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宋王府。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一阵欢快喜庆的喜乐声传来,由远及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引得道路两旁围观的民众纷纷议论。恭贺的,欣喜的,羡慕的……一片恭贺声中,也有那不和谐的声音传出,听在庄家人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这位兄台,这是哪家娶亲?好大的排场啊。”
“宋王府,今日是宋王迎娶庄阁老家的小姐入府为侧妃的好日子。”
“哼,不过是娶个侧妃罢了,竟然搞这么大的排场,也不怕逾越了规矩。”
“就是就是,侧妃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妾,如此僭越,真真是一点规矩都无。”
“哈哈哈哈,兄台这句话可是说对了,宋王府,何时有过规矩礼法了?”
……
花轿内,今日的新娘子,为了这桩婚事才被记名在嫡母名下的内阁阁老庄奇文家的庶女庄滢滢,一方鸳鸯红盖头下的俏脸失去了往日的柔美娇俏之色,厚重的新娘妆容也遮盖不住此时的一脸阴鸷。若不是临上轿前喜娘再三叮嘱,她早就把手中捧着的苹果扔到轿外那些胡言乱语的路人身上了。
哼,那些人,只不过是眼红自己嫁得好人家罢了。侧妃又如何?那也是有诰命在身的。等着吧,宋王妃那个位置,迟早都是自己的。
正在此时,花轿骤停,喜娘的唱和声响起。
到了?到了。从今以后,她庄滢滢再也不是那个人人轻贱的庄府庶女,她是宋王侧妃,是他人需要仰视恭维的正二品妃。
深吸几口气,庄滢滢平息心绪,端正了坐姿。
轿帘轻启,庄滢滢就着喜娘的搀扶稳步下了喜轿,向着宋王府的大门走去。
看到新娘子进了正大门,人群中又是一片议论声响起。
“这这这,区区侧妃,竟然是从正大门进府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是啊,也不怕被御史弹劾,只怕这喜事转眼就要成悲喽。”
“嗳,这你就不懂了,这宋王府可是个独特的存在,当今圣上是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而责怪宋王府的,更何况,这娶的毕竟是庄阁老家的小姐,还有庄家的面子在里面呢。”
“听这位兄台所言,似是知道不少内情,不知……可否告知一二啊?”
“哈哈哈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兄台想听,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起这宋王,乃是安国唯一的异姓王爷,而且是永不降爵的****,除非宋王府绝嗣,不然,宋王这封号将与国同休。
话说赚得这泼天富贵的第一任宋王戚威,那真真是一代枭雄。文韬武略,以一介白身协助安国的开国皇帝缔结了这大安帝国,被誉为为安国第一代的战神。开国皇帝感念他的卓越功勋和两人间的生死情谊,封其为宋王,赐于其与国同休的殊荣。
或许是戚威杀戮太盛伤及后嗣,戚家子嗣稀薄,成才者更是寥寥无几。到了前任宋王这里,为了延绵子嗣,通房侍妾那是一个一个的往王府里送,可是整个王府愣是只得了戚新荣这一棵独苗,别说是多个兄弟帮衬了,就是姐妹都没有一个。
这戚新荣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游手好闲,十足十一个纨绔子弟。
或许是纵欲过度,前任宋王年纪轻轻就逝去了,世子戚新荣以十六岁的年纪被册封为王,自此后,斗鸡遛狗、眠花宿柳,越发不可收拾。
当初的皇后现今的太后娘娘顾及贵族颜面,从众位秀女中选了个知书达礼的女子为其赐婚,就是如今的宋王妃南宫清雅。
说起这个南宫清雅,那也是有些来头的。出身于草原众部的风元部。当年单于耶律善野心勃勃,企图统一草原众部,茫茫草原上杀戮不断。距离安国边境最近的风元部首领没有什么野心,为求安稳,率领部众向安国投诚,并献上牛羊珍宝无数,同时进京的还有风元部第一美女,格格南宫清雅。
这南宫清雅在皇宫中一待就是两年,就在大家纷纷议论这草原美女将花落何处时,刚刚及笄的南宫清雅就被指婚给了刚出孝期的宋王戚新荣。异族风情加上南宫清雅的天生丽质,两人很是过了几年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直到,南宫王妃连续小产两次,在成婚五年后才得以生下一个女儿后,戚新荣对她的感情也渐渐淡薄,王府中侍妾通房又一个个多了起来。到了如今,除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儿,王妃再无所出。戚新荣以王府无嗣为由,上折请旨,迎娶了庄阁老家的小姐庄滢滢为侧妃。
王府后院,明珠院,这里是王府唯一的小姐戚璇的住处。夜幕降临,前院丝竹声声,觥筹交错,而明珠院内却是一片寂静,丫鬟婆子们静立在回廊上,偶然有人走过,也是脚步匆匆,一个个面带凄色。
正房里间卧室内,王妃南宫清雅一脸心疼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小人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可怜的女儿,自昨日不小心跌落荷花池后就一直昏迷着,太医请了一个又一个,却都是束手无策。
此时,小小的人儿动了动,额头冷汗淋漓,嘴里迷迷糊糊地发出些听不清的声音。
“璇儿,璇儿,璇儿醒醒。”南宫清雅一手抓住戚璇的小手,一边拿着帕子给女儿擦汗,一边轻声唤着,语气中是难掩的心疼和焦急。
床上的小人儿似是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哼哼了几声,安静下来,人却依旧没能醒来。
王妃身边的叶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恭敬地禀道:“王妃,侧妃进府了,听说,是从正门进来的。”
南宫清雅却是置若罔闻,依旧轻柔地替女儿擦着额头的汗珠。
叶嬷嬷犹豫了一下,问道:“王妃,该去正厅了,您……?”
“不去,我要照顾璇儿,不得空。”南宫清雅打断叶嬷嬷的话,沙哑着声音说道。
“那……敬茶之事该如何处理?”
“她若有心,自会前来给我请安,她若无心,这茶不喝也罢。”
叶嬷嬷心想,这妾室茶不敬也好。说了声“奴婢去看看小姐的药熬好了没有”,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