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会来事,还得是你们女人啊。”申一甲绷着脸说。
申一甲拿着双金公司的咖啡,送给团市委领导,纯属一种临场发挥。这样能在韩晗和杨婷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工作起来更加方便。这样的机会不多,错过了就没有了,为了怕于纯虹尴尬,他还特意叫上了她,虽然她今天扮演的角色并不光鲜,但她并没吃什么亏啊,只是被他抢了风头而已。
韩晗和杨婷一走,于纯虹折身往回走,申一甲生硬地跟了上去。于纯虹这边应该问题不大,现哄都来得及,咖啡照单付钱就是了,几箱咖啡值不了几个钱。
申一甲边走边想,于纯虹是一个汽车销售员,充其量是个礼仪小姐,她这样的身份,应该对钱更感兴趣,怎么会和团市委领导打得火热呢?看得出,她和韩晗、杨婷都很熟悉,他们今天能到这里来,与她不无关系。
今天于纯虹本来有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可惜被他给搅局了,她要是回过味来,对他恐怕就不只是挖苦和讽刺了。他准备好好哄哄她,忽悠她几句,让她兴奋加自豪,这样就能冲淡她心里的不适。
申一甲走向服务台,装模作样地掏出皮夹,抽出几张钞票:“四箱咖啡,多少钱?”
“一千四。”服务员盯着前方,平静地说。
“这么贵?”申一甲清楚地记得,刚才拿了四五瓶咖啡,还有小吃,不过付了一百元,几箱饮料怎么就上千了呢,在外面不过几十块一箱啊。
售货员拿起了计算器,边按边说,“一箱咖啡二十四瓶,四箱咖啡九十六瓶,十五元一瓶,这不就是一千四嘛,我还给你抹了零头呢。”
“刚才那几瓶为什么那么便宜?”申一甲问。
“不便宜啊,一样的,只是小食品便宜,收了你二十五元,你还没说谢谢呢。”售货员看了一眼凑过来的于纯虹,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申一甲怀疑于纯虹在他的身后捣鬼了,趁他和售货员说话的时候,搞了什么小动作,她无非是想狠狠地宰他一把,他们又不熟,不宰白不宰,白宰谁不宰啊。他以为于纯虹能为他解围呢,谁知道她只停留了一瞬间,就扭身走开了,嘴里还哼起了小调,明摆着气他呢。
多大点事啊。申一甲从皮夹里摸出银行卡,递给售货员:“一千四就一千四,刷卡。”
售货员接过银行卡,犹豫了片刻。申一甲在一旁盯着她的眼睛,倒想看看这个售货员怎么刷卡,怎么开收据。事已至此,他不想服软,否则被于纯虹传到杨婷的耳朵里,说他为一点小钱在这里讨价还价,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你等一下。”售货员拿着卡,一路小跑来到于纯虹的面前,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一会儿就回到收银台,手里的卡却没有了:“于经理请你过去一下。”
“于经理?哪个于经理?”申一甲觉得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难道于纯虹也是经理吗?
“还有哪个于经理,销售经理于纯虹啊。”售货员笑了。
汽车店的销售经理,那这个于纯虹肯定不是一般炮啊,老板不在家的话,家里的事她应该就能做主啊。申一甲刚进门的时候,真难为她装得跟像个傻白甜,原来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啊。他猜测,莫非这里的售车小姐,都叫销售经理?
申一甲慢悠悠地来到于纯虹面前,于纯虹起身让座,他在她身边坐下来。申一甲不想让于纯虹在他的身上看到丝毫的懦弱和小气。一个大男人,他丢不起那个人。
于纯虹倒是咯咯地笑起来,一直笑得弯下了腰。
“怎么了你这是,拣到金元宝啦?”申一甲强压着心头火。
“去你的。”于纯虹突然止住笑,装出生气的样子,接着又笑起来。
“哈哈……”申一甲也跟着于纯虹笑起来,笑声更粗犷,更豪放。
他心里有底了,一千四百块的确是于纯虹搞的鬼把戏,她见他理直气壮地掏出了银行卡竟然没有向她求情,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用这种方式自嘲解闷了。
“笑什么笑,不许笑。”于纯虹厉声制止他,随手把银行卡塞到他的手里,“这张卡拿回去吧,是个男人,算你仗义。”
“那不行,我不能让女人吃亏。”申一甲摇头。
“一千四那是零售价,我不能让你拿那么多。按进价共三百元,我们一人一半,你拿一百五吧。”于纯虹的声音很干脆。
申一甲没有答应于纯虹的要求,随手向售货员付了三百元现金。他知道,于纯虹就是跟他客气客气,他要是把她的话当真,只掏一百五元,她也许转身就能把这件事告诉杨婷。
“那就谢谢了,有机会请你吃饭。”申一甲说。
“对不起,公司不许我们接受顾客请吃。”于纯虹不动声色地回绝了他。
申一甲从于纯虹那里得知,她的老板钟铭最近在护理父亲,他的父亲病很重,好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这段时间没来公司,公司里有什么事一般就打个电话。申一甲想套一套于纯虹,钟铭在哪个医院护理父亲,于纯虹连连摇头,说老板没说,问也不告诉。
申一甲觉得有趣,竟然还有钟铭这样的人,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他向于纯虹提起孙婧的那台山地吉普,如何被召回,如何交回,又如何爆胎等等,于纯虹像听天书一般,瞪大了眼睛,一再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只能等老板回来再说。
于纯虹站在老板的立场上,该说的都对申一甲说了,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有了杨婷这层关系,于纯虹的态度不再像开始那么严肃,语气里多少透露出一种随意。申一甲想更深地了解钟铭这个人,打探一点山地吉普的信息,还是没有新的收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阴阳穴推拿店的贵宾卡,递给于纯虹。在于纯虹的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了,申一甲觉得再耗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
娟子当上老板以后,对申一甲仍然言听计从,她也认为阴阳穴推拿店这个名字,比娟子推拿店更好更大气,而且更能吸引两性顾客,现在已经把店名换成了“阴阳穴推拿店”,还订制了一批贵宾卡。这些贵宾卡可以在推拿店里五折消费十次,可以免费消费五次。当然,娟子也制作了一批免费的贵宾金卡,发给那些身份特殊的客人。
申一甲送于纯虹贵宾卡,主要是觉得她可以向他提供钟铭的消息,这样他就能从于纯虹这里掌握钟铭的动向,随时都可以向孙婧报信儿。
于纯虹拿起贵宾卡看了看,又还给申一甲:“谢谢你,这东西我不能要。”
“这种贵宾卡不是谁都送的,那里都是女推拿师,你抽时间到那里放松一下吧。”申一甲说。
“我真不要,我不做推拿。”于纯虹摆着手,“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申一甲看于纯虹言辞坚定,觉得推拿店的贵宾卡不像咖啡饮料,可以随便送人,那就算了吧,反正他的态度挺诚恳的,她应该领情了。申一甲向于纯虹告辞,于纯虹一直把他送到门口。
“申书记。”于纯虹在他的背后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叫得申一甲半边身子发麻,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在公司的门里门外,一墙之隔,于纯虹的反差太大了。
“你还是把那个贵宾卡给我吧,公司里面有摄像头,我不方便要客人的东西。”于纯虹解释道。
“是这样啊。”申一甲重新掏出贵宾卡,塞到她的手里。申一甲一直没有注意到屋里有什么摄像头,原来在这里工作还要受监控的,那于纯虹在里面表现反常,就不难理解了。
申一甲离开双金汽车店,给孙婧打了一个电话,准备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她。
“你猜我在哪儿呢?”孙婧说。
“不会是回蓝河了吧?”申一甲很敏感,既然孙婧让他猜,那就肯定有猜头,说不定她已经回蓝河了。
“申主任,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孙婧顿了顿,“被你猜中了。”
孙婧到了蓝河不假,但她已经穿过蓝河市区,正行驶在通往蓝河机场的路上。她要去机场接一批客人,这批客人是立春同乡会的同乡,五十多位来自全国各地政商文化界的客人。
“没见到钟铭,听说他的父亲病了,他一直在医院护理,这些天一直没有去公司。”申一甲马上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孙婧。
“消息可靠吗?”孙婧突然问道。
“基本可靠,听汽车店的销售员说的。”申一甲说。
“一甲,不要打扰钟铭,让他先照顾父亲吧。”孙婧说,“只要他在蓝河,我们不愁他不认账!”
申一甲非常佩服孙婧的态度,不管爆胎的事与钟铭有没有关系,既然他的父亲病了,这件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等他父亲的病好了再说。
“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到了机场我给你打电话。”孙婧说。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非要到机场再说。”申一甲估计,孙婧可能带了司机,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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