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轻声笑道:“当初曹公对我提起陈家父子,卑职自然知晓轻重,就想着看能不能把陈老招募至许都。”说实话,在许都,能和陈家扯上关系还真就只有荀彧了,他的祖父荀淑与陈群的祖父老擎天当年可是合称为“颍川四长”,两家私交甚深,如果曹操不和他提陈家父子,那荀彧还能装作不知晓,可既然曹公都提及了,那他就不得不考虑曹公背后的目的,而就现在看起来,不管当初曹公是否的别有深意,但他所作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尤其是大鸿胪这个官位,看起来远没有袁绍有诚意,甚至还不如刘澜给他的安排,可是他为何会先后拒绝刘澜,是真的看不上三公之一的太尉?
如果连三公之一的太尉都看不上,那九卿之一的大鸿胪就更不会被他看重,其实不然,他之所以会建议曹公对陈老这样的任命,完全是对陈纪的了解,大鸿胪是什么,那是负责王朝对少数民族之接待、交往等事务,而这可以说是完全发挥了他的特长,毕竟陈老以前在平原郡为相,对于治理郡国显然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然也不hi挂印而去,而这其实与刘澜给他任命的徐州刺史、袁绍让出的太尉都一样,都不是他的兴趣所在.
而且,陈老最初之所以不愿出仕,完全是因为外戚何进招他入将军府,而对于将军府的属官,他可没多大的兴趣,他可是一直想在朝廷为官,而这又与刘澜和袁绍一般,所以二人不管如何招揽,都不会成功,反之曹公这边,别说一个对他充满诱惑的大鸿胪,就算是一介小吏,只要是在天子阶下为官,他就不会拒绝。
陈纪马上就要七十了,所谓人到七十古来稀,能在这个岁数当上大鸿胪,日后也能衣锦还乡,尤其是大鸿胪,完全就像是量身打造的,最少几十年前他就一直期待着,甚至畅想着有朝一日,人们提起太丘时就能想到他的父亲陈太丘那样,提起大鸿胪,就能想到他。
只可惜,他的仕途并不顺利,早期党锢中期宦官外戚乱政到了后期,天下大乱,可话说回来,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遭遇,才让他能够安下心来著书立说,通过多年努力,他亲自编撰的书籍问世,一举轰动天下,被世人称之为《陈子》。
也正是因为对陈家父子的了解,所以荀彧知晓,陈家父子看重的说白了并不是仕途,而是名望,这个时代,官做多大没用,但是声望却是对陈纪这类人诱惑最大的,不管是刘澜任命的徐州刺史还是袁绍让出的太尉,这都让他在天下人口中赚足了眼球,获取了极大的名望,可真正让他名声大噪,那还得是天子亲自任免的九卿大鸿胪,不管这后面有没有曹操的影子,可却让他在天下人面前赚足了面子。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自然会一口答应,可对于父亲这一决定,陈群知晓之后却极力反对,可以说,这小子自小就视父亲为偶像,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说父亲的格局实在是大小了,天下早已不是父亲当年一成不变的天下,当今天下,日新月异,大汉朝究竟能走到哪可以说天下有识之士都看的明白,父亲为了区区小利就决定回兖州,你说着应该算是他愚忠呢还是说他眼界并不开阔呢?
他陈群这些年之所以如此努力,难道真的是因为尊师郑玄的原因?可以说明白的人都应该清楚,这可是从龙之功啊,区区的大鸿胪根本就改变不了陈家的格局。
为什么天下间首屈一指的氏族是三河氏族?
因为本朝创立,就是因为他们帮助光武帝中兴,所以不管他们陈家在大汉朝多尊崇,单却始终无法改变家族的地位,但在刘澜这里却不同,刘澜的能耐,很大,但人无完人,他在军事上,确实有着超出任何对手一筹的能耐,而他现在的徐州刺史,同样有着母亲刘澜帐下所没有的能耐,治理一郡、一州甚至是一国,而这才是他的能耐所在。
曾几何时,刘澜曾经在醉酒时对他有过一番戏言,可以说他这辈子也晚不掉,当时刘澜走下阶来坐在他身边。
两人共坐一张木枰,汉时,单人跪坐为榻,双人跪坐为枰,坐在他身边的刘澜端着酒樽,虽然酒气汹天,看起来真是喝多了,可他却清楚,刘澜的酒量,那时候还醉不了,所以他不过是借着醉意,去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而他的那番话,也确实挺吓人的,不借着醉酒,还真不可能说出来。
他说,云长如果是我的韩信、那么徐庶就是我的张良,而你则是我的萧何!
这几句话,让他心潮澎湃,他是真的激动,毕竟当初他才到刘澜帐下效力不久,才当上徐州太守,他有多大的能耐,在当时来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太大的信心,甚至他感觉自己,不过就是挂个名,一切都有别人在做,可是就因为刘澜对他如此高的评价和肯定才让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而且刘澜对他是越来越信任,越来越倚重,日后他在刘澜帐下官职只会越来越高,当然前提是刘澜的职位越来越高,可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绝对会变为现实,在当今天下,很多人做的根本就没有刘澜好,而且刘澜不管实力如何壮大,却始终都能保持着耐心与谦虚,这绝对是成功者的必备要素。
不说别人,就说那袁术,如果他能像刘澜一样,哪怕就只有他那份心胸,也不会像现在这个局面,这就是对比,也正因为如此,刘澜才能有今天的地位,才能才天下间最不起眼的一名武夫,有了如今和袁氏兄弟以及曹操平起平坐的资格。
可以说,现在的刘澜已经有了争霸天下逐鹿中原的实力,让整个天下城府在他面前,让他的敌人跪倒在地,这就是刘澜目前的真实实力,而能有今天的成就,刘澜付出了多少努力,甚至是他付出了多少艰辛,可眼瞅着他就要和刘澜慢慢收取回报之时,他的父亲,被他最为敬重的父亲却告诉他,让他放弃这一切,和父亲回兖州重头来过。
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而他日夜为之奋斗所付出的艰辛又算什么?还有那些被他提拔上来的官员又会如何看待他,又把他当年的许诺当做什么?
不能对不起他们,可是他又无法拒绝啊的父亲,所以他只能劝父亲收回成命,可是他的努力,却只换来了父亲默默点头,再无其它,他始终无法改变父亲,而又不能不听从父命,不然的话他不仅不孝,更不顺。
不顺从父亲之命,他将在世间无法立足,就在他内心极度挣扎之时,突然父亲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劝说着他:“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祖父就说过你日后必定非同凡响,可是你的非同凡响,却不是用在帮扶汉室,而是用在帮助刘澜推到汉室,你说,你这能是忠?假如有一天,你当真帮着刘澜推翻了汉室,你也如愿坐上了相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将如何面对我陈家列祖列宗?又该如何面对你的祖父?”
陈群沉默了下来,最后叹了口气,自嘲道:“父亲你则又是何苦呢,汉室不可扶,为什么……“
“不可扶?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汉室不能服也要扶,就算粉身碎骨,就算毁家纾难,我陈家也在所不惜!”陈纪说的大义凛然,这可不是跟自己的儿子说什么豪言壮语,而是明白的告诉他,他陈家受汉室之恩,绝不能干出叛汉室之事,这是不忠更是不孝,谁做了,日后那可是入不了宗祠的,更不是他陈家的子孙。
父亲佝偻的身子显得无比凄凉,他的愚忠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可这就是当今天下的写照,可是却如同像是在大冬天,在他头上浇了一大盆凉水,让他多年来的豪情全部熄灭了,他的理想他的报复,他曾经和刘澜一同许下要让耕者有其田的豪言壮语全部飞灰湮灭。
“如果你和刘澜开不了这个口,那我就替你亲自去和刘澜说。”
陈群摇头,道:“不用了,有始有终,您先回兖州吧,我会亲口向德安告辞,等他回来,到时我和他请辞!”
如今袁绍犯境,曹操蠢蠢欲动,而九江之战也已到尾声,刘澜到徐州督战乃必然之事,所以陈纪清楚刘澜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徐州,所以当儿子说出这番话后,他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毕竟爱子是因为他的原因,或者说是受他所累才放弃了徐州的一切,他内心一定对刘澜充满了歉意,既然要离开了,那还是让他亲自与他告别吧,也算是他对刘澜有一个交代。
陈群告辞离去,陈纪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虽然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心中其实也很犹豫,甚至是难以抉择,他多希望陈群能拒绝他,但可惜,他最后并没有坚持,也许是自己太强势了,他在心中这样说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孝顺,孝与顺缺一不可,陈群没有违背他的意愿,顺从了他,可这到底是自己的自私还是为了他好?或者说自己认为是为了他好的事情,当真是为了他好吗?
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但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因为当父亲的他又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儿子,就好像当初他父亲老擎天当年对他所要求的那样,就算他有不同的意见,也只能顺从父亲之意,他当初不敢有其他想法,陈群又怎么敢?
陈群前脚刚走,荀彧的家仆就从许都赶到了徐州,跟陈府门房递交名帖之后,便被留在了偏房等候。
偏房侯客之多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其实他来到府门前就已经察觉到了,门前那些马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可都是名贵的豪车啊,车帘都是用得上好丝绸,拉车的都是在许都军中都难得一见的骏马。
而除了府门前,在白虎街还有有正在缓缓驶来的马车,若非他来的早,只怕今日根本就别想见到陈老。
陈家府邸在徐州绝不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宅,最少陈珪的府邸、糜家的家宅甚至是赵云所居住的刺史府都要比陈府大很多,但如今袁绍犯境,曹操蠢蠢欲动,而九江之战也已到尾声,刘澜到徐州督战乃必然之事,所以陈纪清楚刘澜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徐州,所以当儿子说出这番话后,他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毕竟爱子是因为他的原因,或者说是受他所累才放弃了徐州的一切,他内心一定对刘澜充满了歉意,既然要离开了,那还是让他亲自与他告别吧,也算是他对刘澜有一个交代。
陈群告辞离去,陈纪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虽然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心中其实也很犹豫,甚至是难以抉择,他多希望陈群能拒绝他,但可惜,他最后并没有坚持,也许是自己太强势了,他在心中这样说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孝顺,孝与顺缺一不可,陈群没有违背他的意愿,顺从了他,可这到底是自己的自私还是为了他好?或者说自己认为是为了他好的事情,当真是为了他好吗?
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但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因为当父亲的他又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儿子,就好像当初他父亲老擎天当年对他所要求的那样,就算他有不同的意见,也只能顺从父亲之意,他当初不敢有其他想法,陈群又怎么敢?
陈群前脚刚走,荀彧的家仆就从许都赶到了徐州,跟陈府门房递交名帖之后,便被留在了偏房等候。
偏房侯客之多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其实他来到府门前就已经察觉到了,门前那些马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可都是名贵的豪车啊,车帘都是用得上好丝绸,拉车的都是在许都军中都难得一见的骏马。
而除了府门前,在白虎街还有有正在缓缓驶来的马车,若非他来的早,只怕今日根本就别想见到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