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官威啊!”
“怎么,我到了你这地界,是要时刻向你报备行踪吗?”
风宸对他表面的恭敬,毫不给面子,冷嗤一声反问。
梅简诚的不臣之心,早已经体现在了他的所作所为中,比如今天的订婚宴。
所以,就算表面表现得再怎么谦卑、恭敬,风宸也不可能因此给他什么好脸色。
梅简诚脸色变了变,他常年身居高位,何曾向人这么低声下气的恭维讨好过,如今能够拉下脸,低头伺候,还得称一句能屈能伸。
风宸微微垂眸,注意到梅简诚垂于身边握起的拳头。
淡笑一声,语气轻扬。
“怎么?不服?”
“不敢……”
“不敢?还是不会?”
“不敢,也不会……简诚能有今天,全都仰仗风家的垂青。”
梅简诚低着头,轻声回答,显得恭顺无比。
风宸眯眼轻笑,也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落梅简诚的面子。
老小子当了多年的“老大”,如今在一众下属面前被奚落,伏低做小,免不了会记恨的。
风宸暂时没想直接除掉他,而是想要收归己用,所以这种敲打,适可而止就行了。
“今天过来巡察,正好听说你孙子订婚,我的礼物,你该不会不收吧?”
风宸微笑着询问。
梅简诚看向记礼单的桌面,一个纯金打造的梨子被包装好放在透明礼盒中,璀璨生辉。
“少主能来参加州儿的订婚宴,是他的荣幸,这礼物……我替他收下了,感激不尽!”
梅简诚看到那礼物时,脸色也难以掩饰的微微变化。
此时,从心底升腾起的,却不是旁人以为的愤怒、恼恨,而是……惊恐。
风宸会送这个礼物,大概是已经知道,这些年来,他背着风家,私自结交各方人脉,扩大风家之外的交际圈子,图谋自立门户,自成一家。
而今日,梅云州与王艺的婚礼,就是这些行为的其中之一。
梅简诚有六个孙子孙女,四个外孙子外孙女,与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来,这样的人口,其实并不算多。
例如风家,只是二爷爷一房,他膝下孙子辈的,就有三十几个。
爷爷那一辈,除二爷爷外,还有三爷爷、四爷爷、大姑奶。
各自膝下,又是开枝散叶,每家人口少则数十,多则上百。
这些年,梅简诚将适龄的孙辈,都为梅家的未来发展谋划,与政、商各界人物联姻,用来扩大梅家权势了。
已经隐隐呈现出几分,大家族的势态。
从一介没落寒门,又发展至一大家族,要恢复昔日的门庭光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甚至,以外界世俗平民的眼光来看,梅家在彩云省这一亩三分地,已经是一手遮天的顶级豪门世族。
但梅简诚却丝毫不敢因此松懈自傲,他曾经见过那么几位,处于风家核心权利层的人物,对风家庞大的势力,见过那么冰山一角。
梅简诚见到风宸的表现,简直让周遭宾客惊掉了大牙,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倒是同为风家旗下的门生和旁系,纷纷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跟在梅简诚身后一侧,按各自次序站列,齐声低头道。
“恭迎少主!”
“啊?”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什么少主?”
“这该不是演电视剧吧?哪来的什么少主啊?值得省政高官们如此恭敬?”
旁边,并不知晓风家存在的一些宾客们,茫然的对视,低声窃窃私语。
他们当中,不乏梅简诚这些年发展的风家势力之外的小弟,官员与富商皆有。
梅云州这场订婚宴,总共只办了十二桌,能来参加的,至少在彩云省这地界,都是十分有实力的。
不存在什么穷亲戚。
但是,他们平常也就知晓,谁家企业产值百亿,谁家某某官至省部,前途无量,以此来评判各家势力。
他们所知道的地方顶级家族,也不过就是一方豪门大企业家,祖孙三代而已。
却不知,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世家。
他们所看到的顶级豪门,也有可能,只是某一个世家支系旁脉下,很小的一部分。
当然,也有可能并非世家,只是时代浪潮中涌现而出的普通豪门,那便,更不值得一提了。
这样的豪门,至少挺过三代以后,还有着强盛的势力,大量的财富,才值得被世家看上一眼。
梅简诚的这些宾客中,有许多是不知晓世家存在的,因此梅简诚在风宸面前的表现,让他们大跌眼镜。
老大哥啊!人家都给你孙子订婚宴送梨了,你还巴巴的上赶着收下,还要感谢人家?
这这这……
到底他是这彩云省的一把手,还是你是?
梅简诚现在显然没时间,也没机会去向他们解释这些。
只低头向风宸提议。
“这里嘈杂,不如先上楼坐下?”
风宸没有理会,只是看向站在王应身旁,一脸懵逼的王宣和,微微一笑,又对他眨了眨眼。
“听说,在这彩云省,你要收拾我就跟收拾一只蚂蚱那么简单?”
“这……”王宣和还沉浸于梅简诚在风宸面前表现出来的卑微,而带给他的震撼中。
此时突然被风宸找上,却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梅爷爷啊,别说他们这些二代,在梅简诚面前丝毫不敢放肆,就是他们的爹妈,在梅简诚面前也要谨慎小心,生怕做错了事。
旁边,王应脸色一变。
他虽不知道世家的存在,却是梅简诚在风家势力之外,发展的一个心腹手下了,察言观色自然是懂的。
连梅老都要恭敬以待的人,自己儿子刚刚竟然说要收拾他?
这不是大言不惭是什么?
尽管并不知道风宸与王宣和之间的那点儿恩怨内情,此时他的反应仍是极快,一巴掌扇王宣和脸上。
“你瞎胡说什么,梅老的贵客,也是你能得罪的?”
“孩子小,不懂事,还请贵客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王应低头,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对风宸求情道。
风宸嘴角仍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瞟了他一眼,就是这个王应,应当是梅简诚在风家一系之外,发展的最心腹得力的手下了。
就是他,挤掉了本来应是风家一位外戚的常委位置。
不惜为了他,对风家阳奉阴违,暴露自己的不臣之心,梅简诚要么就是自信到认为自己能把风家糊弄过去,要么就是,这人对他的帮助确实是很大,值得梅简诚为了他,犯这种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