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荭做茶时气质那叫一个优雅淑静,不动如风。
但茶一做好,整个人气质就翻天覆地,半点没有之前的婉约,倒像狡黠的小疯狐狸,哦不,是老疯狐狸。
但陆递习以为常。
小时候他还曾嘀咕过几句“真搞不懂我爸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的话。
但长大后他就发现,搞不懂的事……依然搞不懂。
不如不懂。
反正他爸喜欢他妈就好。
提到他爸,陆递就问:“我爸人呢?”
连荭道:“他好不容易从军队里回来一次,自然各种大宴小宴接踵而至。”
陆递问:“你怎么没跟着去。”
连荭颇为俏皮而又妩媚地翻了个白眼:“我正和他闹脾气呢。”
陆递:“……”
都老夫老妻了,这两人还这么能闹。
陆递笑:“他要是晚上不回来,你加了蒜的煎茶给谁喝?”
连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新做好的贝壳渐变色指甲,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他没回来,那‘子承父业’,你替他喝喽。”
陆递忙起身笑道:“‘子承父业’可没有这样的承法,我去跟奶奶说会话。”
走了两步,又回头,面色认真了几分:“余幽那,就交给您了。”
连荭随意地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
余绕梁正在花园里修剪那株她最爱的芍药。
她极喜欢芍药,芍药又名“余容”,余绕梁觉得这就该是她余家的花。
但此刻她却静不下心来,好好修剪。
耳边响起的是上午和连荭的对话――
“这冷热太冲动了,没什么分寸。”
连荭道:“冷热固有不足,但若是余幽打了冷热,您会觉得余幽没有分寸了吗?什么是分寸?以身份地位的不对等论的分寸,真的对吗?”
……
这些问题,一直在余绕梁脑海里打着转儿。
她什么时候对人的身份地位看的这么重了?
当初战争时代的时候她是平等的先锋,是多年的高位让她迷失了吗?
“奶奶?”
听到身后的动静,余绕梁转头道:“和你母亲说完话了?”
“嗯。”
陆递过去,接过余绕梁手里的剪子,道:“还没到秋末怎么就急着剪芍药了?”
余绕梁道:“虽然没到秋末,但已经入了秋,弱枝、病枝、枯枝、残叶都生了,需要修一修了。”
陆递点头:“那是得好好剪一剪了。”
说完这句话,陆递就开始修剪,“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很快就剪的差不多了。
余绕梁在一旁看着,突然就开口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株芍药,这株芍药是你母亲生下你时我亲手种下去的,养了五年才开花。小时候你和余幽还经常过来玩……余幽是最喜欢这株花了。”
陆递没说话。
余绕梁又道:“芍药,亦称将离,一个“离”字,寓意就不好,小时候你和余幽还亲近些,越长大就越发疏远……你和余幽终究是走不到一起去。”
陆递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我和余幽走不到一起,可和芍药又名将离无关,芍药在古代可是爱情之花。我俩就是没能互相看对眼罢了,情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