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
“百年之后,你我不过黄土一捧,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
风宸自然听出了赵景林这话之后的缘由,却是淡然一笑。
“太老爷修得远离尘俗,到了还是自葬风水龙穴,庇佑子孙后代,你如今虽这么说……”
“自古花无久艳,从来月不长圆,任君堆金积玉,难买长生不死……”
“说什么功名富贵,夸什么锦绣文章,需信到头终是幻,滴然陷尽梦黄粱……”
风宸无言,击着而歌,却是如下山时,空灵兮人间不寐,缥缈兮离尘脱俗。
“太老爷先历尽红尘,再修仙练道,你倒是先修仙练道,再红尘入世……”
“哼……或许是会有不同吧?”
赵景林轻笑一声,叹道。
“或许。”
风宸一曲唱罢,轻叹。
“我血缘上的兄弟多不胜数,情感上称得上兄弟的,只有你而已。”
“不是对手吗?”
“这并不矛盾。”
“那小宇呢?”
“不算血缘,他不如你。”
“算上血缘呢?”
“你不如他。”
小宇不像风无期,只是四代内的堂哥而已,他是亲弟弟,所以风宸没有丝毫犹豫。
不过,如果小宇要是风无期那样的人,恐怕也说不定了。
至少现在看来不是,而且还挺可爱的,两人称得上一句,兄友弟恭。
“待会儿陪我去商场逛逛。”
吃完饭,赵景林唤船上的服务员来收拾碗碟,风宸扭头道。
“有晚宴你不去,去逛商场?”
赵景林表示,实在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上船的第一天,会有一个船长接待晚宴,还挺热闹,可想这一船的乘客基本都会去晚宴了,商场估计都没什么人。
而且,其实以世家的地位,各大世界名牌出了什么新品,都会先送一批来给他们看,有什么想要的,在家里就可以买了。
只不过,风宸暂时还不需要这样的服务,那些品牌根本预约不上他的会面。
总之,以风宸的身份,其实都没有逛商场的必要,所以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今天出来找你的时候,看到点儿有意思的东西,要不是你小子整出的幺蛾子,我就去买了。”
前去商场的时候,船长晚宴已经开始了,商场方面确实人流稀少。
风宸径直走向今天看到的那家木雕店。
“吴老板,你再考虑考虑吧!”
“把你的木雕,交给我们君瑞集团销售,不但可以大大开拓市场,而且我们君瑞集团还会派遣学徒过来,继承你的手艺,让这项巧夺天工的技艺,不会失传,还会将它发扬光大,走向世界……”
“吴老板,听说你已经交不上这船上店面的租金,只能回去摆地摊!我这可是雪中送炭,你不要不识好歹!”
进门之时,听到一连串喋喋不休的生疏的华国语,实在有些炸耳朵。
也不由循声斜睨了那人一眼。
一个二十七八,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半俯在柜台,唾沫横飞的劝说着。
柜台中,一个六十来岁的干瘦老头穿着一身靛青的确良布衣,戴着老花镜,不急不缓的雕刻着手中乌黑的木块,显得不为所动。
“老板,那个笔筒多少钱?”
风宸瞥了两人一眼后,指着之前看中的那个展柜中的九龙笔筒询问。
龙国最为着名的有四大木雕,东阳木雕、龙眼木雕、金漆木雕、黄杨木雕。
东阳木雕,艺术性强,故事性强,常雕饰门楣、屋椽、窗格、栏杆、飞罩挂络……
紫禁山庄中也有用到的,风宸并不陌生。
龙眼木雕,以龙眼木雕刻,造型生动稳重,构造优美,刀法上既有粗犷有力的斧劈刀凿感,又有浑圆细腻娴熟的刻画,多用来雕刻佛像。
金漆木雕,以樟木为料,雕刻人物景物,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多层镂空,富立体感,玲珑剔透,精雕细琢后贴上纯金箔,显得金碧辉煌。
黄杨木雕,以黄杨木为原料,内容题材大多表现中国民间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如八仙、寿星、关公、弥勒佛、观音等。
眼前这家店的木雕,不在四大木雕之列,却同样精美异常,并且,这整个店铺里的木雕,都是以阴沉木为原料。
阴沉木又称乌木,是树之精,木之魂,能够辟邪,民间有谚称,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
阴沉木是在重大气象变化下,沉积在河床底部的树木,经过几千年上万年的激流冲刷、泥石碾压、鱼啄虾栖才能形成。
能够万年不腐不朽,不怕虫蛀。
相比起其他名贵木材,乌木珍贵之处在于,其形成之难,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用一块便少一块。
这样有灵性的木头,再加上还算不错的雕工,也难怪风宸看到这家店时,会有些惊喜的感觉。
“这个?”
“这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是用金丝楠阴沉木雕成的,价格可能有点贵。”
老板站起身,指向玻璃展柜的那个笔筒向风宸询问,并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那个镇店之宝,已经在店里放了好几年,因为价格的原因,一直没能卖出去,但他又不甘心贱卖。
如今,经营游轮的江航集团通知他店面的租金涨了20%,半个月后若是不能签续约合同,恐怕只能离场了。
而签续约合同,确认租约年限后,又要先付上一笔押金……
木雕这种东西,毕竟只是小众,更何况是手工木雕,现在做家具用到的木雕基本都可以用机雕实现工厂化作业了。
手工木雕,大概只能在景区这种地方活下去,或者做高端精品。
正如先前所说,龙国四大木雕当中,没有阴沉木雕的名字,名气这方面,实在比不过四大木雕,生存就更加艰难。
如今有人问价,吴为有倒是很想做成这单生意,但又怕喊价低了,不甘心,喊价高了,吓走这个客人。
要是能将这个九龙笔筒卖出去,应该就足够付那笔押金了。
“多少钱?”
风宸见到吴为有这略做迟疑的忐忑表情,一时颇觉有趣。
有点贵?
还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他倒也想瞧瞧,这有点贵,是有多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