就。”申一甲说。
“你别生气,你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吕良说。
申一甲已经想好了,要让吕良真正掌握阴阳穴推拿术,那样他就可以独立门户了。
可是阴阳穴推拿术不是一般的推拿术,如果品德不端的人掌握了它的功效,可能用来图谋不轨。尤其是这种推拿术对人的感观和**都有一定的刺激,他即使毫无保留地教给吕良,也不能把这种推拿的底细全部告诉吕良。
其实申一甲曾经手把手地教过吕良,并简单地介绍了这种推拿方法的基本功效,但吕良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店为什么叫阴阳穴推拿术,阴阳穴推拿术到底有多少神奇。
“吕良啊,我再给你重温一遍阴阳穴推拿术,你一定掌握它的动作要领,穴位要准确无误,基本功效嘛,你也要记住。”申一甲说。
给吕良做完的辅导,申一甲又接待了两个患者,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第二天,申一甲进了市政府大楼,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且先来到方艳的办公室。他很想知道方艳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没接受方艳的请吃,不知道她是否会在意。
他轻轻推开门,发现只有王海一个人,正在办公室里拖地。
“方艳来了吗?”申一甲问。
“好像还没到呢。”王海说。
“等她来了,你让她到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她。”申一甲说。
“她一会儿来了,我马上告诉她。”王海说。
申一甲回到办公室,打了水,拖了地,刚坐下,方艳就敲门进来。
申一甲忙站起来,尴尬地笑着。昨天是方艳请吃饭,他没有答应,当然是他失礼,所以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也是对方艳的一种姿态,人不是不识敬啊。
“申主任,昨天晚上怎么没去呢?”方艳问。
“昨天晚上真有事,你的心意我领了。”申一甲说。
“人家来到督查室,也没有一个欢迎仪式,人家自己张罗吧,申主任还不给面子。”方艳撇着嘴,露出卖乖的样子。
“欢迎仪式啊,那找个机会,为你开个欢迎会,督查办全体参加。”申一甲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欢迎会啊,我才不稀罕呢。”方艳来到申一甲的桌前,“申主任请客,凑一桌还差不多。”
申一甲就猜到方艳会找他来算帐,所以心里早有准备。她的要求并不是无理的,而且带有玩笑的成成,他还真不能太认真,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
“我昨天晚上找申主任是有一件事。”方艳说。
“什么事?尽管说。”申一甲说。
“唉,别提了,我有一个同学,她家那个小区的化粪池堵了,满大街都是味。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人处理。”方艳说,“昨天晚上吃饭,我同学也去了,听说我调到了督查办,就赖上我了,说什么也要找我帮忙,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只好向申主任求援了,没想到,申一甲主任根本没悠我们。”
“化粪池漏了,那当时你怎么不直说啊?”申一甲忽然发现自己误会了方艳,原来昨天晚上她找他有正事,就是说她本来没想找他吃饭,因为有事找他,才想让他过去一起吃饭。
看来是自己自做多情了,方艳并不是想和他吃饭。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啊,再说也不能在电话里谈事啊。”方艳解释着。
申一甲穿上外套,拿起手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方艳愣愣地看着他:“申主任,帮帮忙吧,那可是我同学家的小区,你是督查办主任,不能看着不管啊。”
“走吧,前面带路,我们现在就去现场看看。”申一甲说。
“真的?太好了。”方艳双手拍着,面露喜色。
申一甲要办公室要了车,带着方艳,迅速赶往清福小区。小车还没有驶进小区,申一甲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小车驶进小区大门不远,申一甲就看到了面前让人目不忍睹的一幕。
小区的粪便污水从下水道返流,流到了人行道上,小区里的老百姓过不去,从别处找来各种石头砖头,垫在路上。申一甲估计是小区的排水系统出现了问题,眼前的一幕不仅严重影响了居民的起居出行,而且污染的城市市容和空气,极有可能引发流传性疾病。
申一甲掏出手机,马上给有关部门打了几个电话,要求各部门主管领导立即到场。
方艳站在申一甲的身后,用手绢捂着鼻子,站了一会儿,很快就回到车里。申一甲回头看了看车里的方艳,不禁笑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带着方艳来这里,似乎有点难为她了,因为现场实在是太脏太臭了。别说方艳,他都在强忍着,差一点没吐出来。要不是因为这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他也根本不会来。既来之,则安之,这件事不权要管,而且必须管好。
半个小时之内,各部门主管领导隐隐约约地到了。因为申一甲就在污水旁边站着,这些领导也凑了上来。大家围成一圈,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态度。
申一甲心里清楚,这样的问题涉及到几个相关部门,谁都有责任,谁都没有全部责任,事情就难办在这里。
“张局长,你管物业,这事你应该往前冲啊。”有人说。
“黄局,你们管环境卫生,这么脏这么臭,你们能看下眼去吗?”有人说。
“李局长,这种事可不是物业的事,这是排水设施出了问题,我们小修小补还行,太专业的干不了。”有人说。
“邓局长,今天就你扎领带了,你这领带不能白扎,找人干活吧。”有人说。
申一甲听着身边的七言八语,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各位领导,大家都是领导干部,咱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我们自己的父母住在这里,应该怎么办?”
片刻的冷场。
申一甲心里清楚,这种事指派命令都不行,因为这项工作的专业性很强,有的活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有的话却很难确定责任方,万一说错了话,不仅显得外行,而且会有损督查办的威信。
“申主任说得有理啊。”房产局张局长说话了,“我们都主动一点吧,自己的孩子自己抱走,街面的清理,我们物业公司不会撒手不管。”
“我们来吧。”排水公司的周经理来到申一甲的身边,“先不说责任多少,但这件事我们肯定有责任,我在这里表个态,马上派人到现场处理,尽快找到问题原因,争取在24小时之内完成维修。”
“太好了,别看周经理一直没说话,一说话就非同凡响。”申一甲说转回身来,拍着周经理的胳膊,“有什么困难没有,有困难尽管说。”
“可能需要一些经费,我们自己解决吧,为了老百姓,我们乐意花这笔钱,应该花这笔钱。”周经理说。
方艳似乎在车上听到了什么,悄悄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人群的外围,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位美女是我们督查办的方科长,她把手机号留给你们,有什么具体事,可以直接找她。”申一甲扫了一眼方艳,坏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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