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粱煜变了脸色,一旁的公孙羽却是笑得极为开怀,“小女不懂事,叫王爷笑话了。”仟千仦哾
粱煜冷着一张脸,阴沉的目光这才从马车转移到了公孙羽的脸上,“小女?”
“是啊,小女念念今年不过三岁,偏是能说会道,连我这个做爹爹的,有时候都不及她!”说起自家那宝贝来,公孙羽仿若连每一个字都在笑。
但粱煜并不关心这些,那一双眸子流转,落在了那微微轻晃的车帘之上,“车内,是尊夫人?”
闻言,公孙羽的眸心亦是一沉,纵然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周身分明已经迸射出了几分戾气。
“是,车内便是内子。”
内子?
粱煜攥着马鞭的手紧紧握起。
阿萱的声音,他最是熟悉不过,他不会听错的!
可,当初在阴山之上一跃而下的人,怎么会突然去了边关,成了公孙羽的内子?
弄错了吗?
三年不见,他忘了她的声音了?
心中有疑惑,有震惊,有愤怒。
但更多的,却是一股子连他也说不上来的情绪。
那股情绪几乎是在瞬间侵袭了他的身躯,吞噬了他的理智。
此时此刻,他只想确认,马车内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思及此,粱煜紧了紧手中的马鞭,而后便是朝着那马车袭去。
动作之快,哪怕是就在粱煜身边的公孙羽也来不及阻止。
惊诧间,却见车帘忽然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给掀开了,露出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粱煜一惊,猛地一跃而起,以内力强行收回了鞭子。
一股被内力反噬的疼痛在胸口涌起,他不禁轻咳了一声,好在并不严重。
却见,那一只小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摊开,上面落着一颗糖丸子,“叔叔,念念请你吃糖。”
粱煜那张阴鸷的面孔在看到那放在小手上的糖丸子时,终于有了些许松动,而后,目光越过念念的头顶望向马车内。
可,除了那一身素雅的衣裙外,他什么都没看见。
伸手,将那一粒小小的糖丸子接了过来,粱煜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中微动,“多谢。”
“不客气。”软糯糯的一声,便迅速放下了帘子。
粱煜看着那重新落下的车帘,心中乱得厉害。
而因着粱煜方才那一番举动,公孙羽带来的人马都已经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
直到公孙羽挥了手,那一行人方才将手从自己的兵器上移开。
而公孙羽也知道,粱煜方才强行收回那一鞭,必定是被内力反噬,此刻需要回去休息。
于是,便道,“王爷是想确定什么?”
粱煜没有回答,那一双微红的眼眸缓缓抬起,看向公孙羽,染着几分嗜血的戾气。
公孙羽见状,只冷笑了一声,“末将还需进宫面圣,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聊?”
粱煜冷冷地盯着公孙羽,良久,方才淡淡一声,“恩。”
他侧身,让开了路。
而公孙羽则是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人往他的大将军府而去。
此番进京,他只带了百余精兵,倒是不需要在城外另行驻扎。
粱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从他面前缓缓经过。
马车内,那道软糯糯的声音轻声问着,“娘,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琉璃糕呀?”
“都说了等你爹空下来,小馋猫,怎么就知道吃!”声音染着宠溺。
也让站在一旁的粱煜双手骤然握拳。
没错啊!
这声音,分明就是他的阿萱啊!
马车越行越远。
而粱煜那双微红的眸子也一直死死盯着,舍不得移开。
他不明白。
如若那马车里的人当真是阿萱,那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将军府早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公孙羽下了马车便行至马车旁,将那兴冲冲地钻出来的小人儿抱起,“念念,咱们到啦!你瞧,这就是我们在京城的家!”
“哇……”小念念做出夸张的样子来,“好大呀!那爹爹什么时候带我去吃琉璃糕呀?”
听得出来,前半句很敷衍,后半句才是真情流露。
惹得马车内的女子忍不住钻出来,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这馋样,也不知是随了谁!”
小念念忙双手抱头,嘟起小嘴来,冲着公孙羽道,“你这媳妇儿这么喜欢动手,你也不管管!”
“你这臭丫头!”阿萱抬手就做出揪耳朵的动作,吓得小念念立刻从公孙羽的怀里挣扎了下来,两条小短腿咻咻咻地就往府里跑。
那摇摇晃晃的样子,惹得一旁的管家忙是吩咐了丫鬟跟上,“快!别让小姐摔着!”
公孙羽满眼宠溺,直到视线内没了念念的身影这才转过身来,扶着阿萱下了马车,“你也是,总揍她做什么?”
“我何时揍她了?哪次不是做做样子你就将人抱走了?”阿萱撇了撇嘴,与公孙羽一起携手往里走,“你呀,就宠着吧,迟早把她宠坏了!”
闻言,公孙羽却好似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暗,“不会,善恶是天性,我再怎么宠,念念都不会坏的。”
阿萱知道,公孙羽是想到了当初的紫瑜。
当下也没有说话。
直到二人回了屋,阿萱才将自己的手从公孙羽的手中抽了出来。
手心落空,公孙羽的心也仿佛跟着一空,攥了攥手,方才道,“粱煜似乎认出你了。”
“恩,不稀奇。”阿萱坐到了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道,“反正明日太后设宴为你接风洗尘,他也定是会认出我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喝茶,思绪却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在她想起无相会在阴山之时心中便有了盘算。
粱煜带她去找无相,出府时,她特意留下了记号,她知道,时雨她们就在附近。
而那日,她与无相说起阴山地势险峻,便顺势求无相帮了她一把。
那巨石后的悬崖,高万丈,但无相说,悬崖后有一处山洞,极为隐蔽。
所以,无相提前离去在那山洞处守着她。
她会在巨石上与粱煜说了那么多,就是在给无相争取时间。
再后来……她便带着红微他们去找了公孙羽。
谁知,公孙羽的军师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军师,曾是禹王的亲信,虽没有见过幼时的她,但,他说她与她娘亲长得有九成像。
而她才是禹王独女的事,也终于被确定。
想到这儿,阿萱的眸光透出了几分狠厉。
紫瑜偷走了她的身份这么久,如今都还与她的爹娘葬在一起,她这次回来,可不单单是要掘了紫瑜的坟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