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接待了武景祚这个特殊的客人之后,宁琪璇随也疑神疑鬼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就把这些不安的情绪给抛到脑后去了。
她不过是个开酒楼的商人罢了,纵使会酿些好酒,纵使以女子的身份抛头露面有些吸引眼球,可些还远远够不上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对她另眼相看,那次的宴席不过就是个偶然罢了,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再则说了,即便自己鸿运当头入了皇帝陛下的眼,引来各方面的追查探访,自己也不怕,自己一不抢二不偷的,向来遵纪守法,没什么黑历史可以挖的,除了与宋王府的关系。可是,那层关系,即便是被人知道了又能如何?搞不好自己还能趁着这个契机回宋王府去,那到也能省下自己不少功夫了。
而朝堂上,连日来大家的目光依旧是聚集在煜亲王武景逸的身上,大家就煜亲王到底有没有叛变通敌的问题作出了积极而又严肃的讨论。
这日里,武景祚在再一次翻看到参劾武景逸的奏折的时候,多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嘶啦”一声把手中的奏折撕成了两半,怒道:“这帮人,真当朕是个死的不成?众口一词,要朕严查煜亲王,朝堂上,什么时候这么齐心过了?”
御书房里的内侍太监们齐刷刷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地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连呼吸都怕惊动了盛怒的皇帝陛下。
常富贵硬着头皮上去,小心翼翼地捡起被武景祚扔在地上的两半奏折,轻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武景祚却是泄了气的气球般靠坐在龙椅上,颓然地道:“景逸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啊,我们兄弟如今只剩下瘫痪在床的齐王和景逸了,他们如此针对景逸,还不是想着景逸手中的那部分势力,朕还没老呢,他们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
“陛下……”刚刚站起身来的常富贵又一次跪倒在了地上,头磕得低低的,一动都不敢动。
说起来,也是武景祚的悲哀,先帝长寿,轮到武景祚登基为帝的时候,他的大孙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如今登基还只有十几年的时间,他就要面对父强子亦强的局面,几个儿子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夺,搞得他也是心力憔悴。
此时,御书房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幸亏武景祚没有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静默良久后,武景祚才又开口问道:“今日是煜亲王进宫拜见太后的日子吧?富贵,我们也去慈宁宫凑凑热闹。”
慈宁宫内,太后正斜靠在上首的椅子上,笑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跟几个小辈们闹成一团。几个小辈,有年仅六岁的王孙武承悦,齐王府的柔佳郡主、小公主靖柔公主、太后娘家的侄孙女云婷。
说起这个云婷,其实并非太后的亲侄女,她原是云家旁系的一个女娃子,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打小就被云家当代家主魏国公的夫人养在名下,成了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嫡小姐。又因着魏国公府女眷少,魏国公府有人进宫觐见的时候,十次倒有七八次带着这位云婷小姐,也算是慈宁宫中的常客了。
武景逸进宫的时候带了一副奕星斋才推出的新品《三国杀》来,这会儿,几人正围在武景逸的身边边玩边听武景逸讲解规则玩法。
“小承悦。”太后看着年纪最小的武承悦又一次输掉之后,忍不住出声喊他,“来,到太祖母这边来。”
武承悦是武景祚的第四子秦王武弘业的小儿子,自幼就被养在太后身边,此时听见太后喊他,忙丢了手中的牌三两步就来到了太后身边,“老祖宗。”
“嗳,承悦啊,他们都欺负你,我们不跟他们玩了,老祖宗这儿有跳棋,让香蕊陪你下跳棋好不好?”
“就是就是,承悦,你还小,还是让香蕊陪你玩跳棋吧,就别来我们这边捣乱了。”十五岁的靖柔公主也是大小在慈宁宫里长大的,与太后和承悦的关系自是非同一般,这会儿也出言打趣承悦。
武承悦虽然不服气,可从小的教养让他不敢跟自己的小姑姑顶嘴,只得委屈巴巴地看着老祖宗。
太后拍了拍武承悦的手背安抚他,又笑着对着靖柔公主嗔道:“越发的不像话了,连自己的侄儿也要打趣一番,眼见着就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娃子似的瞎闹腾。”
靖柔撅嘴道:“煜王叔都还没成亲,我还小呢,才不要那么早嫁人呢。”
太后嗔道:“你小叔那是因着碰上了特殊的情况才拖到现在的,再说了,你可是女娃子,若到了二十岁上了还没成亲嫁人那可就成了老姑娘啦。”
“什么老姑娘?谁要成亲啊?”殿外响起浑厚的男音,随即,一身明黄常服的皇帝大步走了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参见皇上。”众人纷纷见礼。
见皇帝过来,太后很是高兴,但又怕他耽误了国事,问道:“皇帝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平常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朝政的吗?”
武景祚笑道:“看了半日的奏折,出来走动走动,听说太后这里颇为热闹,就过来凑个趣儿。”
太后忙点头,“是该劳逸结合,皇帝平日里太过于辛苦了。”
武景祚笑笑,转了话题问道:“之前朕进来的时候似是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成亲嫁人的事,这是谁的好事将近了?”
太后笑道:“什么好事将近啊,我们正在说你六弟的事呢,前几年他不在京都,这婚事就给耽搁了,如今你六弟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这个当兄长的也该帮着寻摸门好亲事才行。”
“这是自然。”武景祚笑着看向武景逸,“六弟啊,你若是有了心仪之人,记得一定要告诉朕,朕给你们赐婚。”
武景祚的话音刚落,云婷就两眼发亮地偷眼瞧武景逸,内心里砰砰乱跳。煜王爷会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