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上寿宴。
原本这也算不上是一件大事,毕竟琼华公主早已为梁煜准备好要献给陈琮的贺礼,是以,府里人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偏偏,三日前梁煜刚刚才与陈琮大吵一架,以至于这三日来,父子二人在朝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这场寿宴,也就成了父子二人破冰的机会。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梁煜肯定会借此机会讨好皇上,毕竟,唯有夺得皇上的欢心,才有可能争夺皇位。
可,梁煜一开始要的便不是皇位。
他想要的东西,他已经得到了,如若不是为了淑贵妃跟琼华公主,只怕他早就走了。
是以宴席之上,梁煜还是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偶尔给阿萱夹个菜,旁的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了。
而大殿之上,陈琮的视线时不时地就看梁煜一眼,眼见着梁煜当真是半点都没有要服软的意思,陈琮的脸色也是沉到了谷底。
见此情景,皇后倒是很满意的,于是,抬眸冲着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会意,当下便举起了面前的酒盏来,起身,冲着陈琮行了一礼,“今日乃父皇寿宴,儿臣敬父皇一杯,祝愿父皇龙体安康,福寿延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太子说罢,便是一饮而尽。
众臣纷纷鼓掌捧场,陈琮的脸色也终于是稍稍好了一点,也举起了酒盏,饮了一口。
见状,皇后便道,“臣妾听闻太子殿下为了皇上生辰,遍寻贺礼,也不知是寻到了什么?不如拿出来,让大家都悄悄?”
皇后说这话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太子将贺礼取出来而已,身为太子的生母,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众人皆知,只是没人说出来罢了,一个两个的倒是好奇太子究竟是寻了什么礼物来。
只见太子面露几分得意之色,正欲开口,却听有人先一步道,“该不会又是亲自手写的经文吧?”
说话的,是陈鸿熙。
这种场景,自然也只有他才有胆子说这话。
前几日太子送手写的经文,被皇上责骂一通,此事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
眼下听得陈鸿熙这样说,众人也都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嗤笑模样。
太子脸色微僵,正欲同三皇子理论什么,眼角却瞥见了皇后警告的眼神。
太子这才想起了皇后曾经的告诫:不必与三皇子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争执,免得拉低了自身的档次。
于是,太子收敛起内心的怒意,并不理会陈鸿熙,而后扬声命人将自己的贺礼送了上来。
待到宫人捧着一方砚台入了大殿,殿内众人都紧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竟是星云砚!”
“天哪!真的是星云砚!”
眼看着众人一个个大呼小叫的样子,阿萱却是一脸懵。
不过就是一方看着普普通通的砚台而已,有什么好吃惊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梁煜轻声的解释,“星云砚乃是陈国一位工艺大师的遗作,相传只需一滴清水,便能在砚台上磨出如同星云密布一般的墨来,书写在纸上,色泽黑润透亮。乃是砚之极品。”
闻言,阿萱这才了然般点了点头。
光是大师遗作四个字,就足以证明这方砚台的宝贵,更何况这砚台磨出的墨还如此新奇。
也怪不得众人都如此吃惊。
就连陈琮的眼神也亮了,忙是让人将砚台呈上,“快,拿给朕瞧瞧!”
闻言,陈琮的贴身内侍便立刻上前,准备接过那方砚台。
熟料,那捧着砚台的宫人却是后退了一步,“启禀皇上,星云砚因其独特的制作过程,经手之人越少越好,否则会大大影响星云砚的出墨效果。”
这一点,众人也是有所听说的。
是以,那贴身内侍便是回头看向了陈琮。
只见,陈琮微微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内侍让开了路,命那宫人上前,将星云砚献上。
陈琮亲自接过星云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如同捧着珍宝。
见陈琮对这星云砚如此满意,太子与皇后皆是相视一笑。
送礼送到了心坎上,皇上对太子必定能多几分宠爱。
而就在这时,那宫人却突然从衣袖中拔出了匕首,而后猛地朝着陈琮刺去。
众人大惊,陈琮更是被吓得闪身躲避,就连那星云砚都顾不得了,摔在了地上。
那宫人一剑未能刺中,便又来了一剑。
而此时,梁煜与陈鸿熙双双飞身而起,上前一把就擒住了那宫人。
“大胆!竟敢当殿行刺父皇!”陈鸿熙厉声一喝,“说!谁派你来的!”
却不料,那宫人竟是咬碎了口中早已藏好的剧毒,当下便呕出了一口毒血来。
临死前,只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大棠,万岁!”
声音不大,却是在这大殿内震耳欲聋。
阿萱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已是被惊得狂跳不止。
“大棠?”有人开了口,“这是大棠派来的刺客!”
“不可能!”阿萱当即否认,“大棠的国主不过四岁,如何能做得出这种大事!”
“那国主做不出,您这个护国夫人倒是做得出来的!”
“休要胡说!”琼华公主也坐不住了,当下便是一声厉喝,“世上哪有这种蠢人,竟是在临死前暴露身份!父皇,这根本就是有意陷害!”
“这人是替太子送贺礼的!”又有人开了口,事情的矛盾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当即露出惊恐的神色,“父皇,儿臣什么都知道!儿臣冤枉!”
“够了!”皇后当即一声厉喝,恨恨瞪了太子一眼。
当真是个蠢货,连如何为自己辩解都不知道。
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洗刷冤屈了吗?
当下,便是冲着皇上道,“皇上受了惊,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此事非同小可,定要严查!”
她率先表明了立场,是想告诉皇上她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可刚刚才受到惊吓的陈琮又如何能信她?
当下便是冷哼了一声,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