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第三患,却是下邳陈家,陈家父子皆为当世人杰,德然可用却不可重用,若重用却不可不提防。”
刘澜心中一惊,:“这是为何?”
陶谦却摇摇头,不愿多言,更下了逐客令,道:“德然,我累了,你退下吧。”
刘澜心中别提多无奈了,可又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巴让他把话说完,不得不站起身,刚要告退,却突听他又,道:“德然即得虎符,自可指挥老夫的近卫,此乃老夫精选丹阳精兵,皆是精锐悍卒,日后自会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却是又从卧榻另一侧一处暗格中取出一方饰物,交到他手中道:“此物是徐州牌印,现交予德然。”
“陶公将如此重物交予澜,澜自不会使陶公失望!”
“我替徐州百姓谢谢德然。”陶谦缓缓闭上双眼,心中却好似长着一双眼睛,翱翔在高空,俯览着徐州一境,他以毕生精血付出在徐州这片土地,无时无刻不在替百姓着想,致使疏于教导陶商,最终父子反目,落得父子相杀之田地,尤其当他之前说出那些话后,他的心更是宛若刀搅,世上人都言知子莫若父,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知道陶商的内心想法,正是平时自己与他少有交流,才会铸成今日之祸。
陶谦原本以为这个儿子已到了丧心病狂地步,为了徐州牧之位竟然弑父,可是此刻陶谦已经释然,如他所言,他并不恨陶商,他恨自己,恨自己疏于教导才会使他变得偏激,这完全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才会和他的父亲一般,去在乎徐州,因为父亲的在乎。使他更加在意,他只是不想将父亲最为珍视的东西交给外人。
而陶谦因为笮融逃亡广陵而彻底决定将徐州交予刘澜。则使陶商变得更加偏激起来,偏激的使他迷失了心性。
陶商所做的这一切是对是错,陶谦已经不再关心,他只是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向他说明徐州的三大隐患是他乃至于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无力解决,若是能将这些对他说明白,也许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情了。
“陶公,陶公!”
陶谦被一旁的刘澜从悲伤中惊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走思了。苦笑一声,道:“德然,之后的事情该有你忙的了。”
“徐州可还有一个曹豹呢,接下来是该要忙了。”
刘澜拱手,道:“既如此,澜就不再打扰陶公了。”说着告辞而去,只是当他走到门口,却听身后的陶谦说道:“德然,请善待陶家。”
人之将死,其最为关心的便是身后事。对他来说,若没有陶商之事,也许他并不会担心。只要刘澜掌权一天,就绝不会亏待陶家,可发生陶商这事,那他就要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他必须要在自己闭上双眼时将身后事彻底托付清楚。
刘澜转身看向卧榻上那道苍老的身影,重重的点头,道:“陶公放心,我答应您的事决不食言,不然叫我日后落一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出得屋外。刘澜脸色并没有丝毫喜色,任谁之前见到陶谦父子时的情境心中都难免会有一丝动容。更何况是刘澜呢,何况亲眼目睹父子仇杀之后刘澜反而对陶商有了一丝同情。但他心中并没有后悔与其去争徐州之位。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历史上的刘澜做的更好,即使做的更差,但他愿意去尝试,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一切。
现在他兵符,徐州的牌印在手,这对于刘澜来说已经迈出了入主徐州最为重要的一步,而下一步便是向陶谦所言,拿下徐州最为富庶的广陵郡。
广陵郡本是徐州一郡,治所在广陵县,比之徐州、彭城和下邳差了何止一筹,可自从曹操入侵之后,原本从中原逃难被陶谦安置在这三县百姓和原住民几乎被屠戮殆尽,如此一来本是中上郡县的广陵郡便一跃成为徐州最为富庶的郡县,而笮融逃到广陵也正是看重了它的富庶。
刘澜的脚步异常缓慢,虽然他极力装出一副冷静平常的样子,但陈登几人还是能够瞧出他心事重重,来到其身旁,瞬间看到他手中的徐州牌印,糜竺已喜上眉梢,恭贺,道:“恭喜德然……”他说道此处,却是心念电转,急忙缄默不语的同时施大礼,道:“糜竺参见主公,恭喜主公进位徐州牧。”
一旁的陈登心中大骂一声无耻,可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慢一丝半点,有样学样道:“元龙参见主公,恭喜主公进位徐州牧。”
刘澜当即虚扶二人道:“此次多亏有子仲与元龙相助,不然焉有如此良机。”
陈登站在一旁,话中有话道:“主公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刘澜一怔,诧异的看向陈登,道:“元龙言外之意是?”
“主公仔细想想陶贵的表现。”
“陶贵的表现?”
刘澜回想之前屋内情景,但并没有想出更多疑惑之处,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看向他,道:“元龙难道瞧出了什么端倪不成?”
“元龙却也有些疑点。”陈登压低了声音,道:“陶商既然带着刀斧手与陶贵前来,自然是将其引为心腹的,可到最后,陶贵竟然说他首先效忠的乃是陶公其次才是公子,难道主公还未瞧出什吗?”
刘澜心中一愕,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道:“你的意思是说陶贵是陶谦早就安排好的一步暗棋?”还未说完,却又摇头否决,道:“可他既是一招暗棋,那陶谦自然知晓陶商要害他,陶商又岂会下毒成功?”
“陶商已经成功了,陶谦更是成功了,难道主公没看出他们父子的真实目的来嘛?”
“这世上并非只有成功与失败,何况也不会有人傻到像陶商那样为达成目的去弑父。”
“元龙并不认同主公此言。”陈登自顾自的说:“其实主公心中宁愿相信所见到的一切就是真相,可主公只要能够大胆猜测,就一定能看出这一切是真是假了。”
刘澜心念立时急转,若是真按陈登所言大胆猜测。那么陶贵的突然反水乃是眼见到的真相,却也是最不像真相的真相。其次就是陶谦明知儿子要害自己,但为了保全他而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为的就是希望我能够放陶商一马,而这一切已经充分证明陶商已经成功了。第三则是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一大骗局。因为没有人知道陶商是不是真的去弑父了,所以说这一切要么就是陶谦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又从陈登和糜竺口中得知了陶商要弑父的消息,从而以此定计,让他二人以为陶商已经下了毒来谋害自己,然后他便能顺势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一场戏。
如果他所认识的陶谦是演义中那位谦谦长者,刘澜肯定不信,可偏生他不是那种人。那么在家里有那么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糊涂虫,所以在此前提下,在陶谦明白执意传给陶商徐州也会易主的前提下,他就绝不能将他推到前台,让他去担负根本无法担负起的徐州重任。
不说徐州三患,就说控制徐州经济的糜家,声望比肩陶家的陈家,控制军队的曹家,还有握有重兵的外藩,如北面的臧霸。南面的笮融,西面的刘澜,这几人没有一人不对徐州虎视眈眈。光是这三人就会使他疲于奔命,要想除去,又岂能轻松?
而且外部环境更为恶劣,以得青州一部(平原国),并且坐拥冀州的袁绍,屠戮半个徐州,与陶家有杀父之仇的曹操,还有一个自称徐州伯,将扬州刺史刘繇赶到秣陵的袁术。这么多人都对徐州虎视眈眈。如果现今乃是承平盛世,他相信儿子陶商能够有所建树。但如今可是乱世,不仅比拼的是能力。更重要的则是军事才能,所以陶商退缩了,四面虎狼环视的处境才会迫使陶谦演出了这么一场戏,既然徐州必定为他人所有,那此时又何必再争?只要子孙平安,做一富家翁岂不更好?
“徐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陶徐州病危,临终托付徐州於德然罢了。”陈登没想到刘澜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中苦笑一声,却听他有又说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已经不再重要,我现在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人。”
糜竺与许褚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却见一旁的陈登说道:“主公所言正是,事到如今,只有陶商现身,可最为重要的人物曹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件事还真是变得越来越蹊跷了。”
陈登点点头,道:“这一切太过顺利了,超乎想象的顺利。”看向糜竺,道:“子仲认为曹豹是如此不作为之人吗?”没等糜竺回答,陈登自顾自的说道:“绝对不会,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来看,主公这边有三千近卫,就算再加上陶公三千亲卫,也不给只有一共是六千人。所以主公此时只能前往子仲府上或是元龙府上才能护得自身安危。”
糜竺点点头,道:“但此只是坐以待毙,若是曹豹狗急跳墙,那我们只不过是困兽罢了。”
“我已提前以作出了安排。”刘澜露出一丝神秘笑容看向糜竺,同时将手中虎符交给他,道:“子仲想来知晓陶徐州近卫驻扎之地,到时可率此军夺下徐州东门,到时自有分晓。”
糜竺接过虎符,拱手,道:“竺定不叫主公失望。”说着不再停留,转身就走,直等他离开后,刘澜又转向陈登,道:“好了,我们这就前往元龙府上。”
几人离了州牧府,迅速向着陈府而去,虽然这一行有三辆马车,但并无一人进车,而是骑在马上,至于其余众人则尽皆徒步,并将他三人护在当中,快速前行。
突然只听前方一声大喊,道:“抓奸细。”
骑在小马驹背上的刘澜定睛朝前方看去,只见在一条短巷前方,正有一位身穿葛服,国字脸,扁平额的中年男子指挥着大量丹阳军向他这支队伍冲来,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只是出乎刘澜意料的是曹豹居然会在此埋伏。
“拿武器,护卫主公安全。”许褚这一声好似晴天惊雷一般,将一旁的刘澜与陈登震的耳鸣不已。
四周护卫急忙从三辆马车内取出环手刀,然后将二人护定,而许褚早已一马当先,站在了队伍之前,看着向自己杀来的丹阳军。
陈登看清了丹阳军领军之人,怒喝一声:“左禄,陶使君已然将徐州牧之位传於德然公,你竟然对新任州牧无理,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左禄冷笑一声,狞声道:“陈登,你休要诓我,陶公如何会将州牧之位传於外人,儿郎们,切不可被他所骗。”
“此乃徐州牧之牌印,如何能假?”
刘澜将牌印高举过头,郎喝一声,道:“若再敢有人向前一步,皆按谋反论处。”
左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瞬间便恢复常态,蛊惑出声,道:“儿郎们,真正造反的是这个刘澜,他将陶州牧害了,趁机夺了州牧的牌印,此时还在此处诓骗我等,儿郎们,我们怎能信他!”
说着手中环首刀向前一挥,道:“儿郎们,为陶州牧报仇。”
说完,率先朝刘澜冲杀过来:“得刘德然首级者,官进校尉,赏千金。”
此时丹阳军们看向刘澜的目光好似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裸露在众人面前,如何还能把持的住,尤其是他还在剧烈挣扎,更是激起了丹阳军的三分火气,再加上左禄的高官厚禄作为赏赐,一个个通红着双眼,高喊着“杀啊”向刘澜杀来。
短兵相接,许褚一马当先,凡靠近他的丹阳军立时便被许褚砍翻在地,四周残肢断臂无数,更掺杂着痛苦的嘶吼声和愤怒的咆哮声。
刘澜骑在马上扫视着没有尽头的丹阳军,却见许褚从前方退了回来,此时他浑身浴血,好似一具地狱中的修罗,甚是狰狞可怖:“主公,越杀越多,不是个办法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