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
三日便过,
这几日,李源闭在洞府之中,反复练习那新得的戊土神通,
至于那薛门主为何指鹿为马之事,
他一时参不透,索性也就不再操费心神,只要此后稍加注意,相信能参出一些端倪。
这一日,
辰时,
和上次出任务时一样,也是一声轻啸响起,
云竹道人那诡异的声音便传入了李源的耳中:“诸位道友,时辰已到,还不速速出府?”
李源止住玄功,睁开双目,缓缓下了那石床,简单收拾了一番洞府,便从殿右那条洞窟之中,行到了聚义殿中,
此时,殿中灯火通明,道友们均已到位,
外门门主薛中月稳坐在椅子中,眼中红芒闪烁个不停,
云竹道人侍在一旁,眼中鬼火也飘动个不止。
片刻后,
薛中月说道:“惯例,出得灵门之后,各自去采购一番,午时在灵石坡千灵崖上相见。”
“此次任务和以往颇为不同,具体情形,稍后再与诸位道友详细述说。”
“火渊一战,你等不仅寸功未建,还折了人马。此次任务,若仍然失利,届时,就不要怪本门主不留情面了。”
“倘若此战中,有怯阵者,有临阵逃脱者,必入此鼎!”
说完,他扬手打出一道红芒,正中那血炼鼎,
只听得那鼎中骤然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
然后,一阵阵红雾便从中升腾了起来,好似开了锅一般,又像是里面有什么灵物在吞云吐雾、翻江倒海,
白云老道一见,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忙表态道:“门主且放一万个心,上次在那火渊,吾等吃了那准备不足的亏,此次在家门口行事,又怎会重蹈覆辙?必定是马到功成!”
“不错,有门主坐镇,此次任务定然是手到擒来,万无一失。”臧道人说到。
“一切听门主吩咐。”
“任凭门主吩咐。”
施道人,李源纷纷应和道。
薛中月闻言,环顾了众人一周,
最终,目光落在了李源身上,嘴中却缓缓说道:“时辰已不早,现在便出发吧。”
李源心中一屏,却是也未再言语。
随后,
众人便随着云竹道人出了聚义殿,又行出了灵门,散到了天渊城中。
李源稍稍思索了片刻,也便汇入了络绎不绝的人流之中,
不过,他却是没有着急采买丹药,而是紧紧缀在眼前那条花白的影子后面,
眉头微微皱起,脚下幻影若有若无,
忽快忽慢,忽左忽右,
钻小巷,入大路,从东城到西城,足足跟了半个时辰,
那条影子最终停在了鬼窟不远处的一片密林里,缓缓转过身来,
不是别人,正是那白云老道,
只见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曰:“李道友为何苦苦追踪贫道?难道还为那火渊让参之事,耿耿于怀么?”
“此事,贫道所为确实是有所不妥,但那也是情势所逼,无可奈何之举也。”
说完,
那白云老道似有意,若无意地给自己身上,加持上了石肤术,目中一片谨慎,
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位,从火渊一战中逃生,还破入五境的同门。
李源轻轻笑了笑,遥遥做了个道揖,说道:“白云道友说笑了,火渊一事,已经是昨日黄花,不提也罢。”
“此番贫道之所以苦苦追踪道友,非是要问罪,而是有求于道友也。”
白云老道闻言,面色稍缓,便问道:“那又是何事?是要售卖那火渊灵材?还是……”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变,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李源见状,知他已经会意,便说道:“不错,正是此事。还请道友解惑,为何那火渊截杀之人,不是那尸傀门中人,而变成了那灵石坡盗匪?”
闻李源问及此事,那白云老道反而放松了下来,言语间也便有些无所顾忌,撇撇嘴说道:“此事还不简单?”
“想那尸傀门也是玄渊中的一大邪宗,势力颇大,清源门自是不想为这点小事而和对方翻脸,别说折了几人,就是咱们外门全部都折了,我看也难有人帮咱们出头。”
“外门,毕竟是外门,需要你拼命的时候,自会找上你,但要是有什么好处,恐怕就轮不到你了。”
“所以,李道友,吾等身在外门,还需要时时小心,处处谨慎,方能保得一身周全。”
说完,白云老道连连叹息,似乎对此感受颇深。
李源闻言,心有所思,
若是如此说来,一切事由均能厘清,
也难怪那截杀之人,从尸傀门变成了灵石坡盗匪,
相比前者,那些盗匪,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由他们来当这替罪羊,最是适宜不过,
只是,
那清源门乃玄渊中一等一的大势力,
外门,也算是清源门的人,
这次明哲保身,不施展霹雳手段为门人出头,震慑住一众宵小,
那下次呢?
下下次呢?
一次又一次,
长此以往,
清源门的老虎屁股,你摸一把,我也摸一把,谁都能来摸一把,
这玄渊中,谁还会惧怕清源门?
清源门还怎么当这玄渊中的霸主?
思到此处,
李源只觉得此事更为蹊跷,眉头遂越皱越高,
白云老道见了,摆摆手,说道:“李道友,休要多思多想,你且记住,那截杀一事,乃灵石坡盗匪所为便是了。”
李源闻言,却是问道:“如此行事,就不怕有人透露出去?”
白云老道听了,郑重地问道:“谁又会透露?夺了那玄鬼参的尸傀门?还是失了玄鬼参的清源门?亦或者你还是我?”
李源闻言,暗暗思忖,
玄鬼参乃筑基期灵物,尸傀门夺了此物,定不会加以宣扬,以免招人惦记,
而清源门失了这玄鬼参,丢了脸面,更不会去张扬,
至于,外门中人,
除了门主薛中岳,便只有云竹道人、白云老道、臧道人、施道人以及自己了,
应该没有人会向外人吐露分毫吧?
想到这里,
他忽然心中一震,
暗道:“难道那薛门主,一直不曾信任过我?”
“明明那截杀之人,已经由尸傀门变更成了灵石坡盗匪,却不对自己提点一二。”
“若自己不明事由,走漏了风声,丢了清源门的脸面,岂不是惹下了大祸?”
“届时,定会受到门律处罚,轻则贬出外门,成为杂役;重则,很有可能就会被逐出师门。”
思到此处,
李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却是没有料到那薛门主城府如此之深,对自己成见,如此之大,
这也难怪,
自己一个修习玄门功法的弟子,却独独被派到了外门这个邪窟里面,
任谁也要生出偌大的疑问,
很难不被怀疑是外人安插的眼线,
也难怪自己刚刚入那邪窟的时候,众邪道一再为难自己。
白云老道看到李源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李道友,虽阴阳有别,正邪相异,但我相信道友是真心侍道,别无他求。”
李源听了之后,心情舒畅了一些,遥遥做了一个揖,谢道:“此事,多谢白道友提携,若不是道友提点一二,恐怕贫道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是何事。”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也。”白云老道笑着摆了摆手,
随即,他忽然眉开眼笑地低声说道:“此次剿灭灵石坡盗匪一事,还需李道友费心筹划一二。”
“噢?”李源心生疑惑,问道,“灵石坡剿匪此事,自有薛门主筹谋,哪里用得着贫道?”
白云老道闻言,神秘地一笑,说道:“李道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若你我二人去那鬼窟中一叙?”
“好,那就奈何阁中见。”李源应道。
说完,他便纵身投入不远处的鬼窟中。
白云老道遥遥观着李源进了鬼窟,片刻后,也是几个闪动消失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