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日的阳光从天空中照射下来,它与夏日艳阳带来的酷热不同。
深秋时节的阳光照在身上,只让人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公安局不远处的道路两旁,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
泛黄的树叶就如同一个个孩子,已经长大成年,即将离开父母远行。
一片片树叶从树上掉落,有的被风带着,飞向更远方。
也有的树叶不愿离开父母,只停留在原地。
每当有人走过,踩在这些落叶上时,就会传出清脆悦耳的沙沙声。
有人会欣赏这幅美景,站在这里拍照。
也会有人苦恼,唉声叹气。
环卫工大爷昨天已经将附近街区的落叶清扫干净了。
可一夜过去,地上又铺满了落叶。
人类的悲欢总是不同。
这时,一对中年夫妻慌慌张张的走进公安局。
女人伸手拉住一名路过的民警,焦急说道:“警察先生,我的女儿失踪了,已经好几天都没联系上她了。”
她的丈夫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警察先生,我们女儿很可能是出事了,以前她可从没有失联过。”
民警听到这话,连忙请夫妻二人到里面做详细笔录。
一边口中还安慰着,“您二位也别太紧张,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出去旅游什么的,说不定就是出去玩了,来,我们到房间里详细说。”
刑警队会议室内,精神抖擞的警员们正襟危坐,眼眸中都炯炯有神。
此时会议室内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组图片。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些,恐怕当场就得吓晕过去。
只见屏幕上正播放着许多碎尸块的照片,有些尸块已经腐烂,仿佛能透过屏幕,闻到那股浓郁的尸臭味。
法医乔天蔺正在站在大荧幕前,向众警员介绍着详细的尸检报告。
“经过我这两天的拼接和检验,第一名死者张梦,除了头颅,其余身体被人碎成了178块,包括内脏。”
这个数字一出,在场的警员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碎尸案,在场的各位警员也都听过。
将人杀死后再将死者分尸,除了凶手极端痛恨被害者外,就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踪迹,方便抛尸。
而一般的碎尸案,凶手都只是将被害人碎尸为十块到几十块之间。
乔天蔺神情凝重起来,他指着屏幕上的图片。
“凶手对人体和骨骼结构,都很了解,他是顺着骨头之间缝隙,将尸体分尸,这说明凶手肯定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且凶手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
乔天蔺环视众警员一圈后,继续说道:“诸位,我当法医已经二十多年了,我自问,我虽然同样可以做到顺着骨骼将人体分尸,但我肯定没有那个勇气。”
说着他滑动屏幕,将第二组图片放出。
“这是第二名死者,她同样被分尸成100多块,但现场只有163块,且大多上面都有齿痕,应该是被野狗啃食过。”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个被拼接起来的人体。
同样的缺少头颅,同样是由碎块拼接。
乔天蔺指着屏幕,“人体不够完整,应该有一部分是被野狗给吃了,但能判断出,这名死者,同样是被分成了180块左右,与张梦的情况一致。”
说完后乔天蔺深吸一口气,他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屏幕。
“如果说第一名死者被分尸成一百多块是巧合的话,那么第二名死者的出现,证明了凶手绝对拥有医学知识,不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且,且这个人极其危险,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异常冷静,他将两具尸体,分尸成相同的碎块,诸位,这说明他在分尸的过程中,心里没有一丝的波动,严谨的完成了分尸。”
乔天蔺说完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会议室内安静了许久,大家都在思考乔天蔺所说的话。
连这样一位极其专业的法医,都不具备这样的心理素质,那么凶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诺阳思考良久后,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
他手中拿着笔,在荧幕上书写起来。
一边写,他一边说道:“凶手应该是先将被害人控制住,然后带回家中分尸,可能是将被害人打晕,或者使用了迷药。
凶手能将一名成年女性带走,应该是男人,正值壮年,20岁到35岁之间。”
“张梦在东城居住,且是在没有监控的路段失踪,凶手应该对附近的区域很了解,初步推测,凶手可能是东城区的居民。”
诺阳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写道。
“凶手怎么将被害人带回去的呢?他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或者,将被害人装进袋子和行李箱里,然后运回家中。”
“凶手应该对被害人很了解,或者一直在暗中跟踪被害人,在下手的前几天,凶手会对被害人进行跟踪摸查。
由此判断,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不是即兴作案,是有周密的犯罪计划。”
“杀死被害人后,将死者残忍的分尸,甚至剥皮,这说明凶手极其痛恨死者,或者凶手内心极其扭曲,变态。”
“凶手对人体骨骼结构很清楚,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我想他的职业应该是外科医生或者屠夫,厨师也有可能。”
经过诺阳的叙述,众人心中也虚拟出凶手的大致样貌,轮廓。
男性,20-35岁之间,职业可能是外科医生,屠夫,厨师等,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有作案时间,空间,且心理极度变态,疯狂。
诺阳双手撑着桌子,看向众警员。
“诸位,经过对张梦的人际关系调查,我们并没有找到太多线索,所以我们需要针对凶手的特征,将东城区符合条件的男性,都筛查一遍。”
听闻此言,卓祁立马皱起眉头。
他苦涩的对诺阳说道:“可是队长,东城区的人口足有几十万,而且那里的外来务工人员太多了,许多出租房住户信息都不完整,鱼龙混杂,恐怕根本调查不出来什么。”
诺阳皱起眉头,想了片刻后,无奈的摇摇头。
“难度大也得调查,先根据凶手的特征,筛查一批人出来,我相信符合这个条件特征的人不会太多。”
卓祁艰难的点了点头,心中满是苦涩。
这几年因为经济发展迅速的缘故,临凤市的人口暴增。
周边许多城市的居民都纷纷涌向临凤市,人力资源都出现了满溢的情况,且加大了许多隐患。
而且他们大多都汇聚在东城和老城区,导致这里的夜间治安并不是太好,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诺阳看向小林,说道:“你去调出最近失踪的适龄女性,第二名死者的身份需要尽快确定。”
小林点点头,正准备起身。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进。”
一名警员推门走了进来,他走到诺阳身边,小声说道:“队长,外面来了一对报案的夫妻,他们说女儿失踪了,年龄跟您交代过的符合。”
早在昨天晚上,诺阳就已经交代下去,有符合年龄的女性失踪人员,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诺阳点点头,随后对在场的警员下令。
“你们先开始筛查东城区域,所有符合特征的男性人员。”
刑警们纷纷起身敬礼,随后各自忙碌去了。
诺阳跟着那名警员,走进一个房间内。
房间里一对夫妻正焦急不安的徘徊着,他们见到诺阳后,女人连忙上前抓住诺阳的胳膊。
“警官,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女儿啊,我们家可就这一个孩子,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两口子可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
一旁的丈夫搂住女人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诺阳让夫妻二人先坐下,亲自端来两杯开水,随后坐在两人对面,这才温言开口。
“你们能不能先简单的介绍一下情况?我们这边也好方便调查。”
女人还在哭,边哭边连声哀求着诺阳。
“警官,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女人的情绪极不稳定,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和担忧。
这也是人之常情,为人父母,孩子便是他们下半生的延续。
所幸她的丈夫还比较冷静,他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对诺阳介绍情况。
丈夫名叫夏东,妻子叫萧丽芳,夫妻二人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居住在临凤市潭下镇。
他们女儿名叫夏婷婷,今年22岁,两年前于卫校毕业。
毕业后一直处于无业状态,今年3月份才通过关系,调到了临凤市第三人民医院当护士。
三天前,夏婷婷就没去上班,也没跟医院请假,但她只是个小护士,并没人关心。
直到今天,夏婷婷依旧没有消息,医院的同事给她打电话,却始终都没人接听,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于是今天早晨,医院方面联系了夏婷婷的父母,告知这一事情。
夏冬夫妻二人是潭下镇工厂的工人,平时也都居住在潭下镇,并没跟女儿住在一起。
他们今早得知消息后,连忙赶到临凤,去了女儿的出租屋也没找到人。
电话始终关机,出租屋里没人,这让夫妻二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这才连忙到公安局报案。
诺阳静静的听夏东讲完后,想了想,他突然问道。
“您女儿身上有什么特征吗?比如纹身啊,疤痕一类的。”
诺阳的语气带着引导,“比如胳膊上,腿上有没有什么伤疤?”
这时,女人的哭泣声也逐渐停止了。
她听到诺阳问话后,连忙回答道:“婷婷身上应该没有纹身,不过伤疤倒是有一个,在腿上,是小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有。”
诺阳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平静的问道:“疤痕,是在哪个腿上?”
女人想了想,说道:“嗯…在左腿,左小腿的位置。”
诺阳听闻此言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第二名死者,确实是夏婷婷无疑了。
不过诺阳并没打算告诉夫妻二人,首先案件现在还需要保密,以防引发群众的恐慌。
其次,丧女之痛对父母来说,太过沉重。
晚一天知道,能够晚一点痛苦。
而且,夏婷婷的尸体被分尸成那样,夫妻二人看到后,恐怕会当场吓晕过去。
其实这也是一种间接的保护措施,只要一天没收到女儿的死讯,夏东夫妻二人就会安心一点。
同时,他们心里也会猜测着各种可能,会胡思乱想,虽然会难过悲伤,但是心理承受能力会逐渐加强。
诺阳站起身,看着这对夫妻,他微笑说道:“基本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稍后也会派警员去夏婷婷出租屋调查一番,还请两位先回家等消息。”
女人一边走,一边拉着诺阳的胳膊。
“警官,你们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女儿啊…”
诺阳一边走,一边轻声安慰着。
一直将两人送出警察局,诺阳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背影,眼神突然恍惚了一下。
前几天张梦母亲的背影也是这般,同样的萧索和无助,还有,悲伤。
诺阳回过头,这才发现身后竟然还站着一名男人,同样望着夏东夫妻二人离去的背影。
他刚刚想事情太过出神,竟然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诺阳看清来人后,惊讶道:“宫先生,你今天来是?”
宫湦连忙笑着解释道:“我今天是过来做笔录的,现在已经做完了,正准备回去。”
诺阳点点头,对宫湦礼貌的笑了笑。
“那你慢走,对了,请务必记得保密。”
宫湦连忙点头,“好的,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再见。”
诺阳转身朝局里走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现在确定了第二名死者是夏婷婷,接下来就能展开深入调查。
诺阳也清楚,想在几十万人居住的东城,找到假设中的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除了开始调查夏婷婷,排查筛除东城区的工作,也需要同时进行。
诺阳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一丝线索,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
宫湦看着诺阳离去的背影,他也转身朝外走去。
他一直走到监控拍不到的区域,这才又看向夏东夫妻消失的方向。
宫湦的眼神很淡漠,只是喃喃低语了一句。
“养不教,父母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