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稍事休整,众人又骑马返回长安。
倪昆袖手坐在马背上,也不牵缰绳,任由马儿跟在队伍中自行奔跑,自己则一门心思清点徐福的功法。
徐福在其一千多年的漫长人生中,曾多次以不同的身份,拜入众多武林门派,习得无数武功。
其中大多数武功算不上高端。
毕竟徐福最开始,也就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方士。
以他初始阶段的眼界,也分不清武功档次高低。
他是铁砂掌也练,铁布衫也学,总之是个菜都要划拉到盘子里。
但随着他习得的武功越来越多,武学积累越来越深,鉴别能力就渐渐上去了。
开始有意识地追逐各种更好的功法。
到那个阶段,他修炼的便是太极劲、炼铁手,乃至剑宗的万剑归宗等各种神功绝艺。
及至武道大成之后,更是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创出了“圣心诀”这门奇功。
而徐福这一身浩如烟海的武功当中,最具价值的,无疑正是他自创的“圣心诀”,以及令徐福始终念念不忘,却又毕生未能修成的“五雷化极手”。
圣心诀这门神功包罗万有。
有轻功、内功、精神幻术,还有拳法、掌法、指法、爪法、腿法,以及圣心四绝、圣心四劫、七无绝境这些武道通玄的“神通”。
更难能可贵的是,圣心诀是可以修长生的。
小成的圣心诀,即可大幅提升寿元。
修炼到巅峰境界,更是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并且拥有金刚不坏之身。
并且圣心诀的功力,还可以令死者起死回生,复活过来——当然必须是断气没多久,且身躯完好的死者。
这一门功法,已经彻底脱离了武功范畴,称得上是一门不错的修仙功法了。
不过长生的话,倪昆已经有了渠道。
继续精修人仙武道也好,直接磕不死药也罢,总之都用不着在圣心诀上耗费太多时间精力——主要是他直到现在都修炼不了内功,无论龙象般若功还是魔门功法,甚或长生诀,都无法令他修出内力。
而圣心诀终究是起步就修炼内家真气的功法。
即使倪昆直接灌顶学会,衍生出的真气,恐怕也要被五灵血脉、金手指和轮回腕表瓜分。
所以圣心诀的根本功法,对他意义不大。
倒是其轻功、幻术、圣心四绝、圣心四劫、七无绝境等技法神通,可以直接灌顶学会,多几手绝技傍身。
但圣心诀根本功法对倪昆意义不大,对其他人可就意义重大了。
比如祝玉妍、婠婠、师妃暄等,即使有自己的根本功法,但她们的根本功法天魔秘、慈航剑典,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没有破碎虚空的成例。
魔门功法当中,破碎虚空最靠谱的,还是“道心种魔大法”。
如果说“天魔秘”还有那么一丝丝上窥天道的可能,“慈航剑典”则干脆就完全没有未来。
既如此,倪昆大可以将圣心诀传给她们。
圣心诀本就是徐福融汇毕生所学开创,本就有“海纳百川”的特性,几乎可以兼容所有功法——圣心诀中有一门“纳海圣心咒”,可以将别的功法真气,通通同化为圣心诀功力,并且保持原本功法真气的特性。
修炼圣心诀,并不会令她们各自的根本功法失去特性,只会将她们各自功法,上推到更高的层次。
反正修炼圣心诀之后,即使破碎虚空还是得纯靠机缘,况且以当今轮回世界的局面,恐怕修为再高,也难以破碎虚空,但至少长生是没问题了。
实力也可以变得更强,面对随时可能降临的“大劫”,也能多一分自保之力。
圣心诀中正平和,普适性很强,对资质的要求……
反正只需要有徐福那种档次的资质,就绰绰有余了。
而徐福的资质嘛……
在倪昆想来,倘若祝玉妍、婠婠、师妃暄有徐福的机遇,能掌握无数功法,修炼一千多年,怎么着也该自己修炼到长生不死,乃至破碎虚空了。
“圣心诀”几乎可以兼容所有功法,但有一门功法,连圣心诀都无法兼容。
强行修炼,甚至会化掉本身修为。
这门功法,正是“五雷化极手”。
五雷化极手这门神功,乃是徐福修行生涯中,某个名为“怒风雷”的师父所创。
徐福一直以为,怒风雷对他藏了私,并没有传他真正的功法,因此将怒风雷冰封千年。
却不知道,怒风雷传他的功法秘诀是真的。
只是因看破了徐福的真面目,隐瞒了一个小秘密。
那就是,修炼五雷化极手,需要一个非常苛刻的前置条件。
五雷化极手的理念,便是“五行”乃物质存在的基础,五雷化极手就靠破坏“五行”,从根本上崩坏、化掉物质存在的基础。
而想要“反五行”,自己首先就得拥有五行体质,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五行之力。
这一点,徐福显然是无法满足的。
怒风雷也是机缘巧合,才拥有了五行体质,掌握了五行之力,并创出五雷化极手这一“反五行、反物质”的功法。
而倪昆……
巧得很,他已经具备五行灵脉,即使还没有五行合一,升华成真正的“五行血脉”,却也身具五行,一定程度上掌握了五行之力,具备了修炼“五雷化极手”的前置条件。
更巧的是,他还练成了雷劫镇狱刀,对雷霆之力本就有了不错的理解和扎实的根基。
所以这“五雷化极手”,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意念一动。
倪昆账户余额略微缩水。
同时一股明悟涌上心头,五行灵脉蠢蠢欲动。
他从芥子戒中,取出一口一尺长的无柄小剑。
剑身灰蒙蒙毫不起眼,正是一口自慈云寺缴获的杂兵级末流飞剑。
倪昆将此剑横置掌心,五指指尖赤白青黑黄五色光华循环流转,融合为一道混沌雷芒,落在飞剑之上,顺着剑身滋滋游走。
雷芒所过之处,剑身飞快崩坏。
转眼之间,整口飞剑便破碎成渣,继而平空蒸发,连一块铁屑都没有剩下。
只余一缕精纯金气,被倪昆吸收入体,融入金行灵脉之中。
倪昆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不愧是五雷化极手。
即使这飞剑在剑仙之中,再是不入流的杂兵级,也有二星品质,足以斩断任何一星品阶的凡俗神兵。
如倚天剑、屠龙刀、天魔双斩等等,都不会是这飞剑的对手,硬碰个几下就要断掉。
而如此坚韧锋锐的利器,在倪昆灌顶小成的“五雷化极手”之下,竟转眼就灰飞烟灭。
“不愧是让徐福惦记了一千年的神功,五雷化极手,果然名不虚传!”
倪昆心下赞叹,同时更有莫明惊喜。
因为五雷化极手乃是融合五行之力,衍生五行雷霆,崩灭物质根基。
灌顶学会五雷化极手,直接具备小成修为之后,倪昆对于如何驾驭五行之力,又平添许多明悟。
以五雷化极手为参照,他对如何将五行灵脉融合为一,升华为“五行血脉”,竟也窥见了明确的方向。
这无疑是比学会五雷化极手,乃至获得圣心诀、不死药,更令他惊喜的收获。
纲手骑马行在他身边,见他唇角挂笑,神采奕奕,一副极为开怀的样子,不禁凑过去问道:
“想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分享一下,让我也开心开心呗!”
倪昆微笑:“在想今晚吃什么。”
“就这?”纲手一脸狐疑:“我是过了好几年苦日子,所以直到今天,还会因为吃到好吃的而开心。但你的话,不至于这样吧?”
倪昆轻笑一声,饶有深意地看着纲手:
“然而我想的,是今晚吃你的……”
说话间视线一扫她胸脯,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纲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轻嘁一声,打马跑开。
……
回到长安城。
赵敏又向倪昆拜谢一番,李秀宁也强忍心中悸动,极力端庄地再次对倪昆郑重拜谢。
之后双方就此分别。
赵敏先送李秀宁返回迎宾馆休养,跟着便匆匆进宫,向秦皇请罪,并禀报徐福事件始末。
倪昆则与祝玉妍等人自回住处,继续消化收获。
五雷化极手直接灌顶学会了,但还需要继续揣摩研究,并与长生诀五行图互为参照,以真正找到融合五行灵脉的大道。
而圣心诀倪昆也将秘藉兑换出来,交给祝玉妍等人研习。
小青虽自有妖修的长生功法,用不着修炼圣心诀。当然也可以跟着研修一番圣心诀的各种技法神通,丰富手段,提升实力。
就连纲手,都可以修炼一番圣心诀的技法神通。
忍者体系的“查克拉”虽然源头在神树,但究其能量本质,跟内家真气其实非常相似。
都是自身提炼出的肉身、精神能量,也都可以融合自然能量,即天地灵气。
并且忍者修行,也讲究经脉穴窍,纵然与中土武道的经脉穴窍并不完全相同,却也大体相似。
因此纲手就算练不了圣心诀根本功法,练一练技法神通,丰富一下手段也是可以的。
另外,人仙武道与查克拉体系并无冲突,且至少在“炼窍”之前,并不涉及经脉穴窍,单纯修炼体魄之力,因而纲手已经在兼修了。
收获如此丰富,倪昆也无心享乐,一头扎进静室之中闭关修行。
祝玉妍、婠婠等也在一起参悟圣心诀,各有所获之后开始闭关。
只留下小青、纲手在外值守大宅。
次日,李秀宁在东方白陪同下登门造访,却被告知倪昆正在闭关,只能留下一份丰厚的礼物后憾然离去。
二人离开前,小青叫住东方白,将她拉到角落里,神神秘秘嘀咕一阵,交给她一叠厚厚的秘藉,以及几个小玉瓶,一口青色小剑。
倪昆当然没有忘记东方白,也给她备了一份圣心诀、一份御剑术,以及几瓶天珠蜜液,一口缴获自智通的三星品阶飞剑。
东方白虽然步入了葵花宝典至高境界的门槛,但圣心诀延寿长生之效非常明显,参悟一二对她只有好处。
送走李秀宁、东方白之后不久。
赵敏也带着家将,挑着礼盒登门拜访。
她精神有点萎靡不振,看来即使徐福事件完美解决,也还是吃了秦皇不少挂落。
不过具体受到何等责罚,以小青、纲手的性子,自也懒得过问。
只说一句我们公子正在闭关,不见外客,便将赵敏等人打发了回去。
赵敏此行,本来还肩负着秦皇交待的任务——秦皇愿以国师之位,招揽倪昆入仕。
当然秦皇对此也并未强求。
身为神通者,始皇帝很清楚,像他这种因为执念,要再建帝国的神通者乃是异数。
杨广那种“觉醒”之后,扔下皇帝宝座,一走了之的作派,才是修行者们的常态。
倪昆身具神通,此前却没有闯出名声,说明他对名利毫不在意。
即使是对他并没有多少拘束的“国师”之位,他恐怕也不会乐于接受。
秦皇对此既有心理准备,赵敏没见到倪昆,当然也不会太过担心秦皇责罚,留下礼物之后便告辞离去,只说日后还会再来拜访。
打发了两波访客,小青和纲手无所事事,便在纲手撺掇下,赌起了骰子。
对于擅长摇骰子的高手来说,这种赌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己掌控结果,受运气影响的成份就相对较少。
纲手认为,凭借自己那一手精湛的摇骰技术,当不至于输给小青这个从没有赌过的新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不用超凡能力作弊的前提下,纯技术水平再高,也不敌欧皇气运,或者说敌不过纲手自己的无敌非酋之力。
赌了两个钟头,纲手便又一次输得清洁溜溜,连底裤都输了出去。
阁楼中。
小青看着面前一堆金条、宝石,外加纲手的满身衣物,再瞧瞧对面抱膝而坐,浑身不着一缕的纲手,满脸无奈地说道:
“纲手,别赌了吧?你连衣服都输光了……”
话说我赢你衣服又有什么用?咱俩尺码都不一样,赢过来也穿不上……
纲手面红耳赤,咬牙切齿,满脸不甘:
“不,我还有钱!我还在倪昆那里存着很多黄金!不下一百公斤!”
小青好言劝道:
“可照你这运气,黄金再多,也很快就输光。输光了,你怎么办?”
纲手头铁得很:
“不怕,就算身无分文,我也有倪昆养活!”
“那好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纲手力求之下,小青只好勉为其难地继续跟她赌下去,最后又勉为其难地赢光了纲手存在倪昆那里所有的钱……
“为什么会这样?”
纲手眼神恍惚,都不顾遮掩身体了,赤身站在小青面前,摇摇晃晃,一副被玩坏的模样:
“为什么小青随便摇,就能不断摇出666,而我技术这么好,却总是比她少个一两点?”
小青略有些羡慕地看一眼纲手的胸脯,叹口气,很认真地说道:
“纲手,你的运气,或许都用在其它地方了。赌博真的不适合你,听我的,戒了吧。”
说完还把她的衣服推还给她:
“来,衣服还给你,先把裤子穿上吧……”
“为什么会这样……”
纲手充耳不闻,只是一脸失神地喃喃自语。
小青摇摇头,站起身来,先为她披上一件外衣,跟着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背,以一种心疼的语气说道:
“以后咱们再也不赌了,好不好?”
纲手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那我欠你的债,能一笔勾销么?”
小青眼神怜悯,语气坚决:
“不能。”
“……”
纲手顿时蹲到地上一脸沮丧地画起了圈圈。
三个月后,时已入秋。
倪昆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漫长的闭关,走出了密室。
然后他就看到,小青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纲手则坐在躺椅旁的一张小凳子上,手法娴熟地剥着葡萄。
剥去葡萄皮后,还小心地剔掉葡萄籽,这才把果肉喂到小青嘴里。
瞧见这一幕,倪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过去问道:
“小青,这才三个月没见,你这就成少奶奶了啊?”
“主人!”
小青连忙起身,对着倪昆盈盈一礼,笑嘻嘻说道:
“可不是我要这样的,是纲手主动提出要伺候我的哦。”
纲手则一脸惨兮兮地瞧着倪昆,拉着他的衣角,眼泪都流出来了:
“倪昆,我真的好惨啊……”
嗯,她输光之后,并没有就此罢手,继续拉着小青赌了好几种花式,最后不仅将存在倪昆这里的一切财物输得精光,还背上了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
那为了让小青大发慈悲,免掉她部分债务,她只好像个小丫鬟一般,小意地伺候起了小青。
待纲手一边抹泪,一边讲述完她悲惨的赌博生涯,倪昆叹了口气,抬手揉乱她丝滑金发:
“你呀,真该把手给剁了。”
纲手泪汪汪地瞧着他:
“倪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你帮帮我,让小青稍微削减些债务好不好?”
再也不赌?我信你才有鬼!
倪昆撇撇嘴角,对小青说道:
“纲手欠你的,都转记到我账上吧,我帮她还。”
小青甜甜一笑,“好的主人。”
心中却暗道一声得嘞,这下一分钱都收不回来了,我整条蛇都是你的,哪敢向你讨债?
倪昆不理她腹诽,问道:“玉妍她们还没出关吗?”
“还没呢。”
“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倒也没什么大事,李阀和大秦的谈判还在继续,初步达成了一些意向……李秀宁、赵敏多次前来拜访主人,被我和纲手挡了回去。对了,赵敏前两天来的时候,说过一件事,说是终南山中,似有妖鬼出没,而秦皇正准备兵出函谷,攻打洛阳,暂时无暇派兵清剿,愿以一门五行法术为酬,请主人出手剿灭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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