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彭韦偶尔间听到沈瑶说过一句,她下班后要去一个朋友家,那个地址彭韦隐隐约约还记得,在地图上找了一会儿后,锁定了一个地址。
“司机师傅,麻烦你去这里。”彭韦说了那个名字。
“好,这个地方我知道,就在这里不太远。”司机立马加油,奔向这个地方。
不到十分钟,车子停在了这个小区的大门口,司机师傅说,“就是这里了,车子不让进,你从这道门里进去就可以。”
“好,谢谢师傅,多少钱?”彭韦问。
“这样吧,我在这里等你,你先进去看看,如果能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你们也得出来去别的地方不是,我可以载你们,如果找不到……你也得走啊,先不着急付钱,待会儿再说。”司机师傅非常善解人意,让彭韦也很是感动。
“谢谢你,那我先进去了。”
彭韦下了车,几乎是跑进这个小区的,在这里有十多栋楼,彭韦一栋栋找了一圈,没有沈瑶的人影,他不清楚沈瑶那个朋友具体在哪一间,但是此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沈瑶一定就在附近,他甚至能感觉得到沈瑶的气场。
直到走到了小区里的小花园,彭韦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都漏跳了一拍,连忙冲了过去。
那边站着的人真的是沈瑶,彭韦在确认眼前人的瞬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沈瑶跟前,“你没事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瑶的眼神中全是疲惫和看不懂的迷茫,她看向彭韦,脸上没有表情,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彭韦才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抓住沈瑶的胳膊,“沈瑶,你看着我的眼睛。”
沈瑶看向他,突然笑了,“你个小屁孩,我让你叫我沈瑶姐,你又忘了是不是。”
虽然声音微弱,虽然眼神里仍然黯淡的没有半点光,但是起码她有意识,正常的意识。
彭韦也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让人那么放心不下,怎么好意思让我叫你姐?你做我妹妹还差不多。”
沈瑶的眼神移开,越过彭韦,看向了不远处的那栋楼中的某一层,说,“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每隔两天就会过来一次,可是今天……却没有勇气上去,不知道改怎么开口说那些话,每一句都那么苍白,没有半点意义。”
彭韦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沈瑶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温柔的安慰,“如果现在没法说,那证明时机不对,咱们再等等,总会有可以说出口,对方也能理解的最佳时刻,到那时候再说,对我们都好。”
沈瑶笑笑,“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会能对任何事都那么淡定,能把事情想得那么透彻呢?”
彭韦原本也想挤出个笑容,但是一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人生那么长,会经历很多事,每一件事都会留下印记,当你身上的印记多了自然也就淡定了,自然透彻了。”
“想那么多,人生多辛苦啊。”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是轻松的,辛苦才是人生常态。”
彭韦说着这话,眉头微皱着。
沈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年纪轻轻就如此苦大仇深,真不是一个年轻小男生该有的样子。”
可是……刚认识彭韦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状态,每天笑嘻嘻,好像从来不曾有烦恼,让沈瑶误以为那就是真实的他。
但是今天,为什么连彭韦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们看不到的?
沈瑶真的好累啊,刚刚站在这栋楼下不上去,吹着冷风的时候她就觉得好累,累到恨不得马上倒下,为什么要去考虑那么多事为什么要照顾那么多人的感受,为什么不能只做自己,为什么不能跟着自己的心走,跟着自己想要的选择去做决定呢?
沈瑶再次抬头,看着那间屋子的灯亮起来,终于亮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知道那个号码打不通,所以也没有做无用的尝试去打电话,而是给她发了条短信,“我随时等你,等你和我好好聊聊。”
按出发送后,沈瑶关了手机,看着彭韦说,“有空吗?陪我喝一杯。”
“好啊,想喝多少我都陪你,”彭韦笑了笑,“论喝酒,还从来没有人喝的过我。”
大下午的时间,沈瑶和彭韦就跑到了酒吧里,找了一个包间坐下,点了几个菜,和一整箱啤酒。
彭韦一点不含糊,立马打开了两瓶,递给沈瑶一瓶,“今天的酒管够,时间也够,咱们可以慢慢喝,不过你得答应我,先吃点东西,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虽然彭韦年纪小,但是在沈瑶面前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副可以照顾沈瑶的态度,不在乎自己的年龄比沈瑶小好多岁。
难得的是,今天的沈瑶很是听话,点点头,“好,先吃饭。”
三个菜两碗饭,不一会儿就被两人一扫而空。
彭韦找来服务员又点了几个下酒菜,举起酒瓶来和沈瑶碰了一下,“来吧,咱们喝个痛快。”
说完后,他直接仰头喝了半瓶。
这么干脆的态度,倒是让沈瑶吓一跳,“你少喝点,待会儿我可不想送你回去。”
“怎么,只允许你放肆,不允许我多喝吗?不止你有烦心事,我也有好不好!”彭韦耍起赖来。
沈瑶也一口气喝下了半瓶,然后问,“说说吧,今天我听你说,你有什么烦心事,让你年纪轻轻就如此焦虑。”
彭韦脸色的笑容一点点减弱,最后停在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表情上,说,“我今年不到二十四岁,但是我一个人生活已经二十一年了。”
这话让沈瑶一愣,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父母在生下我之后就离婚了,他们追求新的人生,都不想要我这个拖油瓶,把我扔给了爷爷奶奶,但是没想到,我爷爷奶奶也出了意外,一场车祸让他俩同时丧生,那一年我刚三岁,还不能说太多话,就这样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个残酷黑暗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