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人走到窗前,“哗啦--”一声,窗帘拉开,刺目的阳光让余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曙光夹杂着淡淡的金色,空气清凉透着泥土的味道,放眼看去,视线有些朦胧,余生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从视线里的景物可以得知,这是郊区。
余生终于收回视线,看着窗边背对着她的人,准确无误地唤了一声,“叔。”
男人转过身,她也终看清楚他的脸,只是数日不见,他苍老了许多。
“饿了吗?”余建勇问。
“不饿。”余生坐起身,这*她似乎睡得很好,虽然*板很硬,可她却没有觉得浑身不舒服。
来到窗前,她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花香的味道。
“你一直住在这里?”她问。
“身体好些了吗?”他问。
余生的表情淡淡的,波澜不惊,云淡风轻,“不知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是会视线模糊,还是会偶尔恶心。”
“我给你检查过身体了,没有恶化的迹象,按照我的嘱咐吃药,会好起来的。”余建勇的声音也一如她那样的冷淡,放佛此时并肩而站的两个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是陌生人吗?虽不是朝夕相处,但也是血脉至亲,可他们对彼此又有多少了解?又何曾了解过?
“既然下了毒,又何必为我解毒?死了岂不更合你意?”
余建勇用沉默来回应她的不满,有些事,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比如让她们留存世上,比如再亲手,毁了她们。
余生说:“你从来就没有在深夜里感到恐惧吗?”
余建勇说:“从小雅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知道恐惧是什么。”
“你的心早已不再是鲜红的颜色。”
“对,它早已黑得无法再染色。”
“你没法不让我恨你。”
“恨?”余建勇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似是冷笑,却在侧脸看余生的时候恢复了面无表情,“我给了你生命,你该感激我。”
残忍的话从口中说出,余生只觉得心口插着一把刀,割得她生疼,“如果可以,我情愿不是你的女儿。”
“你也说了,如果可以,没有如果,我给了你生命,你就必须有你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余生失笑,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疼痛,心中涩然,“待毫无价值和意义的时候,便是你拿走我生命的时候……”她似是控诉,更是喃喃自语,转身,眼睛酸涩。
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像一具木偶,任人摆布,即便她想反抗,想挣扎,却都只是想想而已,顶多像一个小丑,在舞台上蹦跶一下,幕后,被残忍的*,连哭都是奢望。
“有人说还有真相,到底何为真相?母亲在你心里那么重要吗?”
余建勇说:“是,她很重要,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比你的生命还重要?余生的眼睛酸胀得难受,终于还是有东西冲破束缚,奔涌而出,“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显然这句话激怒了余建勇,他扭头看着她,目光阴厉而冷冽。
“我说你可怜,可怜!”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痛要来的痛彻心扉,这个她曾叫了三年的父亲,四年的叔叔,是她父亲的男人,再一次给了她一耳光,只因她说的话让他恼羞成怒了,是的,他恼羞成怒了,他为什么恼怒?他难道不可怜吗?
余生笑了起来,嘴角又殷红的血流出,似罂粟,带着毒药,“有一天你下了地狱,妈妈见了你也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你活着是个可怜人,死了更可怜!”
余建勇的手霍地扬起,却在空中颤抖,瞪着骇人的双眸看着她,却最终无力放下,“滚!”
胃里又是一阵翻滚,余生捂着嘴准确无误地找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得一张脸比周围的白色瓷砖还要白。
她站起身,打开水龙头,掬水洗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真是厌倦了这张脸,这张跟外面的男人哪怕有一丝一毫相似的脸。
“啪--”
白瓷杯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声音。
余生低下头,弯腰捡起一块陶瓷碎片,攥在手里,碎片锋利的尖似魔鬼的牙齿,带着血腥的味道。
不知何时锋利的碎片已将她的手心划破,鲜血顺着她的手掌一股股流下,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用力划下,一下,两下……
“你干什么!”余建勇走进来,又是一巴掌戳在早已鲜血淋淋的脸上,他打得手掌颤抖,面色紧绷,脸色难看。
“你知道吗?体内流着你的血,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肮脏无比!”
“杰克!”余建勇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金发的高个男人,他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愣了片刻,他能说场面太血腥吗?
“先生,您叫我。”
“带她出去处理伤口!”
“不需要!这张脸让我恶心,所有跟你有关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恶心到了极点!”
“啪--”这一耳光戳在了另一张脸上,余建勇说:“余生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我的准许,你没有资格动它!”
窗外,乌云挡住了阳光,光线曾试图穿过云层,却最终还是放弃,因为它知道,它穿不过,到最后除了让自己遍体鳞伤外,它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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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新闻后是天气预报,J州今天会有阵雨。
秦崇聿立在窗前,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面色凝重,似天际的乌云,怎么也化不开。
今年的J州不同于往年,阵雨特别多,隔三差五都会有一次,每一次过后,阳光都更加的毒辣,灼烧着每一寸肌肤。
“对不起,我应该劝她的。”身后是唐乙宁局促不安的声音。
秦崇聿站着没动,“不怪你,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昨天晚上,唐乙宁跟余生去逛街,打算给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去买衣服,买衣服的时候有个人过来递给余生一张纸条。
余生对唐乙宁说:“你先回去吧,我去见一下我父亲。”
唐乙宁说:“我给阿成打电话。”
余生说:“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
可唐乙宁站在商场的门口等了半小时也没见她出来,最后电话还是打给了秦成,在秦成将秦崇聿叫出房间的时候,秦崇聿的手机响了,是余建勇打来的,他说:“我不会对我女儿做什么,明天她就会回去。”
这*,秦崇聿未合眼,一直就这样站在窗前,抽了*的烟。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秦念问这话的时候被余平安狠狠地瞪了一眼。
秦崇聿也没有回答,突然他捻灭了手中的烟,转身疾步朝门口走去,确切说是跑。
唐乙宁朝窗边挪了几步,在人群里准确无误地看到了余生,她立在那里,没有抬头,但还是能让人认出来是她。
大概两分钟后,秦崇聿从这栋楼里跑出去。
唐乙宁以为秦崇聿会跑上前抱住余生,可出乎意料,他没有,而是在距离余生两米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似是震惊,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视线的问题,她看到他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秦崇聿确实在颤抖,震惊地看着眼前脸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事?”问出这话,他的声音暗哑颤抖。
余生的脸色苍白,嘴片也发白没有颜色,她努力笑,试图让这个男人不那么的紧张,可她终还是笑不出来,一步步走近他,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将没有受伤的那张脸贴在他的胸前,声音沙哑,似是刚刚哭过,“老公……”
秦崇聿仰起脸闭了下眼睛,然后迅速抹去流出的泪,将她抱紧,他不再问了,知道这伤必是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疼痛,更痛在她的心里。
他说:“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
“好。”她抱着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抱着你。”
“……好。”
处理伤口的时候,余生躺在*上,医生和护士面色凝重,她却始终嘴角带着微笑,手握着秦崇聿温暖的大手,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他摇头,“不,在我眼里无论什么样的你都是最美的。”
她笑了,心里是暖的,她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即便是安慰,她也是满心欢喜的,“我想留着这伤疤,不去掉。”
忙碌的医生和护士同时停了下来,震惊地看着一脸平淡的她,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再看秦崇聿,他似是在思考,良久,他点头,“……好,都依你。”言语中有纵容,更多的是无奈。
只是让医生简单地给处理了一下伤口,涂了一些药,余生和秦崇聿走出病房。
“去哪儿?”他问。
余生说:“先去看看儿子。”
“好。”
病房里,秦念第一次出奇的安静,没有问妈妈你的脸怎么了,这让余生有些不适应,但在看到两个孩子红红的眼圈时,她知道,他们刚刚哭过。
“妈妈没事,你们看,不是好好的吗?”
秦念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妈妈!”他跑过去抱住余生,脸埋在她的身上,因抽泣而身体颤抖着。
“傻瓜,妈妈真没事,不许哭,男子汉不许哭。”
秦念擦去眼泪,仰着脸,“我不哭,妈妈,疼不疼?”
余生摇头,弯腰将他抱起,来到*边坐下。
“妈妈……”余平安搂住她的脖子,将脸使劲埋在他的颈窝,他没有颤抖,没有再说话,但有滚烫的东西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流到了她的心里,那里早已泛滥成灾。
“你们会不会因为妈妈变丑了以后就不喜欢妈妈了?”余生知道自己的冷幽默一点都不幽默,但一屋子的人还是都笑了。
“不会。”
“不会”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余生笑着说:“那就好,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好了,现在念念去把鞋子和衣服脱了,跟哥哥一起躺下睡觉,中午做好饭妈妈叫你们起来,好不好?”
秦念拉着她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那妈妈你不走。”
“妈妈不走。”余生保证。
两个孩子睡下后,余生来到窗前将窗户完全打开,门也打开,这才对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她的男人说:“以后再抽烟,别让我闻到。”
男人咧开嘴笑,“就抽了一根。”
“一根?”余生睨了眼窗边地上的烟蒂,她目测了一下,至少有十个。
秦崇聿看了一眼,脸当即红头,“我去洗澡。”
洗手间的门半掩着,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里面的人正在看着她,一件件脱衣服,她别过脸,欲走开,却听他急急的声音传出来,同时人也走到门口,“你别走,让我看着你!”
唐乙宁撇过脸,脸颊微红,对秦成说:“我去做饭。”
秦成点头。
余生看了眼唐乙宁的背影,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将只穿了条*的男人推进去,“赶紧去洗,我不走。”
“那我叫你的时候你要随时应我。”
“好。”如今的他像个孩子一般粘人,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秦成立在门口,这时候终于有了时间开口,他问:“你还好吗?”
余生含笑着点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叔叔说好吗?”
“好。”
“早饭吃了吗?”秦成问。
余生摇头,她是真的没吃,而且此时已经饿了。
“崇聿也没吃,我去给你们做。”其实没吃的那个人岂止是他们,秦成也没吃,唐乙宁也没吃。
临时厨房里,唐乙宁正在忙碌,她一向都是那么的体贴。
“你去歇着吧,我来。”唐乙宁说。
秦成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
唐乙宁许是察觉到背后的那双眼睛,她转过身,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心她,从我爱上你试图了解你走进你生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我没想过要将她从你心里拿走,我也拿不走,但是……阿成,你需要一个家,而我也是。”
窗外飘起了雨,一来便有些猛烈,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直响。
秦成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谢谢你的理解,但我--”
“嘘--”唐乙宁捂住了他的嘴,“这就够了,好了,开始做饭,要给我帮忙吗?”
秦成松开手,点头,她是个好女人,是他辜负了她那么多年。
洗香菇的时候,秦成说:“明天去见我大哥,后天我陪你去看你大哥,然后把婚期定下来,如何?”
唐乙宁没有欣喜若狂,没有激动连连,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放佛他们早已是夫妻,只是还没结婚,没有那张纸,仅此而已。
在一起十二年,虽不是爱人,却也是朋友,有种情感叫知己,无论是红颜还是蓝颜。
余生仔细打扫着病房,等秦崇聿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她正在拖地。
“我来。”他说。
余生直起身,表情严肃,“乖乖躺*上睡觉。”
秦崇聿说:“我不困。”可最后他还是乖乖躺在了*上。
“闭上眼睛。”
“不要,就看你。”
余生不语。
“好,我闭上眼。”秦崇聿闭上眼又睁开,“那你不许出去。”
余生说:“拖完地我就坐在你身边。”
秦崇聿似是不信,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终于没有看到一丝的欺骗,他这才重新合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未睡,他是真的累了。
拖完地后,北风换成了东风,雨从窗户飘进屋子,余生将窗户关上,窗帘也拉上一半,本打算去厨房看看做好饭没有,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心想,若是一会儿他醒来没看到她是不是又要受到惊吓?
最后她没有去厨房,拉了把椅子坐在*边,从抽屉里拿出书和笔,看着圈着,遇到难以理解的时候她会拿起桌上的手机,搜一下,然后继续看。
李峰何时进来她都不曾察觉,因为她正在琢磨一道题,有些头疼,她发现,她是真的笨。
“可以先去看一下基础教材,这样兴许会好些。”
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余生抬头,“李峰?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余生合上书站起身,示意他到外面办公区说话。
“需要把他叫醒吗?”余生问。
李峰手里拿着文件,想了下说:“还是等等吧,不是特别着急。”不着急他也不会拿着文件过来,可是看他睡得那么熟,他又怎忍心将他叫醒,昨晚他*未睡,他知道。
李峰问:“你的脸?没事吧?”
余生笑了下,“没事。”
五道口子,血粼粼的,那么长,真的没事?
李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猜想,当时的场面一定很血腥。
“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吗?”余生问。
李峰愣了下,点头,“稍微有点。”
“听说是欧洲区域出事。”
“是,秦先生本来是今天要飞去那边的,可是…”
李峰没再向下说,余生知道,可是因为她的事,给耽误了。
“几点的航班?”
“上午九点,不过已经错过了。”
“下午走行吗?”
“下午四点也行。”
秦成这时候端着饭进来,余生对李峰说:“订机票吧,下午四点。”
李峰点头:“好。”然后离开。
“睡了?”秦成问。
余生看了眼屏风里面,点头,“睡了。”
秦成说:“让他睡一会儿吧,*没合眼。”
余生看他一眼,“叔叔也需要回去补觉,婶婶呢?”
“她说伤口愈合需要多补充维生素,正在做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个凉拌木耳,一会儿就好。”
余生笑着轻抚了一下自己脸,“婶婶很贴心,叔叔有福气了。”
秦成将汤面挑起吹了起来,“这话倒是实话,明天带她去见见大哥,双方父母都不在了,长兄为父,想尽快把婚期定下来。”
“叔叔早就该把婶婶娶过门了,那么好的女人不娶进门都被别人抢走了。”余生是喜欢唐乙宁的虽然只是初次见面。
唐乙宁长得很美,虽年过三十,但看起来却依旧像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她笑起来很美,她的笑能感染人,还有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让人很舒服。
“赶紧吃饭!”秦成将吹好的面条放她跟前的桌上。
余生端起碗,尝了口面条,确实不烫,叔叔还是那个叔叔,却又不再是那个叔叔,将来有一天他会给另外一个女人吹面条,说,赶紧吃饭!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可为何此时双眼会酸胀着难受呢?
曾经有一个人,她跟余生说:我辈子若不是爱,我不会勉强自己结婚,婚姻无法勉强,同*异梦伤了自己也伤了身边的她,这个罪,他背不起。
可如今,他说他要结婚了,她知道,不是爱,他终还是勉强了自己,可若不这样,又能怎样?
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而她也从未想过要转移。
“怎么哭了?”脸上暖暖的有手指在移动,余生才知道自己竟泪流满面。
“没有,没哭。”她慌忙丢下碗跑进洗手间,掬水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
从这张脸划下第一道伤口开始,她不再是余生,余生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郁盛,全新的郁盛。
几分钟后她出来,脸上带着笑,坐在座位上,“叔叔。”
秦成正低头吃着面条见她出来,抬眸看她一眼,继续大口吃着,“赶紧吃饭,都凉了。”
“嗯,婶婶的菜还没炒好吗?我去看看。”
余生去了临时厨房,唐乙宁正在炒菜,听她说话,扭回头,“马上就好,阿盛再等一下。”
余生分明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婶婶……”
“嗯?”
“你爱叔叔,对吗?”
唐乙宁关掉燃气,转过身跟她面对面,“有时候结婚不一定只有爱情,我跟你叔叔早已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更多的是一种亲情,他需要有个家,而我这时候也刚好需要,所以我们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不必难过,更不要担心我会抢走他,他是你的叔叔,永远都是。”
“谢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听到他要结婚,心里就是有些……”
“我懂,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嗯。”余生低头抹去眼泪,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她轻轻抱了抱唐乙宁,“叔叔能够娶到你,是他的福分。”
唐乙宁说:“能嫁给他,是我的福分。”那年,薰衣草庄园,第一眼看到他,她便知道,今生哪怕是毒药,她也甘之如饴。
十二年,不长也不短,但所幸,在四十岁来临之前,她等到了。即便没有爱情,亲情也不错,至少可以在他身边,早晨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他,晚上入睡前能跟他说一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