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梁九功派的人把肃嫔的话与皇上的意思传达给了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完胸膛剧烈起伏,老眼更是锐利的仿佛能把眼前这个御前宫人给碎尸万段。
苏麻见此赶紧挥手让御前宫人退下去,她怕再多等一会太皇太后的怒气就要忍不住发作了。
战战兢兢的御前宫人见此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逃命似的退了出去,刚退到门外,就听到殿内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咚隆声,他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更快的迈步离开。
殿内寝宫,苏麻这会紧张的顺着太皇太后胸口,眉头紧蹙,又急又担心:
“太皇太后,太医再三交代您要戒急戒怒,您现在可不能动气,不然皇上知晓又要担心您了。”
之前那次可是把皇上吓到了,为此甚至放弃去畅春园接皇后娘娘,就是担心太皇太后身体。
太皇太后此时老脸铁青,嘴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听到劝说,整个人却愈发气急败坏:
“皇上现在一心那个妖后,巴不得哀家这个老不死的早早去了,好让他顺着自己心意来……”
“太皇太后!”
苏麻闻言神情大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然而太皇太后现在听不得谁的劝,老眼通红一片:
“皇帝以前多孝顺,现在这样都是那个妖后在背后挑拨,哀家不会放过她的,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她这辈子别想行皇后的册封礼,也别想再回皇宫,还有那个肃嫔……”
说到这,她语气变得森然:
“妄哀家多番抬举她,她却想拿哀家当踏脚石,这般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很好。”
说是很好,语气却咬牙切齿,下一刻她加大语调:
“来人,去储秀宫,就说哀家胸闷气短,肃嫔这般体贴善解人意,那就从明日起,去畅春园佛堂给哀家祈福,无懿旨不得回宫。”
苏麻看着去传懿旨的宫人,神情无奈,肃嫔自作自受,但她却担心太皇太后,再这样下去皇上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先帝?
想着她忧心忡忡准备回头再劝劝太皇太后,然而却看见太皇太后一只手扶着额头,脸色差极了,她心头一咯噔,赶紧上前,急道:
“太皇太后,您没事吧?老奴这就叫太医。”
可下一刻太皇太后却态度强硬的命令道:
“站住,不准叫太医,哀家没事。”
然而说是这么说,脸色却越来越不好,苏麻见此更担心了,却也不敢违背主子意思。
……
今夜全后宫都在关注肃嫔能否侍寝成功,因此当储秀宫与慈宁宫的动静传出来后,后宫嫔妃们很快便知晓了,众人第一反应是目瞪口呆,随后便是幸灾乐祸。
之前她们多羡慕嫉妒肃嫔现在就有多笑话肃嫔。
一想到肃嫔装模做样扮演一位体贴善解人意的妃子,企图博得皇上另眼相看,却惨遭当场识破,还被皇上直接公布出来,最后又被愤怒的太皇太后发配畅春园,无懿旨不得回宫,惨,太惨了。
人皇后娘娘还只是暂时在畅春园休养身子,肃嫔却几乎是明明白白的被驱逐出皇宫,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无数人兴奋的睡不着觉。
然而搅动后宫今夜不得安宁的康熙出了储秀宫却没回乾清宫,而是低调的来了永寿宫。
因为永寿宫的皇后娘娘最近不在宫中,整个永寿宫显得格外寂静寥落,平日都是早早落锁,但因为今夜听说皇上翻了肃嫔娘娘的绿头牌,留在宫中养伤的秀文大急,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会永寿宫也是灯烛明亮。
而当康熙带着梁九功到的时候,秀文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她又惊又喜,不顾还未养好的身子,赶紧出来迎接。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此时她还未那么快得到储秀宫和慈宁宫的消息,但看到本该在储秀宫宠幸肃嫔的皇上来了永寿宫,哪里还会不明白,激动的觉得身上的伤都好了,她就知晓皇上心里只有娘娘一人。
康熙看到秀文,停住脚步:
“起来吧,伤好了?”这是茵茵喜欢的宫女。
秀文闻言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好的差不多了。”她没有受宠若惊,因为她知晓皇上会关心她一个奴婢,完全是看在娘娘的脸面上,她可不会自作多情。
康熙身后的梁九功见此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果然是皇后娘娘喜欢信任的宫女。
康熙满意的点头,茵茵的人就是规矩,随后他不再多说,进了正殿,一路顺着他与茵茵有回忆的地方走过,凤眸满是怀恋与思恋。
梁九功和秀文默默跟在身后,最后不知过了多久,康熙出了殿门,站在正殿门前那棵银杏树下,背着手,凤眸遥望畅春园的方向。
可没一会,四周出现一群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萤火虫,康熙表情一定,想起什么,让梁九功拿一个小巧的空灯笼来,随后亲自上手捉荧光虫,再小心放在空灯笼里,过了会,空灯笼渐渐发出微微的荧光,照出此时康熙格外温柔的神情。
“朕记得皇后曾说过,小时候看到奶嬷嬷的女儿有一个萤火虫做的灯笼,特别羡慕,试探着向那位奶嬷嬷提出也想要一个,却被那位奶嬷嬷借此斥责责罚了一顿,心中一直留有遗憾。”
说到这,他抬手将萤火虫灯笼递给梁九功:
“你现在派人快马加鞭把灯笼送到畅春园,但注意不要打扰到皇后的休息,小心的挂在皇后窗前就好。”
梁九功赶紧小心翼翼接过灯笼,立刻安排人,很快一个御前侍卫护着一个发光的灯笼快马加鞭赶往畅春园。
畅春园
此时与康熙所想的何茵茵早已休息不同,澹宁居灯火通明,荣太医与方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来。
两人看着床上烧的满脸通红,神智不清的皇后娘娘,心中当即一咯噔,赶紧放下药箱给娘娘把脉。
过了会,两人相继放下手,皆诊出皇后娘娘是受凉了,风邪入体导致高烧,似乎还有点受惊过度,但两人没接到皇后娘娘有受到惊吓的事,便更关注退烧的问题。
两人一起商定好药方,小草亲自去抓药熬药,宋嬷嬷陪着娘娘,忙活好,方太医和荣太医便要退下了,这会深夜,可不能久留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可就在两人告退之际,烧的有些迷糊的何茵茵突然攥住宋嬷嬷的手,艰难的开口出声:
“让……太医不要……告诉皇上,皇上……会担心。”
宋嬷嬷见此赶紧回握住娘娘的手,安抚娘娘一定不会让皇上知晓,不让皇上担心,何茵茵这才放下手,宋嬷嬷松了口气,给娘娘掖了掖被子,这才转向两位止住脚步的太医,神情凝重又为难道:
“两位太医也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了,娘娘不想让皇上担心,只好请两位莫要把皇后娘娘生病的消息传给皇上。”
“这……”方太医与荣太医相视一眼,皆是为难。
宋嬷嬷想了想,给出保证道:
“两位放心,若皇上追究只管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
方太医和荣太医再次对视一眼,无奈点头应下。
夜里,何茵茵喝了药发了一身虚汗醒来,见窗前似乎有一团发着荧光的东西,正打量是什么,睡在外间榻上的小草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见娘娘醒来,她撩开床帐,挂上挂钩,随后端了杯温水递给娘娘。
可何茵茵接过水却没有第一时间喝,而是看向窗前问:
“窗前挂着的是灯笼?里面似乎是萤火虫?”
小草顺着娘娘的视线看去,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散发着荧光,与众不同的灯笼挂在窗前,她轻声把皇上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一个萤火虫灯笼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何茵茵听完端着杯子的手不觉一紧,微微垂下眼睫,遮下眸中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