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云迢这样说,谢江川笑了笑,看向沈之衡的目光更是颇有深意。
“即是如此,那我也就不避讳他了,皇姐觉得今日这出戏好看吗?”他看向谢云迢,脸上的笑意已经消散。
“你是指哪一出?柳叶生的戏还是薛嫣的戏?”谢云迢缓声说道。
“两出都是。”谢江川懒懒的靠在软榻之上。
“那自然是薛嫣这出好看一些。”谢云迢回想起在园中看到的那一幕,下意识的了皱眉,无论是怎么看,她都觉得薛嫣实在是愚蠢,她可是亲手把自己给推上了绝路。
“我也这样觉得。”谢江川慢悠悠的说道:“看自己戴绿帽子,可没有比这出戏还好看的了。”
谢云迢侧过头看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谢云迢看不透谢江川,若是今天晚上这一出是谢江川特地让她看的,那就证明谢江川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那么上一辈子…薛嫣和柳叶生最后被人给发现,也是谢江川促成的?还有,谢江川为什么将这种事特地告诉她呢?
她带着种种疑问看着他,神情肃然,语气低沉的问道:“谢江川,这件事你很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特地告诉我呢?”
谢江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坐直了身子然后说道:“如皇姐所说,我确实早就知道了,不过也没有多早也就是最近几天,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我才关注薛嫣的,这一关注就给自己关注出个绿帽子来…”
他说到这还笑了笑,似乎丝毫不在乎一般,谢云迢看他这样子就觉得来气,同时也暗自心惊,这谢江川果然是深藏不露,她尚且还没打听到什么,这谢江川就已经把奸夫给挖出来了。
“你倒是有本事,这样还笑的出来,你是要跟薛嫣退婚吗?”谢云迢抿了一口茶,茶已经凉了,入口有些苦涩。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查她?”谢江川面对谢云迢没有丝毫隐瞒,他道:“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谢江川嗤笑一声,“没本事的人才会说什么身不由己,我一个纨绔子弟…该舍弃的都舍弃了,名声,仕途该给的我都给了,总要给我留一样吧?”
谢江川看着谢云迢,“你是我皇姐,幼时的情谊我一直记着,所以我不隐瞒你,我不会娶薛嫣,但是我又不能抗旨,要让圣上和太后满意还不能推拒这门婚事,那就只好让薛家出错,让薛嫣出错,这样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不用娶她,太后,圣上也会知道我受了委屈,不会再轻易给我赐婚。”
见他这样坦诚,谢云迢是没想到的,她以为要跟谢江川周旋一阵,却不曾想他未曾有半分隐瞒的跟她全盘托出,没本事的才会怪命,怪身不由己。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薛嫣没有做出这丑事,那你…”
“她没做我也会让她做,只要我想,我有无数的办法。”谢江川淡淡说道:“结果还不需要我动手,她自己倒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谢云迢没说话,谢江川其人外表看着是个风流胚子,不务正业,实则心机颇深,绝不简单。
他见谢云迢不说话,于是又笑了笑,“皇姐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此事告诉你吧?”
这是谢云迢一直想要知道的,于是她静静的等着谢江川的回答。
壶中茶水已经凉了,谢江川起身将那凉了的茶壶放到了一侧的暖炉之上,暖炉的火已经烧的很旺了,茶壶放上一会就又开始热了起来。
他拿起那茶壶给谢云迢倒了一盏茶,他一边倒茶一边慢慢说道:“因为我发现皇姐你也在查薛嫣。”
他又停顿了一下,“不,不只是薛嫣,而是整个薛家。”
谢云迢拿茶盏的手一顿,漂亮的凤目微微上扬,她的笑意淡了下去,刚要说话就听见谢江川又说道:“我不是故意查皇姐你的,只是很凑巧,皇姐这几个月来对薛照的变化实则是太大,从纳陆莹进府到坑了薛家那三十万两白银,我就随意的查了查…”
他脸上的笑极其坦然,谢云迢嗤笑了一声,“真是长本事了,连你皇姐我都敢查?”
“我这就是来给皇姐赔罪来了,我不知道你要对薛家做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这个消息对皇姐来说肯定是有利的,所以我才特地来告诉皇姐。”
他怕谢云迢不信,又补了一句,“皇姐不用担心我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不想娶薛嫣而已。”
“那你准备怎么办?公开她的丑事吗?”谢云迢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要是想让此事一锤定音,得找一个好机会,坚决不能让薛嫣赖掉此事。”
谢云迢:“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皇姐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静静的看好戏就好。”谢江川又恢复了当初的懒散样子,“其实我今日找皇姐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想知道皇姐想对薛家做什么?”
目光交汇,谢江川极其真诚,谢云迢神情肃然,而后缓缓微笑“我能做什么呢,只是幡然醒悟,觉得薛家欺人太甚想要给薛家点教训罢了。”
谢江川:“真是如此?”
谢云迢点头,“就是如此。”
她没有跟谢江川说实话,她想弄垮薛家,谢江川虽然很可信,可是她依旧是有几分警惕之心。而是说了又能如何,薛家青云直上,在朝堂之上根深蒂固,想要铲除薛家何其艰难,她也不想把谢江川给扯进来。
谢江川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无论皇姐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信了,那既然如此我便再告诉皇姐一件事。”
今天晚上这一桩桩一件件把谢云迢砸的有些发懵,见谢江川还要说,于是示意他说下去。
“柳叶生。”
谢江川声音低沉,谢云迢微微扬眉,“柳叶生?薛嫣的情郎?”
“对,就是薛嫣的情郎。”谢江川从软榻之上坐直了身子,凑近谢云迢低声说道:“我查到薛嫣的情郎,那个柳叶生跟宫中的人有联系。”
“什么?”谢云迢心中一惊,“他不就是个戏子吗?怎么会和宫中有联系?和谁有联系?”
谢江川慢慢说道:“陈兆。”
陈兆?谢云迢一愣,“东厂?”
东厂掌印,陈兆。
是从先帝在时就封了东厂掌印的,如今年岁已高,再加上西厂陈愿得力,陈兆这东厂掌印也就显得越发没有用处,
东厂掌印,御前执笔,先帝在时有一段时间倚重宦官,折子奏章都经过司礼监才给圣上披红,权利大时甚至可以直接替圣上批奏,后来先帝在朝臣的谏言之下渐渐的不那么倚重司礼监,但是东厂掌印的位置也一直没有换人,到了如今武安帝的时候,武安帝是个勤快的帝王,折子奏章向来都是自己批的,对宦官也没有那么倚重,相对来说,东厂,西厂,都是武安帝养的狗罢了。
但是东厂如今处于弱势,陈兆年事已高,西厂有陈愿,他早晚是要退下去的。
不过谢云迢很疑惑,这柳叶生竟然和东厂有关系…
他和东厂有关系,又和薛嫣有那样的私情。
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