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娇刚午睡起来,正由金枝帮着梳头,就见邬嬷嬷一脸笑意走了进来,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
“嬷嬷有什么高兴的事?”坐在铜镜前,见她老人家笑,苏韵娇也跟着笑。
嬷嬷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见她问了,立刻就说:“方才我去找了康神医,他答应了再多留些日子,并会收你为徒,教你些医术。”
“真的吗?”苏韵娇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
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先是惊讶,紧接着,脸上笑意一点点扩大起来。
邬嬷嬷没卖关子,直接笑着说是真的后,她则又追着问:“嬷嬷是怎么说动他的?方才午睡前,我们都那样留他了,他也态度坚决,怎的嬷嬷去找他一回,他就答应了?”
邬嬷嬷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谁还没个弱点,康神医好个酒,正好我酿的酒合他的心意,他百般思量后,就答应了。”这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理由罢了,邬嬷嬷当然知道他真正留下的原因不是这个。
不过这会儿屋内人多,她也不便多言,只能随便说了个先搪塞过去。
苏韵娇虽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但也没有丝毫怀疑,只兴奋的将这一切都归功在邬嬷嬷身上。
“嬷嬷,您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一脸的雀跃,若不是这会儿还没梳洗妆扮好,她能立刻就冲出门去,亲自寻去康大夫那儿,问个清楚。
邬嬷嬷说:“娘子别急,先梳洗整齐了,再去公子那说一声。”
苏韵娇觉得也对,这么大的事,合该立刻就去告诉恩公的。
她有些等不及了,忙催促金枝快些给她梳头。
金枝应了声“是”后,手上动作更快起来。
收拾妥当后,苏韵娇便寻去了前院齐砚书房。
齐砚平时若无事,不需出门,除了偶会到院子里散散步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房中休养。
这会儿苏韵娇寻来时,齐砚正好看书也看累了。便阖了书搁一旁,给一旁侍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请了夫人进来说话。
苏韵娇外头时再怎么莽撞,在他面前,她始终会尽力去维持着端庄和礼数的。
稳重着踏过门槛走进来后,先蹲身给齐砚行了一礼。
如今二人略略熟悉些了,再见面时,不至于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齐砚抬手拍了拍一旁,让她也坐。
苏韵娇道谢坐下后,这才说:“知道……”
“公子”那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苏韵娇突然想到他交代过自己称呼他为夫君,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她也没太好意思喊他夫君,只是省略了称谓,直接说了正事。
“知道你忙,原不该来打搅的。只是,方才邬嬷嬷同我说,康伯伯答应留下了。我想这是个极大的好消息,便立刻过来告诉你。”
这件事情齐砚已经知道了,甚至邬嬷嬷去找过康伯父之事,他也知道。
所以这会儿见妻子很是郑重的来告诉他这件事,他不免笑了。
“我知道。”他说,“康伯伯已经来告诉我过了。他还说……要收你为徒,教你些本事。”
别人早知道的事,她还当件事兴冲冲的跑来说,这会儿苏韵娇不免略有些尴尬。但她也并不在意这些,只娇憨一笑,又雀跃起来:“既你也这样说,那这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了。我原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会儿是真信了。”
见她有些傻乎乎的,齐砚脸上笑意忽然也更大了些。
康伯伯既来告诉了他暂时先不走了,自然也说了不走的原因。提到了邬嬷嬷去找了他,也说了苏姑娘想学医的事。自然也说了,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照顾他,才有意学的医。
齐砚虽不能断定她此举真是全心全意为了自己,但多少也是能看出些真心来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能知恩图报,有这样的一份心意在,他自然也会记得她的好。
“这是真的,毋庸置疑。”齐砚的一句肯定,又再让苏韵娇的心定了几分。
紧接着,齐砚又说:“我该感谢你,若不是你,康伯伯绝对不会多留。他老人家自由散漫惯了,喜欢云游四海,在一个地方,绝对呆不长。”
方才过来的路上,邬嬷嬷也悄悄同她说了。说康伯伯是真心待恩公的,真正妥协继续留下,不是因为美酒,而是被她的真诚打动了。
他也有心想教她些医术,以图日后有人能更好的照顾恩公。
这件事上,他们可以说是不谋而合,所以事情进展得就很顺利。
苏韵娇不敢揽功,忙推辞说:“是康伯伯担心你,这才被说动,愿意多留些时日的。主要还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她似乎是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故说得极认真。
齐砚看着她,倒又笑了。
“好。”他点了点头,“你有功劳,我也有。但更多的,还是康伯伯心地善良,对我割舍不下。这样可行?”
这样说的话,苏韵娇就没什么意见了。她不能独揽这个功,但多少也是有点功的。恩公说也亏她,她倒受得起。
不过,也仍没忘了邬嬷嬷。
她说:“也亏邬嬷嬷。若不是她老人家亲自找过去,康伯伯也不会改变主意。”
不过极普通寻常的一件事,到了她口中,就成了立了多么大的军功一样。此番就像是在论功行赏,不偏不倚,她不会少算了任何一个人的功劳。
齐砚不免觉得她是个有意思的人,于是也就又顺着她话说,把邬嬷嬷的功劳也算了进去。
苏韵娇此趟过来,原就是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现在目的达成,她也该去做另外一件事去了。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在此处多做逗留了。”说罢起身,主动道别,“难得康伯伯能喜欢吃我做的菜,我和邬嬷嬷说好了,晚上为他老人家好好做上一顿,就当是拜师宴了。”
齐砚笑着颔首:“那你去吧。”
苏韵娇又一蹲身,然后飞快离开了。
望着她愉悦离去的身影,齐砚神情恍惚了好一会儿。之后回过神来,颇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越相处下来越觉得她颇有些相熟感,或许,真是命中之有缘人,命中注定了有这样一场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