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馨兰心里本能是不想服这个软的,但若是有利可图,她也不是不能低这个头。
所以,在杏芝的劝说下,她犹豫了。
杏芝见状,便又添了把柴火,继续劝道:“奴瞧夫人是很愿意同娘子结好的,毕竟是婆媳,你们关系处不好,大房那边也笑话不是?夫人是聪明人,娘子您的出身又很得她的心,她是疯了才会同您作对。所以呢,娘子其实此去也不算是服软,不过是表个态度,也就够了。”
徐馨兰实在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法子,于是只能妥协。
“希望她能如你所说这般,识趣一些,别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说罢抿了抿嘴,心中仍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杏芝知道娘子这俨然算是采取了她的建议,于是立刻又建议说:“娘子,要想一次去就把事情办好,咱们还是稍稍得表现出点诚意来。奴去厨房弄点点心来,娘子带着点心去,也更像样子些。”
徐馨兰其实有些不耐烦,但因不需要她亲自去准备这些,她倒也无所谓,只催促道:“去吧去吧。”
“是。”杏芝立刻应了声,然后退了出去。
杏芝离开后,香蝶便凑了过来,小心翼翼问:“娘子,您真要去向夫人服软啊?可奴总觉得,您打心眼儿里是不愿这么干的,这样做是委屈您了。”
“你不要再说了!”徐馨兰打断了她。
这的确不是她所愿,她这样做也是没了法子的。可为了能再见齐三哥一面,她也愿意受这份委屈。
她怕香蝶再说下去她会突然又改主意,所以,索性阻止了香蝶。
香蝶仍小声喋喋不休着:“奴是自小陪着娘子一起长大的,奴是最知道心疼娘子的了。不像杏芝她们,一边侍奉着娘子您,一边却听着夫人的差遣,总见缝插针的让娘子去做不想做的事。”
香蝶小声抱怨着,她也一再强调,她才是对娘子最好、最忠诚的那个。杏芝虽年长、稳重,但她心却不是完全待娘子的。
徐馨兰心里何尝不知,但眼下她已然管不了那么多。
很快,杏芝便提了食盒来。食盒中不但盛有点心,还有汤羹,都是杏芝亲自为自家娘子准备的。
既做了决定,徐馨兰便不再犹豫,直接起身大步往门外去。杏芝见状,立刻提着食盒跟上。
傅夫人那边,早有傅端打发的人来把这件事告诉她老人家了。这会儿,她正等在正屋内,等着自己的这个儿媳求到她跟前来服软。
傅夫人能明白儿子的用心良苦,所以她心里很快慰。比起儿媳到跟前来服软、孝敬自己,她更愿意看到儿子事事关心她,事事为她考虑。
傅夫人身为长辈,又看重徐家,自然希望儿子儿媳能夫妻和睦,最好早生贵子。
所以,这种情况下,傅夫人也就没想如何去为难人。本就心情好,再加上“家和万事兴”是她心里向往的安乐日子,故也想趁此机会和这个儿媳妇好好拉拢一下感情。
毕竟日后端儿的前程,多少还得靠徐家的提携。
徐馨兰一进门来,傅夫人立刻就笑着说:“如今正是春困的时候,你该多多休养身子的,难为你还往我这里跑。”又关切问,“前些日子马场上受了惊吓,如今可好些了?”
傅夫人并不知道当日皇家别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徐馨兰是不想再日日来请安,故便以此称病。
见傅夫人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徐馨兰倒有些诧异了。不过却没说别的,只说自己已经休养好,如今好得差不多了。
傅夫人上下打量她,见她的确气色红润,不像是病了的样子,于是点点头道:“你坐下来说话。”
徐馨兰依言坐下去后,想着自己此来的目的,也就主动示了好,道:“这些日子因不舒服,有些日子没来请安了。今日好多了,便特意带了些点头来给婆母请罪。”
傅夫人则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听着怪吓人。”又表现得很是关心,话也说得十分好听,“你身子好了就好,你养好了身子,可不比什么都重要?”又问,“有些日子没回娘家了吧?你若想回家去看看你母亲,也无需来请示,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就行。”
傅夫人此番这样,倒让徐馨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吃软不吃硬,面对笑脸人,她伸不了这个手。
何况,她同傅夫人其实并无什么矛盾。
相反的,这个婆婆倒一直对她十分亲和。她能看出来,她是用心想同她交好关系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她表现出来的是善意。
想着她这样的态度,怕是会同意自己的请求,所以,徐馨兰心情突然就放松下来许多。只要她愿意,想傅端那里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徐馨兰接着傅夫人话应了几句,然后拐到自己想谈的话头上,道:“方才去了前院书房,听世子说……今年的春猎,娘您要去?”
傅夫人则说:“我深居简出惯了的,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今年也不想凑这个热闹。端儿孝顺,他是想着如今他好不易有了身份,就想让我也跟着风光风光,但我没答应。我想着,既有这个机会,还是该你去。你们夫妇才成亲不久,新婚燕尔的,就该去哪儿都在一起。”
傅夫人诚恳的一番说谈,倒令徐馨兰一时心虚起来。
但她却没心虚太久,忙就起身道谢:“多谢母亲。儿媳……不瞒母亲说,儿媳往年都去了的,也十分喜欢这样的场合。今日找到母亲跟前来,也是带了点私心的。母亲体谅,儿媳心中十分感动。”
傅夫人笑着,仍是那句话:“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便是今日你不来,我也得去找端儿好好说说此事。我知你自幼便好骑射,自然事事想着你的。你放心,这件事我能定,端儿那里我来说,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
徐馨兰心中悬着的石块彻底落了下来,心里没事儿了,整个人心情也就更好。
心情好了,态度自然也会更好些。
她又朝傅夫人蹲了下身,道了句:“多谢母亲。”
徐馨兰没在傅夫人这里多呆,事情办完了后,就请辞了。
傅夫人只让她回去好好歇着,也没多留。
徐馨兰走后,傅夫人身边的嬷嬷就来说:“咱们家的这位世子夫人,看着人心倒是不坏的。若她能好好同咱们世子过日子,夫妻二人心往一处走,劲儿往一处使,日后不愁家不兴旺。夫人今日此言此行,想必是有些打动了她的。”
傅夫人沉叹一声说:“我以真诚待人,自然也希望别人能以诚心回报。希望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吧,别像那个,忘恩负义才好。”
虽没提人名,但主仆二人皆心知肚明。
嬷嬷道:“大房的近来总隔三岔五便带着六娘去齐家,跑得真是叫个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夫人才是齐家那位的干娘呢。”
傅夫人手撑着脑袋,微微眯眼养神。
“哼,她们母女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若无利益可图,她们可不会上赶着去凑这份热闹。那蓉丫头眼看着就要亲事不好谈了,这个节骨眼上若她这个做母亲的再不上心些,日后就真给剩下了。你以为她们母女是真心待那个孤女好的吗?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捞些好处。”
又哼道:“只是那孤女并不傻,她那样的心机在,能叫大房的讨着什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