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婧忽然想到,推拿店有一个侧门,虽然那个门没有开过,但她只要让申一甲把门打开,不就出去了嘛。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从那个侧门出去,再从超市的后门进去,正门出来,杨重就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五分钟,如果杨市长看不到她从超市出来,肯定会着急,说不定会到超市里找她,而且很快就会发现,她并不在里面。
孙婧觉得必须先稳住杨重,不让他进入超市。
“杨市长,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了。”孙婧在电话里对杨重说。
“好,我等你。”杨重说。
孙婧把申一甲从推拿房里推出来,在店里转了两个弯,来到推拿店的侧门。
孙婧冲过去,用力地推了推那扇门,没推动。这道门一米宽、两米高,双层玻璃砖,门被封闭得密不透风,外面高悬着一个卷帘门。
申一甲立刻明白了孙婧的用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一个设置了门锁的应急出口,钥匙由原来的店主阿丁掌管,阿丁临走时,没找到门钥匙。
申一甲对孙婧的行为很不理解,为什么就不能走正门呢,杨市长是魔鬼啊,能把她吓成这样。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孙婧无助地看着申一甲。
孙婧的电话又响了,肯定是领导着急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接。
申一甲对孙婧很同情,如果他的手里真有那把侧门钥匙,会马上把门打开,放她出去。
孙婧看到了门边栽着君子兰的大花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花盆搬了起来,想用花盆砸碎侧门的玻璃。
她在瞬间拿定主意,先把门玻璃砸碎,只要能出去就赢了,明天再回来包赔损失。
申一甲看出了孙婧的意图,立刻上前几步,在另一侧抓住了花盆的边缘。
孙婧见申一甲来和她抢花盆,便死死把着花盆不肯撒手。两个人头顶着头,来回拉扯了几个回合,孙婧终于撑不住了,申一甲的身体在孙婧面前用力一晃,花盆还是被他夺了过去。
孙婧张着双手,绝望地仰起了头,申一甲的不愧是推拿师,力量大得出奇,她根本不是对手。看来没有办法了,她只能从正门出去了。
“哗啦”一声,孙婧循着声音望去,见那道侧门只剩下了一个金属门框,花盆已经飞出了门外。
申一甲拉住孙婧的胳膊:“你没有我劲大。”
孙婧的心中豁然开朗,满怀感激地看着申一甲:“我叫孙婧,有你们的贵宾卡。”
“你快走吧。”申一甲说。
“臭小子!花盆和玻璃,我会赔你的。”孙婧说。
孙婧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激动地冲阿甲摆了摆手,绕过破碎的玻璃,出了侧门。
她估计副市长杨重应该在车上,他这样的市级领导不可能下车等她,他如果就在超市门口,应该能看到她那台红色丰田轿车。
“领导,我马上就出来了,我的那辆红色丰田,就在门口。”孙婧用手捂着手机,怕杨重听出她在户外。
“原来那台车是你的。”杨重显然看到了她的车,“那我让司机走了,我往望月楼宾馆走,你在路上接我一下。”
“好的好的,一会儿见。”孙婧说。
孙婧挂了电话,停住脚步,折身往回走。
杨重应该已经离开超市门前,往接待办的方向去了,唉,早知道是这样,就没有必要砸那块玻璃了。阿甲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让孙婧在一瞬间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她准备在明天回来赔玻璃的时候,好好谢谢他。
孙婧是市政府接待办接待一处处长。
副市长杨重急着找孙婧,是因为她今天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还真不是从小道消息来的,而是有人亲自送上门来的,她想躲都躲不掉。
一早晨,孙婧的办公室被猛地推开了。
“你找谁啊?”孙婧直起身,见闯进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孙婧已经习惯了男人的体贴呵护,还很少见到这样无礼的男人。
“我找杨重!”来人气势汹汹,满脸杀气。
孙婧觉得好笑,杨重是副市长,这个人怎么敢直呼其名,还咄咄逼人的,真是太少见了。
“杨重不在这里。”孙婧说。
“杨重就在这里,我已经打听到了。”来人说。
孙婧没想到来人的消息还挺灵通,知道杨重副市长在接待办有一个办公室。
市接待办在望月楼宾馆办公,杨重副市长的办公室,原来是市长甘代远接待客人时用的临时休息室,老市长调到省城以后,那间办公室就空下来,杨市长搬过来没几天。
“杨重真的不在……”孙婧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很难缠的男人,“你找他有什么事,如果看到他,我会替你转达”。
“我要问问杨重,他凭什么泡我未来的儿媳妇。”来人说。
孙婧的头“嗡”地一下大了,她立刻产生了一种想逃跑的念头,自己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啊,为什么这么大一个馅饼偏要砸到她的头上来。
“杨重不是那样的人,您请坐,不要激动。”孙婧急忙跑出门去,确认外面没人,又把门关上。
来人自称是区文化局副局长,姓郭。孙婧又是让座,又是泡茶,他的愤怒有所收敛,在原地转了一圈,终于坐在沙发上。
孙婧搬过一把椅子,坐在男人的对面。
她知道自己将面对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推脱出去,或者承担下来,都将面临很大的麻烦。
“你说杨重的事,有证据吗?”孙婧故意把“杨重”三个字说得很平淡。
郭局长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白纸:“这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给杨重发过的短信,我已经复印了一千份,准备发到街上去。”
孙婧把白纸打开,看了下去。最上面有一行小标题:某未婚女给蓝河市副市长杨重的短信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中午无事做,可饮一杯无?
--叔,你有一点稍带蛮横的,执著的气质,吸引我了。
--我怕我的脸被打折,脸也被挠坏,好可怕。
--年轻时的你很帅气,温文尔雅,现在当然也很好,只是多了一点疲惫。
--想咬你的手指头。
--不要总是考验我的意志。
--大坏蛋!这拿这条短信去告状啦
--喜欢你的沉稳自信与疯狂。
--喜欢被你打扰。
--叔,那天和你在一起,手紧张得发抖,你感觉到了吗?
--不知道,只是慌,越告诉自己别慌越是慌。
--我是个很坏的人吗?
--总忍不住要给你发一个,有点胃疼,可能是没休息好吧,晚安,叔。
“你怎么弄到这些短信的?这不是杨市长发的啊。”孙婧很快看完了短信,却没有抬起头来。
“是电脑软件发的,就是杨重,我已经对上号了。”郭局长信誓旦旦地说。
“怎么办?”孙婧暗暗叹息着,白纸黑字,看来确有其事,眼前这个男人要把短信散发到大街上,该怎样应对眼前的局面呢?
“短信不是短裤,这能说明什么呢?很难说明什么。”孙婧把白纸折上,对眼前的男人说。
郭局长睁大眼睛看着孙婧,喃喃自语着:“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她和我儿子在一起住了两年了,本来都要结婚了,现在我儿子每天生不如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他。”
“把这张纸留给我吧,杨重现在不在市里,昨天晚上去省城了,如果杨重回来,我会亲手交给他。这件事要是真的,杨重会退出来的,你的儿媳妇还是你的儿媳妇。”孙婧说。
“闺女,帮帮我儿子吧,我替我儿子感谢你。”郭局长把那张纸交给孙婧,“如果杨重不认账,我就把短信撒到大街上去。”
“大叔~~”孙婧开始发嗲了,声音拐着弯,带着颤,“您千万不要冲动,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您先回吧,把手机号留给我,我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您。”孙婧说。
“好吧姑娘,我等你一天,明天晚上我就要发传单了。”郭局长说。
杨重一整天没到望月楼宾馆的办公室来,市政府的办公楼里也没有。孙婧很着急,这事本来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自从接待了那个郭局长以后,她也被牵连进去了。如果这事被捅出去,会对杨市长产生致命的影响,必须快速妥善处理,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眼看着快要到下班时间了,孙婧翻出了电话本,决定给杨重打一个电话。
“领导好,我是接待办的孙婧。”孙婧自我介绍道。
“孙婧?什么事?”杨重说。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徐曼的人。”孙婧说。
“徐曼?记不清了。”杨重没好气地说。
“领导,我能不能见到您,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您亲自处理。”孙婧说。
她在电话里把郭局长闯办公室,威胁撒传单的事说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回不去,在外县呢。”杨重态度冷淡,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婧见杨重满不在乎,心里踏实了许多,这说明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多大的事,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孙婧的踏实没有超过三分钟,杨重就把电话打了回来。
“你在单位等我,我晚饭后回去,两个小时吧。”杨重说。
“好,我就在单位等您。”孙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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