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来讨白玉贡米?”在听到刘澜是来讨要白玉贡米的一刻,鲁肃眉头微微蹙起了:“却不知使君需要多少?”
“有个三五千斛就够。”
“什么,三五千斛?”
白玉贡米产于五河浍南皇墩庙一带,据传高祖刘邦当年屯兵于皇墩庙,当地百姓献大米于刘邦,刘邦食后赞不绝口,誉之为“白玉”,后刘邦做了皇帝后特命地方官员岁岁进贡,“白玉贡米”由此而得名。
白玉贡米作为贡品本就稀少,虽然他鲁家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去为刘澜准备三五千斛粳米那每问题,可三五千斛贡米他就算倾家荡产也办不到啊,再加上他心中有鬼,自然而然就当做刘澜知晓了一切,现在就是找借口难为自己,只要有一个不字,那刘澜绝对会毫不犹豫挥下屠刀。
就在鲁肃心怀忐忑之际,刘澜笑眯眯道:“子敬,到底如何啊?”
“三千斛白玉贡米,给都给。”鲁肃咬碎了银牙道。
“子敬给的这么不情不愿的?哈哈,我刘澜也不是强盗,我也不多样,有个三、五斛白玉贡米给那些有功将士尝尝鲜就好了。”
鲁肃完全跟不上刘澜的节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刘澜翻起了白眼,道:“子敬,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是知道你的家底的,别说三、五斛白玉贡米,就是三千斛白玉贡米你也能弄齐,如果我今日当真和你索要三千斛白玉贡米,只怕你也一样会双手奉上,对也不对!”
“对。对!”鲁肃气得嘴唇铁青,他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今日若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莫说三千斛白玉贡米了,就是三斗也休想得到。
“哈哈。子敬啊,我刚才说那些都是假的,我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久仰你的大名,特来请你出山的,如何,可愿在徐州出仕?”刘澜叮嘱一脸阴沉的鲁肃,目不转睛。心中说不期待那是假的,毕竟鲁肃的名声这么大。
而且随着刘澜势力越来越大。心中就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让三国英雄尽入瓮中,说白了就是有收集三国名人的小嗜好,当然他也知道并不一定留名青史就厉害,也有许多遗珠叫人刮目相看,比如说前不久一番交战后来方才得知的那位张北,就军事指挥才能这一点来说他可一点都不比关羽差,但这样的人偏偏被遗漏,也确实比那些出现在青史中的渣渣要使人遗憾,可相比起来鲁肃又有不同。这位可是在演义中被描写的一塌糊涂,但真实才能却要比演义里厉害太多太多。
这样的人如果能收集到手,那他的身边可就有两位军事人才了。到时可不知道会羡煞多少旁人。
“小心。”就在刘澜期盼着鲁肃回答之际,一侧许褚突然出声,手中环手刀更是在瞬间出鞘。
刘澜也在一瞬间神经紧绷起来,缩手摸向环手刀之际却是抬头向许褚警戒的方向看去,只这一眼,刘澜整个人都傻了。
“小乔?”
小乔娉娉婷婷出现在刘澜面前,而在她身后则跟着不少丫鬟仆役,神情急切,可在看到刘澜和鲁肃的一瞬间却全都停了下来。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脚步偷偷后挪。瞬间消失在厢院之内。
眼前的一切瞬间让刘澜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来,周瑜难不成从广陵逃走之后并未前往江都而是西向来了下邳?
“刘使君。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又见面了。”小乔脸色颇有些惊喜之色,全然没把刘澜当做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好似看待小白兔一般,眼中满是温情之色。
“哈哈,这么巧居然在下邳郡遇到了小乔姑娘你,难道自沛县一别,姑娘你一直在徐州待着?”
“是啊,自从离开杏林后我就到了鲁先生家中,刚才听到声响,就出来瞧瞧,没想到居然是使君您。”
小乔的反应好像什么情况都不知晓,而通过刘澜的观察也证实了这一点,不然以小乔这点陈府,刘澜一眼就能瞧出他是不是在撒谎,呵呵笑道:“唉,没办法啊,主要是我太出色了。”
“噗哧”小乔被他逗乐了,抿嘴笑道:“使君还是这般幽默……”她本想说无耻,可觉得不妥,最后改成了幽默。
“小乔姑娘,我和子敬还有要事详谈,这样我让许褚先带你去驿馆,等会儿咱们详谈。”言笑晏晏的刘澜头也不回,道:“仲康,还不带着乔姑娘去驿馆!”
扶着环手刀的许褚立时领会主公的意图,点头道:“诺!”
小乔并没有抗拒,反而还有些急切。本就怀疑周瑜是不是和小乔同在鲁肃府上的刘澜见到这一幕就更加怀疑了,难怪小乔要主动现身,这分明就是为了掩护周瑜逃走啊,也不知是该说小乔痴情还是周瑜无耻了。
一直等小乔离开,刘澜的手一挥,身边亲卫在陈果的带领下冲进厢院,而刘澜始终握着鲁肃的手腕,过了片刻,陈果回来禀报,厢院里并没有发现周瑜的身影,直到此刻刘澜才放下手掌,看向始终一脸从容淡定的鲁肃:“说吧,周瑜到底藏在哪?”
“公瑾确实不在府上。”鲁肃大感冤枉:“自广陵事发后,周瑜便将小乔姑娘送到了府上,而他却并没有现身。”他也明白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可这也正常,像刘澜这种从年轻时候就已经纵横四海之人,什么刀山火海没上过,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阅历之丰富岂是轻易就能相信一个人的,何况小乔的出现更是让他起了疑心,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恐怕都不会相信了,不然的话,刘澜也不会从小小的小吏成为当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一方诸侯。
“鲁肃,你当真当我是稚童好欺不成?”
“使君,小人绝不敢骗您!”
“鲁肃啊鲁肃。今日就算没有小乔的出现,单你暗结周瑜一事,我就能治你的罪!”刘澜所了解的情况不能说不多。可有用吗,还能真去锱铢必较不成。所以啊刘澜就乘这个机会一举将鲁肃拉到他这头来,所以从他到鲁府之后就一直针对他,就是要让他在各种压力下出仕,他也不怕鲁肃身在曹营心在汉,最怕的就是周瑜把他给拐跑了。
无所不用其极下出了小乔这档子事,其实派人去厢院检查的一刻他就后悔了,
小乔既然敢现身,那就说明周瑜肯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绝不会轻易抓到他,但是如果鲁肃配合的话,也许能得到周瑜的下落。
“你要做什么?”鲁肃府上护院户主心切鼓噪道。
刘澜冷着脸看了这些家丁一眼,转向鲁肃,后者无奈道:“不可无礼。”
鲁府家丁立时不敢鲁莽了,刘澜向来知晓这些大族私曲的尿性,他们大多由黄巾乱时大户自保而组成,向来是只知家主不知官府,家主一旦有难,莫说刘澜是州牧了。就是天子都敢反抗,对于他们之前的反应刘澜也不便生气,刘澜也不便反应。户主心切嘛,问鲁肃,道:“说说吧,周瑜送小乔到你府上的目的是什么?”
“使君,自广陵童谣案后各郡县都在捉拿周瑜,他不好露面,可又必须要将小乔姑娘送出徐州,所以就把他送到了府上,待时机成熟再送走小乔姑娘。”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真不怕引火烧身还是笃信我刘澜不会问你的罪!”
“使君,这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如果这件事是周瑜来求小人送他处徐州,那绝不会答应。可是乔公之后,又如何拒绝,我也相信使君绝不会因小乔姑娘责罪与我。”
“哈哈,你倒是笃定的很呐,不过想保你的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出仕,即日起出仕!”
“啊。”
“怎么不愿意?看来你果真是暗中勾连了周瑜啊,这样也好,待我先将你拿下,之后看那得不到小乔消息的周瑜会不会来找你要人。”
鲁肃反应多块,立时就明白了刘澜的真实想法,而刘澜呢,同样是在盘算着用小乔来倒逼周瑜现身的概率会有多大。
刘澜就这样离开了,接下来几日鲁府上前甚至整座东城都开始外松内紧就是为了引周瑜上钩。
刘澜在鲁府上住了下来,而这一住便是三日,每日里鲁肃都形影不离的陪着他,除了说些周瑜绝不会出现这些话就是和刘澜天南海北闲聊着,这人就是这样,开始不太熟悉还有所保留,随着几日交谈,反而发现颇有几分投机。
而这一天两人便聊到了刘澜在杏林那一番名利的演说,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但通过许多人的转述,对刘澜这番话是深以为然的,和刘澜在中堂内聊着这些,道:“使君杏林名利一说,颇有见地,直指人心,反观这世上的士子读书人,嘴上虽然一个个讲着仁义道德,可有几个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沽名钓誉之辈?而使君所言,看似与商贾一般追名逐利,实则是最大的轻利,造福一方,这才是真名士。”
“我哪算的上是什么名士,一介武夫罢了。”
“使君自谦了。”
“还真不是,从哪论,我这样的武夫也不可能成为士大夫,但我却明白一点,今世之士与上古之士有太多不同,今世清流士人好空谈,开始议论朝政,敢为天下先,此为真名士,可自党锢之后,空谈就成了一些人上位的手段,而这些人在我看来早已不是士而是痞,这些士痞一个个道貌岸然,人前捧书高谈孔孟之学,人后龌蹉笑看冻死之骨,这样的人早忘了先贤教导,什么仁义礼智信早就抛诸脑后,一旦用了这样的士痞为官为吏,害的远远不只是百姓啊。”
鲁肃也低声叹语:“是啊,可这世上之事,恶事难道就真都归类到世家头上就算解决了么?我承认世家子弟尸位素餐有不少,可腹藏锦绣也同样多,反观寒门学子,勤苦换来出头日,可最后为百姓谋福祉的又有几人?所以说世家寒门子弟好坏皆有,无外乎是德才是否具备罢了。”
刘澜默默点头,道:“寒门学子受资源所限,难于世家并论,可在胥吏任上却有太多的蝇营狗苟,所以啊,寒门子弟确实要比世家子弟更能吃得住苦,可最后为何冒出头的少之又少,也许你会说是没有人去举荐他们为孝廉,可我看啊,这其中有大多寒门子弟成为胥吏之后被腐蚀了,再难像从前那般吃苦了,勤苦的作风改变了,以为生命的意义已经到头了,你说他们还能冒头吗?”
鲁肃颇有些怒其不争,道:“这些也不能全怪他们啊,还不是因为当今天下吏治腐败,他们看不到出头之日。更有甚者,因为战火最终落难而逃,如丧家犬一样从北到南,无家可归。”
“丧家犬,好一个丧家之犬,子敬你可愿意做这个丧家之犬吗?”
鲁肃脸色突然变得难看,颤声道:“刘使君,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不知道周瑜到底给了你什么承诺,我也不知道你给了他什么承诺,但我却知道他曾经有意接子布先生入扬州,那么以子敬之才,那周瑜必会邀请,我徐州,自陶使君在时,户籍足有一百多万户,近三百多万人口,可自曹操兵祸以来,徐州人口已降至不到一百六十万,而这其中广陵、琅邪二郡就占了百万人口,其它各郡百姓,哪个不是家园被毁如丧家之犬?”刘澜神情激动,指着窗外:“看看你的家乡下邳,你生活的东城吧,难道你就真打算去扬州到寿春出仕而不是留在徐州为徐州献一份力吗?
鲁肃眼眶开始湿润,刚才他与刘澜共论痞士笑看冻死之骨,可这一刻他突然感觉他们所说的痞士就是他自己,他怎么能就这么抛下徐州去寿春,他好像一下子理解了张昭的选择,更是下定了决心:“子敬拜见主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