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齐文睿来到宁府接齐文秀回家。
这些年来,齐文睿与宁琪璇之间一直保持着每月至少一封的书信联系,时有礼物相赠,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保留在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喜欢着自己,可却是谁也没有说破。
如今,久别重逢,彼此眼中的情义竟是掩藏不住,满满地溢了出来。
“嗯哼嗯哼。”看着互相对视沉浸其中的两人,齐文秀故意重重地咳了两声。
齐文睿被咳嗽声惊醒,才发觉自己唐突了佳人了,忙附身作揖道:“璇妹妹安好,为兄孟浪了,还望璇妹妹勿怪。”
宁琪璇看着眼前这个雅正端方的少年郎,笑着蹲身行了个福礼,“三哥,小妹有礼了。”
“噗嗤。”齐文秀笑出声来,“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酸啊?我们都相识多久了,用得着这些个虚套吗?”
齐文睿轻咳一声,轻声说道:“这不是虚套,是礼貌。”
齐文秀嘟着嘴想要跟齐文睿争辩,宁琪璇忙开口道:“三哥,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
齐文睿微微点头,“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璇妹妹了。”
宁琪璇摸了摸耳后跟,有些不适应齐文睿的多礼。
齐文睿也是心中暗苦啊,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眼前,他是患得患失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就惹了心上人的不愉快,力求表现得完美。而过度紧张地结果就是,成了一个礼仪模范生,内心的真实情绪无法表达出来。
直到吃过晚饭,在酒精和齐文秀插科打诨的双重作用下,齐文睿心中的紧张才有所缓解,行为举止也变得自然起来。待到告辞出来的时候,三人之间已经消除了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寻回了儿时相处时的感觉。
三天后,宁琪璇受齐文秀的邀请到京城的齐府做客。齐府位于官宦人家聚齐的安泰街,是齐家三老爷,也就是齐文睿的爹进京做官后才置办的,府里当家的是齐三老爷的正室夫人齐董氏。
齐文秀在二门口接到了宁琪璇,两人先去正院拜见了齐文秀的三伯母齐董氏。齐董氏是个比较严谨的人,而且因着齐文秀落水的事,宁琪璇对她的印象并不好。正巧齐董氏也对宁琪璇这个孤女没有多大的好感,双方敷衍着说了几句客套话,齐董氏就打发她们离开了。
宁琪璇跟着齐文秀回她的院子,路上,宁琪璇问齐文秀:“文秀姐,我们不需要去给齐老夫人请安吗?”
“不用,祖母身体不是很好,喜欢安静,早先就交代了不需要去她院子。”
宁琪璇点头,“我带了些礼物送给齐爷爷和老夫人,一会儿你差人帮我送过去吧。”
“好。”
两人才到齐文秀的屋里坐下没多久,院子里就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嗳,我听说璇丫头来了,人呢?怎么不见她来见我呢,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了啊?”
齐文秀和宁琪璇忙起身迎了出去。
宁琪璇看着脚下生风快步进屋来的齐老太爷,笑着说道:“哪能啊,忘了谁也不会忘了齐爷爷你啊。看到您老风采不减当年,我也就放心了。”
“哼,臭丫头,进京都多久了?醉香楼都开起来了,也不说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是让秀丫头给你下帖子你才肯来。”
宁琪璇忙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委屈地说道:“冤枉啊,齐爷爷,我即便是来了也见不到您啊,您老不是带着您的宝贝孙子去游大山明川了吗?”
“哈哈。”齐老太爷哈哈大笑,“哎,也是文睿那臭小子读书太拼命了,我这不是怕他读书给读傻了,才拉着他陪我出去走走嘛。”
“三哥那么聪明的人,也就齐爷爷你不知足,说他傻啦。”
“你个臭丫头,几年未见,嘴皮子越发厉害了。”
毕竟是有着年龄上的隔阂,齐老太爷问了问宁琪璇的近况和之后的打算,又跟着她们说笑了几句就离开了。
宁琪璇留在了齐文秀的院子里吃了午饭。之后,两人来到园子里闲逛。在一处亭子处,齐文秀说要坐下来歇歇,把身边伺候的人指挥得团团转,就是跟着宁琪璇一起过来的秀兰也被她给指派这帮着拿东西去了。
宁琪璇无奈地看着她,问道:“文秀姐,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药啊?呶,我卖的就是那株药,你买不买啊?”
齐文秀冲着亭子外面的某处抬了抬眉毛,宁琪璇根据齐文秀的提示看去,只见齐文睿正缓步往她们这边走来。
“哎呀,要死啊,什么话都敢说。”宁琪璇嗔怒地瞪了齐文秀一眼。
齐文秀嘿嘿笑着,一副我早已看破你们之间的奸情的表情,看得宁琪璇很想伸手打她一顿。
此时的齐文睿已经来到了亭子里,微笑着与两人打招呼,“六妹,璇妹妹。好巧啊,你们也来逛园子啊?”
“是啊是啊,是挺巧的。”齐文秀憋着笑瞄了自家堂哥和宁琪璇一眼,“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拿点心去。”说着,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的。
“嗳……”宁琪璇来不及出言阻止她,心中暗嚎,大姐,你刚刚已经差遣了至少三个丫鬟去取点心了,你就不能换个借口吗?还有,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跟你哥独处,真的好吗?
齐文睿似是看懂了宁琪璇的心声,轻声而又语气极快地说道:“璇妹妹,你放心,这会儿没人会过来的,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璇妹妹说,说完了我就走,不会影响了璇妹妹的清誉的。”
“什么话?”
“璇妹妹,对不起,我没能在你进京前考中进士,不过,请你放心,明年开春我就会下场,一定考个好成绩出来,我不但要中进士,还要一战成名,争取留在京城。我会尽我的全力帮助璇妹妹夺回属于你的东西的。”
看着眼神坚定而认真的齐文睿,宁琪璇心中难免感动,但是,“三哥,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读书科考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那么聪慧,应该有更高更大的格局,不该把眼光放在帮我去报仇这样的小事上面。你有你的抱负与理想,那才是你唯一为之努力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