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传来,诺阳猛然从床上坐起。
他眼神迷茫,神情还有些恍惚,这些天的高强度工作,他压根就没有多少时间休息。
但诺阳仅仅迷茫了瞬间,就恢复了理智,听着急促的敲门声,诺阳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难道,凶手再次作案了?!
诺阳急忙穿了一件外套,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神情淡然的席安站在门口。
诺阳急促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又有被害者了?!”
席安若无其事的摇摇头。
诺阳瞬间就怒了,“那你大清早来敲我门干嘛!”
席安举起手中提着的袋子,在诺阳眼前晃了晃,然后径直朝房间里走去。
“给你带了胡记的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
诺阳没好气瞪了席安的背影一眼,然后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
等诺阳洗漱完毕后,他来到餐桌上坐下,拿起包子就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比我还积极,这可不像你啊。”
席安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放在诺阳面前。
“我可能,找到三名被害者的共同点了。”
“咳咳。”
正在狼吞虎咽的诺阳猛然噎住,他瞪大了眼睛。
食物卡在喉咙中咽不下去,但诺阳却顾不上这些,他连忙拿起桌子上的纸张看了起来。
白纸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汇总出三名被害者的所有生平事迹,以及她们的性格,经历,都记录了下来。
然后列举成表格,将三名被害者的相关经历以及性格一一对照。
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线条,更像是一份详细的心理报告。
席安去端过来一杯水,然后淡漠的说道:“她们相同的地方不只是年轻,漂亮。”
“而是,私生活都非常混乱,且对待感情方面,都不够专一。”
诺阳连忙接过水,猛灌了一大口,这才喘过气来。
“你,你是说,性质是情杀?!”
席安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凶手杀她们的原因,是因为她们都背叛了爱情。”
诺阳瞳孔猛然收缩,又连忙去看纸上的内容,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汇总到最后,指向一个名词。
爱情。
诺阳思索半天,这才迟疑着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就因为她们对爱情不忠诚,三心二意,这才选择杀了她们?”
匪夷所思,这就是诺阳目前的唯一想法,他从进入警校开始,翻阅过无数的命案卷宗,从警三年来,也亲身经历了许多命案。
但,这种杀人动机,诺阳从来没听说过。
席安的表情依旧平静,“这是我所能够想到,她们三人之间除了年轻漂亮以外,唯一的相同点。”
“无论是张梦,夏婷婷,还是肖玉,私底下的生活作风都极其混乱,感情经历也非常多。”
诺阳还是有些无法置信,过了半晌,他才犹豫着开口说道:“席安,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种杀人动机,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比如,有没有可能有一个男人,同时被她们三个伤害过?”
“现实没有的话,那可能是网上…好吧,虽然这种可能性也很小。”
席安并没有因为诺阳不相信他而生气,说实话,最后他归结出来这个杀人动机,席安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这是除了年轻漂亮以外,三人唯一的相同点。”
“而且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比较大。”说着,席安还打了个哈欠。
诺阳这时才发现,席安的黑眼圈很重,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你昨晚,一晚上都没睡?”
席安淡淡的点点头。
诺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豪迈中带着开心。
席安看着大笑的诺阳,有点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诺阳笑了许久后,这才止住笑声,他看着席安,眼神温暖。
“欢迎回来。”
诺阳对席安最初的印象其实并不好,他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比较开朗,为人大方热情,犹如一团炽热的太阳,温暖和照耀着身边的人。
而那时的席安,更像是一颗冰冷刺骨的寒星,永远高傲,永远冷漠,永远面无表情,永远不合群。
太阳与寒星,本就不该同时存在,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但一个女孩儿的出现,将这两个应该永远交错的人,拉在了一起。
在诺阳的记忆中,那时候的席安面对那些错综复杂的案情,永远都饱含兴趣与斗志。
甚至他为了解析一起十数年都未曾侦破的连环杀人案,熬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合眼,最后在席安的帮助下,那起困扰了警方十几年的悬案,最终才得以告破。
但,自从那件事以后,诺阳记忆中的席安,好像已经死了。
席安变得颓废,酗酒,仿佛与这个世界再次格格不入。
直到上起死亡之花杀人案的发生,席安才重新散发出光芒,整个人仿佛有了一些人气。
但那还不够。
诺阳笑望向席安,眼中满是欣喜,就连最近因为案情始终紧绷的心神,都微微放松。
直到这一刻诺阳才觉得,席安仿佛才真正的活了过来。
席安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跟诺阳对视。
“你发什么疯?你还笑的出来?”
“我们假设凶手的杀人动机,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那么我们抓到他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东城区足有数十万人,那些对待爱情不忠诚的人,根本无法计数,而凶手作案时又极其隐蔽,事后处理现场以及抛尸都做的非常完美。”
“我们现在只能通过杀人动机,来快速锁定凶手,但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在数十万人中,找出一个神经病?!”
诺阳望着侃侃而谈的席安,终于收敛了笑容,严肃起来。
“有一个问题,如果凶手挑选杀人目标,真的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席安想了片刻后,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从现实中得知的,因为他不可能现实中跟三个女孩同时认识,而我们还没有发现。”
诺阳思索着,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从网络上?”
“不过这种事情不好查啊,三名被害者在网络上留下的足迹太多了,游戏,音乐,贴吧,聊天软件等等,浩瀚如烟海。”
席安耸耸肩,“我又不是黑客,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无能为力。”
诺阳一口气吃完剩下了包子,然后拉着席安出门。
“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安排,我们先去夏婷婷最后消失的地方,痕迹专家已经在路上了。”
他看着疲惫的席安说道:“待会儿到了地方你也先别下车了,痕迹检验也需要很久的时间,你在车上睡会儿吧,等结果出来我会叫醒你的。”
席安想了想后,点点头,一天一夜没睡,他确实有些困了。
上车后,席安坐在后排,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诺阳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席安熟睡中,却依旧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
片刻后,空灵清脆的女声在车里响起,歌声缥缈动听,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席安紧皱的眉头,悄然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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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宫湦刚走到自己家门前,就发现一个女人正等在那里。
女人大约26.7岁的模样,身材极好,面容秀美,一头黑色长发在风中轻舞。
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像18.9岁的小姑娘,满脸都是胶原蛋白,而是经过岁月的沉淀,身上带着成熟的韵味,更加动人,犹如熟透的蜜桃。
宫湦见到女人后愣了一下,“柳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潇微笑着看向宫湦,挥手打招呼道:“我昨天才刚回临凤。”
宫湦也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柳潇眼神有些恍惚,几年没见,宫湦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如同她记忆中的一样。
宫湦打开家门,冲柳潇说道:“还愣着干嘛,进来坐。”
房间里,宫湦和柳潇相对而坐,宫湦倒了一杯茶,递给柳潇。
“这次回来待多久,什么时候走?”
柳潇没有说话,她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沉默良久后,柳潇抬头看向宫湦,认真说道:“不走了。”
宫湦微微一愣,正举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他低下头,没有与柳潇对视。
调整了一下心态,宫湦才若无其事的说道:“那挺好的,毕竟临凤才是我们的家,总要落叶归根。”
柳潇见宫湦没有看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她很快就又笑了起来。
“我在新城区的一家公司应聘成功啦,职位是部门主管哦。”
宫湦笑着点头,打趣道:“以你的能力,主管都有些屈才了,最起码也得是总经理。”
柳潇笑吟吟的喝茶,眼睛眯成月牙。
“刚回来嘛,慢慢来。”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宫湦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能不停的喝茶。
柳潇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笑着询问道:“对了,思思呢?”
此言一出,柳潇明显察觉到宫湦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但宫湦一直低着头,柳潇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柳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显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就当她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宫湦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回答柳潇的问题,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
“这样吧,你刚回来,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待会儿出去买点菜。”
柳潇想了想后,笑着点点头。
“好啊,很久都没吃到你做的饭了呢。”
宫湦笑着站起身,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我换身衣服出去买菜,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临凤这几年变化很大。”
柳潇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应下。
就当宫湦即将走出房间时,然后的柳潇突然拉住了他。
“哎,你衣服上怎么有血?”
宫湦的身体微微一僵,就在他想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柳潇又说话了。
“是不是工作时又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你啊,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小心一点。”
“伤口严重吗?要不要我帮你包扎一下?”
宫湦笑着接话道:“是上次不小心弄到手了,没事的,已经好了。”
等宫湦换好衣服后,两人这才并肩走向菜市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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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安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发现诺阳正蹲在旁边抽烟。
“你怎么不叫醒我?痕检结果出来了吗?”
诺阳叹了口气,又狠狠抽了口烟。
“哎,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时间过去太久了,现场都被破坏了。”
“在路面上,几乎没有提取到有效的脚印,就算有一些完整的,经过对比,也排除了可能性。”
“行李箱的拖行痕迹也没有提取到,按理说,如果凶手是用行李箱带走夏婷婷,那地面上肯定会有拖行的痕迹。”
诺阳将最后一口烟抽完,将烟蒂丢到地上,狠狠用脚踩灭。
“目前看来,凶手当初很可能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是提着行李箱离开的。”
夏婷婷即便偏瘦,但也有一百斤左右,正常人提着一百多斤的东西,肯定会很吃力,而有行李箱的情况下,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拖行行李箱前进。
但这个凶手为了不留下痕迹,竟然硬生生提着一百多斤的行李箱步行离去。
席安若有所思,“那倒是和我们的预测符合,凶手能够提的动一百多斤的东西,大概率是成年男性无疑了。”
“没有其他的发现了?我猜凶手的交通工具很可能就停在这附近,你们没试着去找找痕迹吗?”
诺阳摇摇头,叹息道:“方圆两公里内没有任何痕迹,就算再扩大搜索范围,也很可能一无所获。”
说完后诺阳站起身,揉了揉脸庞,无奈叹道:“妈的,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谨慎,这个凶手跟昭歌相比,恐怕都不遑多让。”
席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能不能别老把昭歌挂在嘴边?明明你之前没抓到他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呢。”
诺阳打了个哈哈,笑着转移话题,他揉了揉肚子说道:“饿了饿了,走吧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