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我不得不往最坏的结果去想,假如兵败,你就带着所有兄弟们回寿春!不管怎么说,主公就算要追究责任,那也是追究我的责任,你们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而你就算不能继续留在军中,也能活下去,到时候你去找袁大公子,他会安排你的,你要好生辅佐袁大公子,这也是我们寿春最后的一点希望了。”
纪灵所说的希望,不仅仅是保住寿春,更有着消灭刘澜替他报仇的愿望,但纪毣觉得纪灵有些太悲观了,再说,真要战败了,更愿意陪纪灵一起死,也不去做逃兵,更何况就算逃也未必能够逃回寿春去,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我们还有机会,就算真到了那一日,其实也不必非死不可,我们还可以向刘澜……”
“向刘澜?向刘澜什么?”纪灵已经微微变色了,他自然清楚纪毣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但他并不确定,也许是他会错了意呢,所以那几个字必须得他亲口说出来。
“投效!”
“混账东西!”虽然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可还是难以置信他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起身大骂,道:“你竟然让我向刘澜投降?你怎么能有脸对我说出这番话出来,刘澜杀了我多少兄弟同袍,如此深仇大恨,我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你竟然让我投降,你这个懦夫,不配为我纪家子孙!”
“将军骂的好!”纪毣从头至尾就没想过投降,他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来,完全是因为纪灵的意志太消沉了,如果说他提议投敌算是懦夫的举动,那么他现在的表现又算什么?所以为了鼓舞他鼓起勇气面对城外的敌人,他只能出此下策,而现在看起来他豁出去的表现收获了不错的效果,挺身而起,道:“将军骂的好,末将是懦夫,所以末将愿意追随将军赴汤蹈火,与城外张飞决一死战!”
“你自己要找死,好,好,我现在就亲自砍了你!”纪灵快要被他气疯了,刚才因为他说投降就快把他气炸了,现在听他这番话,这必然是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说白了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就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纪灵抬起了三尖两刃刀,吓得纪毣扑通跪倒在地,忙不迭的说道:“将军饶命啊,末将只是希望将军能够振作起来,现在南城守军人心惶惶,急需将军您出面去稳定军心,不然张飞不用攻城,南城便不攻自破了啊,到那时将军就算想与敌同归于尽,可您孤身一人,也不过是白白送死啊!”
纪毣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纪灵举起三尖两刃刀的手掌一收,将兵刃放在了矮几上,朝门前而去的一刻对他说道:“走,随我去北门!”
再次振作的纪灵带着纪毣和一众近卫亲兵朝北门直奔而去,来到城门处,发现士兵从上到下皆是人心惶惶,一个个交头接耳,却没一个出现在英国出现的位置上,看到这样场景,纪灵也是心中庆幸,张飞还好没有攻城,不然还真如纪毣所说的那样,直接就把南城攻陷了。
当即把所有将校都喊了过来,就在城门口,当这所有官军的面,颁下将领,死守南城,若有懈怠,畏敌者,斩!
再次颁下严令,当然他更亲自登上城楼,亲临一线与士兵一道并肩协力齐心守城。
南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可就像纪毣所说,他们也不能束手待毙,张飞想要夺下南城,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管怎么说,他们可是有着三万兵马,虽然不多,但张飞也不过三万人,人数相当,只要刘澜不派援军过来,那张飞在兵力上就比他不占一点优势,而且他们还有着南城这样的城防,所以这一刻他反而又有了信心,最少,他能坚持三个月,到时候粮尽之后该作何选择,再说。
走一步看一步,这样的无奈之举完全是因为迫不得已,不然的话,他完全找不到任何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而这最起码能让他在南城坚守三个月。
三个月后,也许命运无法改变,但最少不能让张飞好过了,刚才的纪毣虽然并没有对他重新振作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最少却让他想明白了一点就算真要战死沙场,那也得先站在城楼。登上城楼,远远望着城外敌营,对身边众将问道:“张飞来了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吗?”
“是!”
纪灵闻听声音就感觉不对劲,这声音明明就是纪毣,可他一下午都在县令府,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他当然会信,可他说出来,怎么能信,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可这一回头,却发现周围众将都低着头,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感情是纪毣为他们解围,不过他下午可都在县令府……
稍一犹豫,好像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张飞肯定没什么动静,如果有动静那也是来攻打南城,沉吟一下,道:“今天的事不许再有下次,不然我军法处置。”
“诺!”
“现在我军最困难的是粮草不足,这件事你们要尽快想出一个解决办法。”纪灵说这话,其实就等于变向让他们在城内征粮了,而这事一定要妥善处理,不然惹得民怨沸腾,对于他们寿春可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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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要南征的消息传遍了冀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以这件事在众谋士里,也就变得不以为意了,首先袁绍对于出兵并没有论议过,其次世人既然都知道的事情,当真出兵,完全失去了突然的效果,敌人都有了准备,去了也很难获得最大的利益,得不偿失。
所以这件事众人认为袁绍的目的不过就是放出风声,吓唬吓唬刘澜,让他在九江不好过罢了,然而这件事却已经进入到最后截断,甚至极力已经率本部提前抵达了黄河边。
当听说此事之后,田丰第一时间前来面见他,想让其改变计划,结果两人自然又大吵了一架,怒气冲冲赶走了田丰的袁绍将沮授招来,在如今的冀州,能被他真正信任者就那么几人,而沮授便是其中之一。
对于此次南下,冀州内部反应不一,然而袁绍却对这些反对意见不以为然,如今的冀州早已不比从前,府库充足,兵多将广,早已取代了袁术成为关东乃至于天下最大的诸侯势力,精兵足有十余万,都是百战精锐,战斗力强悍,就是与刘澜正面对决亦不落下风,更何况刘澜现在的主力都在九江。
可就是如此大的优势,却被那田丰贬得不值一提,将军府内的袁绍快气炸了。
他承认,以前他确实有些惧怕刘澜,这有冀州之战的原因,也有青徐之战的原因,可他也清楚,青徐之败,非战之罪,若不是前些年因为重心都在公孙瓒身上,并非精锐南下,也不会连连败在刘澜手中,让冀州军从骨子里害怕徐州军,这是他的当年的犯下的错误,他承认,所以他现在急需要扭转这样的局面,要在刘澜身上扳回一城,虽然有挽回颜面、提振信心的原因在,但更多的还是想借刘澜不在徐州而拿下青州,捡一个现成的便宜,等刘澜那边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青州为他所得了。
可是,就这样的大敌,不在徐州的大敌却让田丰说出此战必败之话来,他就不信了,现在和主力都在九江的刘澜,凭什么挡下他南下的大军?又凭什么保全青州?
臧霸,凭他的青州军能把他的百战精锐拖在青州?对田丰这样的说辞,袁绍根本不信,区区臧霸和他的青州军根本就挡不住冀州军南下的洪流!
然而,他还是犯嘀咕了,这是性格使然,虽然他深信颜良不会让他失望,但他还是想亲耳从沮授的口中说出那句话来,只有如此他的心才会踏实。
“主公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南下攻打青州了吗?”对袁绍的问话,沮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想要的答案,而是稳他对于出兵的决心,有的时候,战争的胜负同样取决于领导者的决心,如果主公当真就像消灭公孙瓒一样,彻底下定决心,要与刘澜决一死战,并且不死不休的话,那他相信这一仗他们是有胜算的,可如果主公只是为了夺取青州的土地,那么这事儿玩去可以徐徐图之,但就他自己来说,刘澜与曹操在他看来是最大的两个祸患,徐徐图之,反而不如提前做好准备,逐渐蚕食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并没有必要和同样强大的实力去硬拼,就算赢了,他们所耗费的钱粮和损失的军马也足够伤筋动骨了。
对于沮授此问,心中本就忧虑着急的袁绍没有任何犹豫,,他已经坚定了信心,这一仗就是要夺取青州,有了这南下踏板,不管是徐徐图之,还是逐渐向南蚕食才有了可能,不然一条黄河,阻断了他们所有希望!“
“既然将军已经下定决心,那卑职以为,将军就完全没有必要急着出兵,反而应该在万事俱备之后,再南下青州!”
“哦?”这话虽然与田丰不同,但其实本质并没有什么剧本,难不成真是自己着急了?袁绍多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就说说你的理由吧!”
“卑职以为,将军如果只是要夺取青州的话,那么趁刘澜主力在九江与袁术交锋时出兵最为合适不过了,可如果主公夺取青州只是为了最终消灭刘澜的话,那就不如趁现在这个时机抓紧时间准备,待我大军全部准备妥当之后,再逐步一点点向南蚕食,并最终战胜刘澜。
沮授并不认为现在是与刘澜决战的真正时刻,百战之后,士卒疲倦,兵无战心,将无战意,如果只是为了夺取青州,那么趁着刘澜与袁术在九江交战的时候,遣一直偏师南下夺取青州一两个郡,为日后大举南下作跳板是完全可行的,可若是从一开始就为了消灭刘澜,那么等刘澜大军返回,两家决战的话,他相信他们并不一定能逃到便宜,甚至还可能遭遇失败,而这一点,则是他与田丰不谋而合之处,百战之后,仓促出征,这些都是他们不利的一面,既然没有任何胜算,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刘澜在九江也并没有损失严重,那么又靠什么在青州击败刘澜呢?
就是换个角度来说,刘澜如果只是防守的话,那么有坚城之利的他防御一支疲军,哪还不简单,所以这就是他的判断,更何况这一仗也不是对付公孙瓒,公孙瓒那是自作孽,自己的狂妄断送了打好的局面,尤其是后期,他完全不体恤士卒,导致将帅士兵离心离德,可是刘澜,上下一心,如同一体,想要对付铁板一块的徐州,就必须徐徐图之,而不能操之过急,可这些,他看到了,田丰看到了,但袁绍未必会听啊。
这就是他所担忧的局面,就好像公孙瓒在冀州之战后迅速膨胀一样,让他最后落得*的结局,最后连首级都被袁绍取消来送往了许都,何其凄惨?
可这番话,就像他所预料的那般,一定不会被袁绍听信,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道:“连你也是如此看法吗?也要和田丰一样违逆于我,认为此战我必败无疑吗?”
“将军,难道您忘了第二次徐州之战吗,难道你还愿继续相信袁术吗,他不值得信任,他现在完全就是希望将军您把刘澜给吸引走啊,如果您出兵了,那刘澜必然会撤兵来到青州,到时候他现在所有的危机都会瓦解,而将军却不得不面对刘澜主力,而刘澜主力的战斗力如何我想不必多说了,将军您心中最清楚不过了。”
“对,我是最清楚不过了,刘澜和他帐下的士卒,从讨董一直到现在,征战多年,如果是疲军,那也是他刘澜,而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