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凤慕卿和玖玖带着墨月一早收拾好行李,见四下无人,凤慕卿召出了碧落剑。
望着眼前变大的剑身,墨月感慨万分。未曾想到有一日她也能体会一把御剑飞行。
三人站上剑身,悄无声息离开了摄政王府。
待她们的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转角处两道身影缓缓而出。
君如夜痴痴地望着消失的天际,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卿卿最不喜分离道别之苦,自她开口说要离开后,他便时刻盯着院子,终是亲自送了她一程。
晨间的风还有些刺骨,身后的墨影推着轮椅,轻声道:“主子,晨风刺骨,咱们进屋吧。”
君如夜最后望了一眼她们离去的方向,淡然的应了一声“嗯”。
无人瞧见,他搁在双腿上的手紧攥,绸缎般的玄衣霎时间多了数道褶子,背影透着无尽的萧瑟。
南月大军压境,君如夜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春悲秋,他迅速将那份眷念藏进心间,一脸漠然的点兵出征。
出征这日,京都百姓夹道相送,而司空如轩罕见的出宫,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口送行。
众百姓:虽然摄政王凶名在外,但他是战神,有他在,南月大军算什么。
司空如轩:君如夜,此行定让你有去无回!
君如夜腿脚不便,特意挑了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拉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军队在心思各异的送别中远去。
同一时刻,天府学院中亦不平静。
云海峰上,寒家兄妹脸色凝重,桌上一张白色纸条赫然入目,显眼的黑色字迹映入眼帘。
南月十万大军压境,望千珏与雪璃远离是非,勿要下山。
这是刚收到的家书,上面是他们的父亲,南月异姓王——秦王寒云敬的字迹。
“哥,这是真的吗?”
寒雪璃迟迟不敢相信,新皇刚刚登基,北夷摄政王府还出了不少力,怎么就莫名出兵攻打了呢?
寒千珏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凤慕卿和自己这个傻妹妹频繁接触时,他才会格外警惕。
虽说学院不问身份,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不会毫无干系。
他们是南月贵胄,凤慕卿是北夷摄政王妃,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就只有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妹妹当了真。
就她这个性子,若是哪天他不在身边,怕是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这怎么可能呢?新皇和清棠公主不像是会主动挑起战乱的人。”寒雪璃脑子一片浆糊。
寒千珏沉默不言,不知该不该开口将南月现在的时局告诉她。
“新皇登基,这个时候发动战乱岂不是自寻死路,清棠公主应当不会允许新皇这样做。”寒雪璃呢喃道。
寒千珏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告知。
“南月现在的政权在丞相关贤手中,此次发动战乱的人是他。”
什么?!
寒雪璃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是关贤挑起的?难不成新皇被挟持,就连清棠公主也出了意外?
“新皇呢?清棠公主呢?”
寒雪璃不敢相信,御清棠可是新秀榜第二,金丹二阶的修为,南月国根本就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对手。
有她在,又怎么会容许关贤越俎代庖?
寒千珏摇了摇头,“父亲并未详细说明,想来事发紧急,父亲来不及详细交代。”
忽然,寒千珏与寒雪璃大惊失色,对视一眼,“父亲出事了!”
他们的父亲是秦王,向来只忠君,关贤既然要挑起两国争斗,为了防止父亲从中阻扰,定然会寻法子绊住父亲。
倏然,一道天蓝色身影出现在院中,行色匆匆,呼吸紊乱,寒家兄妹刹那间发觉。
寒千珏一把抓过桌上的纸条收了起来,两人出了房门。
望着来人,似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璃郡主,寒世子。”白胜雪快步来到二人跟前,福身施了一礼。
纵使十万火急,行色仓皇,白胜雪也始终秉持着自己皇家郡主的教养。
“胜雪姐姐,你是为了两国战乱之事而来的?”寒雪璃瞬间猜测到了她来此的目的。
白胜雪在南月是出了名的圣人,她虽没有一官半职,但身为皇家郡主,总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百姓有何冤屈只需到她面前状告,她都会明察秋毫,时不时还会乐善好施。
在南月百姓的眼中,除了皇帝,胜雪郡主的圣名深得人心,若非君王宠爱,怕是早就小命休已。
这其中的利弊白胜雪自然一清二楚,但她就是仗着这份深宠,立志要做个好人,至少对得起她这个郡主身份。
“大战一触即发,南月政局不稳,关贤狼子野心,我不能眼看着什么都不做。”白胜雪忧心忡忡。
她虽扬言与南月再无干系,但两国战乱,最后受苦的只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她不忍心看到尸海沉浮,饿殍遍野的惨象。
“你有计划了?”寒千珏站了出来,一本正色。
“你们站在哪一方?”白胜雪打量兄妹二人。
十万大军压境,一向忠君的秦王没有丁点儿动静,她不得不怀疑秦王要么是作壁上观,要么是被压制。
“父亲应当是出了事,寒家自然是站在皇上这一边。”寒千珏表明寒家的态度。
他的父亲他清楚的很,断然不会做这种大伤南月元气之事,也不知道此时家里什么情况。
“既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南月的情况我略知一二,现在我们需要兵分两路,一路回皇宫探清新皇的意思,一路与北夷谈和。”
“此次南月大军压境,北夷皇帝当真会同意谈和?况且我们并不能代表整个南月。”寒千珏眉头紧锁。
“南境的守城将军是北夷镇南将军慕容坚,也是慕容娉婷的父亲,我想咱们可以同慕容师姐谈谈。”
白胜雪运筹帷幄,侃侃而谈。
看她如此模样,寒家兄妹大为吃惊,难怪父亲经常夸赞她,这若是个男儿身,只怕会问鼎庙堂之上。
有了明确的方向,寒雪璃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去无回峰找慕容师姐啊!”
话音未落,她急忙起身,就要冲上无回峰。
寒千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先让胜雪郡主把话说完。”
“时不我待,我们直接兵分两路,你们想去哪儿?”白胜雪注视着二人。
“我们回陵川城,我想回去看看父亲是否平安无事。”寒千珏一锤定音。
“好,事情尚未明朗前,咱们都需小心行事,切记隐藏好自己的行踪。”白胜雪郑重地望着寒千珏。
寒雪璃性子跳脱,跟她哥一起行动才是最稳妥的法子,三人明确方向后便按计划行事。
白胜雪刚踏出院子,就瞧见了不远处倚着树干抱胸的慕容宸。
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踏步离去,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这些日子他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的种种画面。
无相山脚下他维护自己时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为了给她一线生机决绝引开血色燕别故的身影刻骨铭心。
这么多年来,她万事自己扛,从未有过这种被人呵护的感受。
她父母早亡,自记事起就生活在皇宫中,众人皆知先皇宠爱她,纵使她大逆不道也不会被苛责。
但就是这样的先皇,把她赐给了素未谋面的慕容宸,整个南月都知道,那时的她,情系苏麟一人。
虽然不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事已至此,先皇已逝,她又有什么可追究的。
“我同你一起去。”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白胜雪脚步一顿。
慕容宸快步来到她的面前,郑重其事,“我要跟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白胜雪鼻子一酸,一股热意直冲眼眶,眼前一片朦胧,她微微抬头仰望天空,压制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是万恒学院之人,不是南月人,亦非北夷人,还是不要搅进这趟浑水的好。”
“胜雪,你是在担心我吗?”慕容宸满眼期待。
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白胜雪心中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不知为何,竟没有开口喝止。
许是念在他不顾性命之忧救自己的份上吧。
“你想多了。”她扭头,不敢直视他眸子里的深情。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慕容宸毫不气馁,保持着三尺的距离紧跟其后。
不管如何,她应了自己直呼她的名字,就是进步了一大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捂热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思及此处,慕容宸斗志昂然,看着前方的倩影,眉眼含笑。
等白胜雪和慕容宸来到无回峰时,才知道慕容娉婷早在一天前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看出了她的失落,慕容宸思索片刻后开口打破沉寂,“接下来怎么办?”
白胜雪深吸了口气,“去南境。”
眼下大战即发,慕容娉婷急匆匆离开,定然是回了南境,她也要尽快赶过去。
南境地处荒芜之地,黄沙漫天,高大的城门屹立其中,岿然不动。
“报!”
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府中宁静,一个穿着铠甲的小兵行色匆匆的奔向大堂。
小兵见到前方魁梧的身影,跪地恭敬道:“将军,南月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
“再探!”
雄厚的男音响起,只见魁梧男人挥了挥手,小兵应允后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魁梧男人转过身,一袭红黑色铠甲锃锃发亮,男人约莫不惑之年,一双锐利的眼满含杀意。
他就是镇守南境的镇南将军——慕容坚,那个三代血洒南境战场的慕容家。
慕容坚眺望远方,好似看到了南月十万大军安营扎寨的画面,他脸色凝重,脑中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南月此次毫无预兆且来势汹汹,可见是野心勃勃,他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不能让他军中男儿枉送性命。
他望着架在上方的刀,一把拿起拔出鞘,一声响亮的刀鸣直入耳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