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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河灯,叶亭岚和小季沿着湖边散了会步,这清岚湖有一特点,所有来游湖的人都知晓的,就是这湖被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河灯,另一边,则是画舫。

这倒不是什么硬性规定,只是苏州人喜欢放河灯祈福,也喜欢乘画舫游湖,可这河灯与画舫撞上了总不太好吧,因此放河灯的人就慢慢集中在了一边,乘画舫的人呢,就避开河灯,到另一边去了。

清岚湖的画舫是很有名的,远远望去,众多画舫无不精工细致,色彩斑斓,艳而不俗,构成了清岚湖一道独特的风景。

“看到最大的那艘了么?”小瑾伸指道。

叶亭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有一艘精美绝伦的画舫,掩映在万花丛中,翘首英姿,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艘画舫的主人,是苏州花魁柳青衣,墨家家主特意请她在大会前后十天在清岚湖里唱曲,是以城内众位富家子弟都前来捧场。”

是么?视线转回湖中,那艘画舫正在慢慢驶向这边,叶亭岚也隐隐听见了,那女子天籁般的歌喉。

“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栏干慵倚。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

真是婉转清脆,令人陶醉。叶亭岚想,那唱曲之人也一定是妩媚清丽,宛若天仙了吧,而此时,叶亭岚仅可在此处看见那女子婷婷的倩影,如此佳人,却流落青楼,当真惋惜之极。

“青衣姑娘也是苏州城着名的才女,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平时,她的曲子可谓是千金难求了,每天去那春水楼排队的公子哥,都快从那楼门开始,一直排到整条街的尽头了……”

叶亭岚笑了出来,这女子当真有趣,叶亭岚倒真想见她一面了……

大会前的这一天的时间,叶亭岚待在苏州无事可做,小瑾倒是又带叶亭岚出去逛了半天,可无意游玩的叶亭岚,对这些也是兴致缺缺,雪师兄没有和叶亭岚们一起出去,他也不待在这个庄园里,连叶亭岚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现在呀,叶亭岚倒是有些怀念在碧霄山庄里,虽然说看看文件什么的,挺累人的,但至少比现在无所事事要好得多吧,那种眼睁睁看着时光从身上溜走的感觉,真是,痛彻骨髓啊……

晚上,叶亭岚一个人又来到了清岚湖,没有告诉小瑾,只因,叶亭岚突然想自己出来走走。

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今夜无论是放河灯的人,还是游湖的人,应该都和昨日差了很多吧,呵,叶亭岚在这自怨自叹什么呢,心底莫名的失落,又是为了谁呢?

不知不觉,叶亭岚又见到了昨日的画舫,此时隐隐传来女子动人的歌声,让叶亭岚不知不觉有些沉醉了。

湖边散步的人很多,似乎好些都是情侣,甚至叶亭岚还看到了几对少年,不禁笑了出来,原来这风景如画的江南,男风也如此盛行呢……

此时竟莫名的想起了英季,上次一别,也有好久未看见他了吧,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叶亭岚低头苦笑了一下,伸手探入衣襟,触及怀中英季赠与的竹笛,微微暖意。

取出竹笛,通体莹绿,灼灼其华,突然好想吹奏一曲。呵,但愿英季,可以感受到雨对你的思念。

心念一动,将笛横于唇边,一曲情意绵绵的《相思曲》便幽幽流泻出来。

歌女的歌声依旧声声醉人,情侣的低语依旧句句情切,而叶亭岚的笛声,想必只有天地见证叶亭岚此刻的心情吧……

突然,一曲由琴所奏的《相思曲》和着叶亭岚的曲调自湖上飘来,叶亭岚一愣,不知是何人有如此耳力,当下阖上双目,细心聆听琴声来源。

琴音渺渺,可见弹者技艺之精湛;琴音凄凄,可见弹者感情之真挚。如此妙人,必是风华绝代,卓然于世。

一曲毕,叶亭岚当即循着琴音的方向飞掠过湖面,水面微波,足尖轻点,只一瞬间,叶亭岚已落在湖上众多画舫中并不起眼的一艘上。

此画舫外观朴素,舫壁上的景物全无墨线勾勒,只用色彩写出,山石花树等景物活灵活现,风景宁静温雅,体现画舫主人高雅的品性。

“什么人?”站在门口的侍卫模样的人抽出了刀,一脸戒备的看着叶亭岚。

“请他进来。”里面一个温和动听的男声说道,侍卫们道了声“是”便收了刀,掀起门纱,让叶亭岚走了进去。

舫内的布局也是精巧细致,不拘一格,一扇宽大的轩窗,上面挂以卷帘流苏,以便观赏风景,轩下有几盆水仙和木槿,还有一架雕花屏风,后面是一张软榻,可用休息,还有一张紫檀木矮几,用于主人和客人谈天听曲。

大致将舫内部直浏览一遍后,叶亭岚的视线便回到了此刻背向叶亭岚而立的主人。一袭紫色华服,脚踏云靴,一头乌发仅以玉簪固定,看起来未及弱冠,他的身旁还有一架古琴,看来刚刚是他在弹奏。

“在下风逝雨,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出于礼貌,叶亭岚率先开口,并拱了拱手。

“不必客气。”声音婉转清澈,如山间流动的淙淙泉水,闻之难忘。

说完,他转过了身。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叶亭岚,也不免惊艳。眉若远山,眼若繁星,唇若丹朱,肤若霜雪。眸间波光流动,深若玄潭,唇角上扬,一丝浅笑如涟漪般徐徐绽放,给人以温润如玉、气质脱俗的感觉。

“在下墨栩晨,闻得公子笛声,忍不住抚琴相和,冒昧之处,公子不要见怪。”

他是墨栩晨?

叶亭岚有些吃惊,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遇见他,不过,看他的相貌才情,倒是与传说中的一般无二。

“原来是墨公子,久仰大名。”

“好说,叶亭岚们年纪相仿,说话也不必这么客套,来,请坐吧。”

叶亭岚依言和他一起在矮几旁坐下来,他吩咐仆人上了茶。

他的性情和壁红瑾有几分相似,都不怎么理会世俗的那些人情世故,让叶亭岚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雨你是外地人吧,来苏州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栩晨明日的盛会,叶亭岚也想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子。”

“那见了之后以为如何呢?”

“单看琴技,确实不错,不过栩晨既是以文武双全出名,叶亭岚未见过武艺,也就无法评价了。”

“呵,”他笑了笑“明天也许就可以见到了,叶亭岚的名声也只是流传,并不副实的,况且明天既是家父为叶亭岚举办,又有名家前辈出席,叶亭岚自然不能太出风头,不过,雨你可以一显身手啊。”

“叶亭岚?”叶亭岚一惊,随即惭愧地摇摇头“叶亭岚文不成,武不就,明天是不会出场的。”

“这样啊……”他显得有些惋惜,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叶亭岚“刚刚听你吹奏《相思曲》,似乎蕴含无尽情意,可是为爱人所奏?”

爱人??

“不是的,”叶亭岚连忙摆手“他是叶亭岚的好友,这次并未和叶亭岚同行,所以有些思念,说来,这支笛子还是他送叶亭岚的呢。”

说着不由得细细抚摸一下手中的竹笛。

“原来如此。”他点头表示了解。

和栩晨聊了一会,叶亭岚就告辞回去了,并约好了明日再见。

回去的路上,叶亭岚一直在想,栩晨人是很好的,才情也不错,是一个很值得交的人。

回到离鸿教的庄园,叶亭岚直接进了叶亭岚的房间,看到了正坐在桌边喝茶的清影。

“雨?”他见是叶亭岚,抬起头冲叶亭岚笑笑,放下茶杯,又为叶亭岚斟了一杯“去哪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带易容,露出了原本的容颜,饶是见惯了他的笑容的叶亭岚,还是忍不住被他刚刚的笑颜震撼了心神。

叶亭岚坐在他对面,端起结果他递给叶亭岚的茶喝了一口,道“叶亭岚去青岚湖边散步了,倒是你,叶亭岚一天都没怎么见你,你去哪了?”

“叶亭岚?”他低下头“叶亭岚就是在屋顶坐了一天。”

……叶亭岚真是实在没想到他一天的行程竟然简单到了如此地步,倘若他换一种表情和叶亭岚说这句话,而叶亭岚又刚好在喝水的话,那么这口水叶亭岚一定会喷出来。

“在屋顶坐着干吗?”叶亭岚实在忍不住想问问“看风景?还是想事情?”

“在想你啊……”对面那人看着叶亭岚,笑靥如花,一脸的温柔宠溺。

“……咳咳……”吓得叶亭岚咳嗽几声“想,想叶亭岚干嘛??”天,叶亭岚还真受不了他突然转换风格。

“雨……”他的声音里又带了丝撒娇和无奈“叶亭岚想你算是正常的吧,你又不理叶亭岚、又不找叶亭岚,和叶亭岚的关系还不如和你的那几个朋友密切呢,你让叶亭岚怎么办?”

叶亭岚眨了眨眼睛,差点忘了,叶亭岚和他之前还是情人关系来着,可现在的叶亭岚们,算什么关系呢?

唉,叶亭岚已经尽量在忽略这个问题,今天他一说,叶亭岚又忍不住再次思考了,他是叶亭岚的师兄没错,只是,叶亭岚们现在的相处算是不冷不热,除了第一天醒来那时和他有些热络的交集外,之后的日子,直到现在,叶亭岚们之间还是一种很平淡的关系,连情人都算不上。叶亭岚是可以用失忆为借口来回避他,却没想过,他对叶亭岚的感情,岂会因为叶亭岚的失忆而消减?而叶亭岚因为失忆就对他弃之不顾,又是否太不负责任了?

叹一口气,叶亭岚问他“那,你要叶亭岚怎么办?”

他也和叶亭岚一样的叹气,看着叶亭岚的眼神中含着失落、无奈、埋怨,自然还有,数不清的情意“这是叶亭岚要的事么?叶亭岚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么?叶亭岚要你爱叶亭岚,可以么?”

叶亭岚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将叶亭岚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这样靠近他让叶亭岚不由得有些紧张“叶亭岚知道你对叶亭岚的感情,可叶亭岚不愿意因为这个就和你在一起,这样对你也是很不公平的。叶亭岚希望,等到叶亭岚对你的感情,和你一样的时候,才……”

“是么?”他的声音淡淡的“要等多久呢?”然后他冷笑一声“真可笑,叶亭岚清影,竟然有朝一日要去乞求,去等待别人来爱叶亭岚,真是……”他像是气得不行,叶亭岚放在他肩上的手都感觉得到他在颤抖,下一刻,他挥开叶亭岚的手,站起身和叶亭岚面对面。

……

静默的对视中,仿佛时光已穿越千年,千年漫长的岁月里,是叶亭岚一直在苦苦寻觅他,还是他一直执着等待叶亭岚?叶亭岚只感觉,千年的时光里,能让叶亭岚支撑下来的,就是此刻与他的相见。

日升月落,潮涨潮息,在他那双梦幻般的双瞳里,仿佛有绚丽的繁花,有烂漫的星河,有天地数不清的美景,更有,他不变的深情。

叶亭岚不由得,看着他,有些无奈,这人的脾气一会一个样,让叶亭岚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扯扯唇角,上前拥住了叶亭岚,在叶亭岚耳边道“雨,不要让叶亭岚等太久,可以么?”

“好。”叶亭岚轻声答应他。

第二天就是三月十日,也是苏州城的大日子,苏州城太守墨疏横为其子墨栩晨举办了一个省会,名为“群雄逐鹿”,大会的地点在太守府上。当天,城主家门外设置了长长的流水席,路过的客人都可以随意品尝。

本次大会共设了八大擂台,为“书、画、琴、棋、诗、酒、花”七大“文”擂台,和一大“武”擂台,每个擂台都有在那个方面造诣颇深的大师级人物来做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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