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林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风宸怀中抱着白羲,手把手教她研墨,这一幕显得宁静温馨,颇有几分琴瑟和鸣的感觉。
心中不禁有一丝感慨,因为他知道,风宸是不可能会娶白羲的,无关感情,而是身份背景实在差了太远。
这方面,他连宋知微都看不上,更别说白羲了。
风宸大概从来没有把婚姻与感情混为一谈,这点,赵景林在风宸让他策划向宋知微的那场表白时便知道了。
只是……他真的从来不会因此感到割裂吗?
赵景林表示不能理解。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还能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去娶另一个人,跟另一个人组成家庭吗?
只因为,与另一个人的婚姻,更符合既得利益。
如果当初,需要联姻的是风宸,他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吧?
嗯……应该也不是毫不犹豫,他会假装叛逆的闹一场,向家族讨要足够的好处。
赵景林想了想,觉得还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走神的瞬息之间,仿佛听到些微破空声响,一道疾风袭来,本能的抬手接住砸来的东西。
才发现,本来在白羲手中研磨的墨块,已经落到了自己手中。
“滚过来!”
风宸看向屋外的方向,冷声呵斥,现在丢的不过是块墨,竟然还敢抬手接?
“少主……”
赵景林听到这冷厉的声音,有些头皮发麻,走进屋中,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一副俯首听训的乖巧模样。
“老公~”
白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手里的墨条是什么时候被风宸丢出去的。
风宸又是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此时,不由扯了扯风宸的衣角,显得有些提心吊胆的抬眸望向他。
风宸听到这怯糯的声音,回头看了白羲一眼,略微收敛了脸上冷厉的神情,坐回椅子上,将白羲抱回怀中。
倒是没注意,白羲还在这里,他发脾气的样子,对女孩子来说,大概确实有些吓人。
“没事,我一般不打人。”
风宸低头看了看白羲显得有些紧张的眼眸,带有一丝玩笑般的笑意。
他其实不会动手打人,因为没有必要,除开跟赵景林和洪文远的切磋不算。
“你这一上午,上哪儿去了?”
“要不是准备写卷经文,我倒还发现不了,你会这样擅离职守,偷溜出去。”
风宸语气平静了不少,不急不缓的对赵景林责问。
微顿片刻,在赵景林正要开口时候,又屈指轻点桌面打断了他。
“虽然现在这边确实不会时时刻刻受到爷爷的监视,但也难保证绝对,谁也不知道那糟老头子,手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底牌。”
“下次出门,记得跟我说一声。”
赵景林诧异的抬头看了风宸一眼,风宸很少在他犯错后,还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在山上时,十岁前大概会以打一架告终,十岁后应该会是冷战,因为有太老爷压着,风宸倒也很少能仗着自己少主的身份正大光明的欺负他。
至于下山后……
赵景林悄悄瞟了风宸怀中的白羲一眼,果然还得是以柔克刚啊!
“是!”
赵景林恭敬的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解释道。
“永昌也盛产兰花,最近有个兰花展,所以在离开前,去采购了一些园子里没有的品种。”
“起来。”
风宸轻敲桌面,闻言微顿,抬了抬手指平静的开口。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我……”
赵景林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上次,杀了方易,介怀他自作主张就算了,毕竟是因为一条人命。
这次,不过是去买了几盆花而已啊大哥!
难道他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去点香,我要抄经了。”
风宸收回目光,随口吩咐。
随后,又轻抚白羲纤细的腰,提醒道:“你这几天也买了不少东西吧,要带走的东西去收拾一下。”
这几天,除了去玛瑙市场逛了一逛,白羲也自个儿买了些小物件,这两天因为永子公司的一点破事,不常在酒店陪她,她也自己去附近玩了一玩,买了些纪念品。
“噢!”白羲乖巧的起身,跑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点什么香?”
赵景林看向风宸询问,虽然一般这种时候,他本来可以不问的,做什么事点什么类型的香,没必要问。
但现在风宸让人有些琢磨不定,还是问一下的好。
“汉建宁……宫中香。”
风宸考虑了半秒,回答道。
果然,不是他想的那种。
赵景林转身去拿香,心中暗暗道。
风宸抄道经,他还以为风宸会让他点一种道教的香方。
“你买了什么花。”
风宸一边默写经文,一边对赵景林询问。
“大部分是这边本地的品种,滇蓝素、荡山荷、奇花素、云熙荷、荷之冠……”
“还有来参展的寒兰,丰雪、金铃寒、揽月仙、金鹤……”
“还有一株培育鬼兰。”
赵景林低声回答着。
永昌本地盛产莲瓣兰,这些带“荷”字的大多是莲瓣兰。
现在这个季节,是属于寒兰的花季。
至于鬼兰,野生株最多的地方是丑国的佛罗里达州,数量也不超过2000株,并且在野外的开花率只有5%~10%,是一种保护植物,采集犯法。
犯不犯法的可以另说,主要是这玩意儿弄来不一定活,活了不一定开花,所以培育株的出现,无疑是一个喜报。
“你什么时候,也能记得这么多花的名字了?”
风宸提笔蘸墨,瞥了赵景林一眼,笑问。
“呵呵——何必这么小瞧人,以前都是我让着你的。”
赵景林显得有些不服气。
“是吗?我下一句写什么,好像记不清了,不如你提醒我一下吧?”
风宸放下笔,指向宣纸上最后一句。
“与物相刃相靡,其形尽如驰,而莫能止……”
“你踏马……就不能假装迁就我一次吗?”
“换成你那些小情人,你就不会拆穿了吧?”
“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赵景林看着纸上最后一句,皱眉考虑了半分钟,还是想不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的破防,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