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婧见赵玉珏面露难色,气就不打一处来,你难回答,我就好回答吗:“赵玉珏,恕我直言,你在感情上很不成熟,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不认识钟铭。”
“我因为太绝望了,才想到你,想不到你原来这么不真实。”赵玉珏说。
孙婧没想到赵玉珏敢当面说她不真实,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话了。她笑出声来,在主人家的办公室里,指责主人不真实,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我有什么不真实的?我是堂堂县委副书记,国家干部,至少我没有见不得人的问题向别人讨教。”孙婧说,“你呢,一个小会计,生活在社会底层,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就指责我不真实,我既然这么不真实,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对不起。”赵玉珏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我向您道歉,我不应该这么说。”
“你这个人太多愁善感了,这样的话,处理感情问题要吃亏的。”孙婧很怕赵玉珏哭出声来,“我们女人不缺感情,但不能让感情泛滥。为了生存和发展,有时不妨有一点铁石心肠,在欲望的天平上,感情有时是无足轻重的,过于注重感情,那是妇人之仁,不会有什么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赵玉珏像被霜打了一样,麻木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孙婧拿起一张纸巾,离开办公桌,递给赵玉珏:“我不能陪你聊了,我马上要去开会了。”
赵玉珏站起身来,眼泪又流了出来。孙婧装作要出门的样子,跟着赵玉珏往门外走,一直把她送到楼梯口。
赵玉珏来访这件事,孙婧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不知道钟铭哪里触犯了赵玉珏,也不知道赵玉珏为什么要死要活的离开他。
孙婧绝对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次见面,她的高傲和冷漠深深地刺伤了赵玉珏的心,使这个小会计改行从政,成为孙婧仕途上的一个寸草不过的死敌,险些置她于死地,这是后话。
孙婧在办公室接待了几拨干部,快到下班的时候,接到了申一甲打来的电话。
“一甲,你死哪儿去啦!”孙婧本来以为申一甲很快就会打进电话来,没想到整整一个下午没动静,这都快下班了,才想起给她打电话,切,太不尊重领导了。
“号外,特大号外!”申一甲得意地喊了一嗓子。
“好啊,你给我转移话题。”孙婧说,“你能有什么号外,不会是连升三级吧?”
“保密。”申一甲的声音里透着得意。
孙婧很想知道申一甲到底想对她说什么,他这么兴奋,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否则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可是她又不想露出很着急、没城府的样子。
“到底什么号外,赶紧告诉我,小姨我一高兴,现在就回蓝河。”孙婧想刺激申一甲一下。
“你真能回来吗?”申一甲问。
“那要看你要说什么。”孙婧很沉着,她就不信申一甲不上钩。
“那你回来吧,你回来以后,我再告诉你。”申一甲说。
孙婧咬着嘴唇,自言自语着,又让这小子套进去了。申一甲今天不像在开玩笑啊,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有什么急事,他应该马上告诉她才对啊,看他这架势,恨不得她今天晚上就回去。她难道就是想见到她?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那他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呢?
“一甲,那我晚上可真回去了。”孙婧说,“你要是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快回来吧,我真有事要跟你说。”申一甲说。
孙婧的秘书宋小妮敲门进来,见她正在打电话,又要退出去。她忙冲宋小妮招手,对申一甲说:“我这边有事,要处理一下,你等我电话吧。”
孙婧挂掉申一甲的电话,是看出宋小妮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急事找她。和申一甲的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打,但工作的事不能耽误。
宋小妮返回身来,对孙婧说:“刚才于书记的秘书给您打电话,说您的手机占线,就让我来跟您汇报一下,于书记请您过去,正在楼上等着呢。”
孙婧抬脚就往外走,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下班了,于发和这个时间找她,一定有什么要紧事。她进了县委书记于发和的办公室,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真有重要的事情,要不他不会这么严肃。
于发和说:“孙书记啊,我找你来,有一件棘手的事跟你商量。”
“发和书记,有事您就尽管吩咐。”孙婧说。
于发和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孙婧的心里已经有底了,于书记遇到的事情,肯定需要她出面。
“县联合中学校长肖化文是个老校长了,可是自从学校的专职书记退休以后,学校总是鼓包冒泡。”于发和说。
联合中学是春县最有名的高级中学,这所学校的体制很特殊,是县辖的一所副处级建制高中,省级示范高中,在蓝河全市范围也是为数不多的名校。这所学校与其它高中的一个明显区别,就是辖下还有一个初中部。
联合中学原党总支李书记到了年龄,已经退休回家,校长肖化文临时兼任学校党总支书记,但由于近期联中的举报信较多,校外补课成风,师生矛盾紧张,于发和打算给肖化文摘钩,不再负责党务工作,让孙婧兼任联中的党总支书记,等学校的局面好转以后,再物色新的书记人选。
“我找你来呢,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于发和说,“肖局长是搞业务出身,应对联中的复杂局面缺少足够的经验,让你兼任联中的党总支书记,主要目的就是理顺学生和家长情绪,帮助联合中学打开新局面。”
孙婧的第一反应,是她被降格使用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县委领导啊,联中只有一个属于校长的副处级编制,让她到联中去当总支书记,岂不降到正科级去了,名不正言不顺啊。
“发和书记,中学教育我不太懂啊。”孙婧说,“能不能……”
于发和没等孙婧说完,就挥手打断了她,“不懂不要紧,交给你这个担子,也是暂时的,最多一年,如果你摆布得好,可能用不了一年。”
“那县委这边……”孙婧很关心自己的本职工作。
“你是市委任命的干部,这边你还管你的常务,主管和协管的工作不变。”于发和说,“县里会考虑给你一些职务补贴,联中会给你配一个办公室,你可以去坐班,也可以不坐班。说白了,就是给你加一付担子,你年轻,又是一个女同志,处理学校和家长的矛盾,你比较合适。”
这哪里是商量啊,这分明是命令嘛。孙婧心里有数,于发和的态度很坚决,想拒绝已经不太可能了,况且人家已经答应给她补贴了,想得也很周到,那就答应下来再说吧。
“发和书记,那我就试试吧,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干好。”孙婧笑了。
于发和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孙书记啊,你可别小瞧联中啊,盘根错节,矛盾交织啊。你我都是刚从市里来的,这个担子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啊。”
孙婧似乎明白了于发和的良苦用心,他对联中的问题很头疼,身边又缺少可以信赖的人,无奈之中想到了她。联中是春县的一个焦点,也是群众关注的热点,联中的形象如何,直接关系到县委县政府的形象,从这个角度来说,于发和让她这个县委副书记介入联合中学的管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于发和从桌角拿过两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推到孙婧面前。
“这里面都是联中的告状信,你抽时间看一下吧,现在联中老师还在放假,我建议你不妨从查处在职教师假期补课入手,为联中下一剂猛药,煞煞联中的歪风邪气。”
“我一会儿回去就看。”孙婧站起来,准备告辞。
于发和看了看桌上的台历,摇了摇头:“孙婧啊,咱们俩谁记错了?今天是周末吧?”
“啊?周末?我真的给忘了。”孙婧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真是星期五。
孙婧离开县委书记办公室,一个劲儿地摇头,怪不得刚才申一甲和她叫号,让她回蓝河呢,原来是周末了。他就是不让她回去,她也得回去啊,现在工作理顺了,只要县里没有什么大事,她有时间就回蓝河过周末。
孙婧准备从蓝河回来之后,就介入联中的工作,好好下点功夫,弄出个青红皂白来。她回到办公室,把两个文件袋放在桌上,给申一甲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在接待办等她,她这就赶回蓝河。
她放下电话,拿过那两个文件袋,轻轻捏了捏,里面装得满满的。这些告状信里,都是些什么内容呢?她不敢打开文件袋,以她的性格,只要打开了文件袋,肯定就不想回蓝河了。
申一甲没有在望月楼宾馆门前等孙婧,而是出了宾馆的大门,又向东走了几十米,站在了孙婧返回市里的必经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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