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家庭中,如果夫妻关系不睦,经常争吵,最后就会演变成家庭暴力。
直到一方再也无法忍受暴力时,以选择离婚、离家出走、甚至以暴抗暴等途径,摆脱遭受的暴力,从而致使家庭破裂。
这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有着严重的影响。
特别是直接对孩子施暴时,更容易使孩子的情绪产生恐惧、焦虑、厌世的心理。
轻者影响孩子的情绪,他们自卑、孤独,影响学习和生活。
严重者使孩子们离家出走,荒废学业,甚至还走上犯罪的道路。
张秀贞就是如此,结婚之前挺温婉秀气的一个女子,脸上时常带着和善的微笑。
后来笑容逐渐消失,只剩下了麻木。
其实如果只是她,也就还好。
可她不想儿子因为这个受到影响,她只有儿子了。
所幸,一切都过去了。
饭桌上,温婉恬静的笑容重新洋溢在张秀贞脸上。
时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又变成那个待人和善,温婉秀气的女子。
张秀贞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感谢这几年来大家的照顾和帮助,秀贞无以为报,我先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一饮而尽,辛辣流过喉咙冲进胃中,腾的满脸通红,眼眸迷离。
身旁的儿子学着妈妈,端起身前的果汁,有模有样的站了起来,也一饮而尽。
“谢谢叔叔伯伯婶婶,童童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几人被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给逗笑了。
赵崇周妻子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这孩子,真乖,比我家那个闺女啊,可乖多了,这不,双休也住学校,都不回来看看我们,哎,孩子大了。”
赵崇周白了妻子一眼,也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孩子大了总是要独立生活的嘛,来,小昭,满饮此杯!
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那个秀贞啊,你喝果汁就行了,别再喝醉了。”
张秀贞摇了摇头,执意给自己再倒上满满一杯白酒,随着大家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昭律师也是眼含笑意,一口喝干杯中酒。
他望着那个如几年前一样的女子,温婉亲和的笑容,终于重见天日。
张秀贞见昭律师看她,本就因为微醺通红的面颊,更添几分红晕。
不过她早已经过了那个含苞待放的青春年华,不会像那些小姑娘似的低头羞赧。
张秀贞大大方方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昭律师碗中。
“来,小昭,多吃点,姐记得你最喜欢吃红烧茄子了。”
昭律师低头望着碗中色泽诱人的菜肴,神情有些恍惚。
众人也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赵崇周和妻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有戏。
酒足饭饱后,昭律师拿来一袋子苹果,笑着分给众人,说是让他们吃点饭后水果,消化一下。
顺便问张秀贞会不会做苹果羹。
苹果羹,就是把苹果果肉打碎,然后裹上面粉,加入蜂蜜以及些许柠檬水和喜欢吃的坚果,揉成团状煮熟,晒干后再冷冻起来。
这是临凤市有名的地道小吃,几乎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吃这个。
张秀贞已经有些醉了,听昭律师说完后,大咧咧的拍了拍胸脯。
“那肯定会了,姐明天就给你做,保管是老味道的。”
比起平日里的温婉娴静,喝醉的张秀贞更加活泼,开朗如东北姑娘。
昭律师笑着点了点头,说明天我把果肉切好送来。
并拒绝了张秀贞要帮忙切的提议,执意自己切好后再送过来。
张秀贞只能作罢。
等众人都离开后,张秀贞坐在沙发上,儿子在一旁写着作业。
张秀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压压酒意。
突然,儿子抬起头问道:“妈妈,那个昭叔叔是不是喜欢你呀?我也很喜欢他,如果是他当我爸爸的话,那就好了。”
张秀贞愣了一下,已经微微褪去的红晕,又重新回到脸上。
她没好气的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妈妈已经老了,你昭叔叔还年轻,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黄脸婆呢?”
儿子一脸天真可爱的笑道:“妈妈不老,妈妈会永远年轻的。”
张秀贞眼神柔和,摸了摸儿子的头。
脑海中却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昭律师的情景。
那是五年前了,小昭才刚刚搬过来。
刚毕业的大男孩一脸阳光,平日里跑上跑下的,没少帮邻居们的忙,热心且活泼。
那时候冯公直还没变成酒鬼,也经常邀请他来家中吃饭,关系还算不错。
只不过,后来因为冯公直的原因,跟邻居们的关系都不如往日了。
张秀贞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岁月不饶人。
想起刚刚儿子说的话,自己竟然微微有些心动,不由得在心中轻轻啐了一下。
小昭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她看的出来,应该是把她当成姐姐了。
听说小昭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没有亲人,把自己当成亲人也很正常。
想到孤儿院,张秀贞又扭头看了一眼儿子。
如果冯公直真是自己杀的,大概自己的孩子也会被送去福利院的吧。
哪怕再次被人收养,寄人篱下的日子,真就能好过几分?她是不信的。
所以出身孤苦的小昭律师,性格却还能那么活泼阳光,挺让张秀贞佩服的。
昭律师同赵崇周妻子,一起扶着已经酩酊大醉的赵崇周。
直到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后,昭律师才回到自己家中。
回到家关上房门,刚刚还眼神迷离,微醺状的昭律师,眼神瞬间恢复平静,不见半分醉态。
他走到客厅角落处,那里放着好几个纸箱,打开一看,全都是苹果。
昭律师也不将苹果清洗去皮,就直接搬到厨房里。
拿起水果刀,分离果肉,刀法娴熟。
没多久就把苹果果肉剔除,切口平整光滑,又把果肉与苹果籽分离开来。
他却对果肉并无多少上心,反而是把苹果籽小心翼翼的放在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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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凤市公安局,法医解剖室。
诺阳来到解剖室门外。
刚推开门,一阵刺骨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就是浓重消毒水的味道。
乔天蔺正穿着白大褂等在一旁。
解剖台上放着一具一丝不挂的男尸,尸体面孔扭曲呈黑紫色,从喉咙处一直延伸到胃部的地方,有一道清晰可见的黑紫纹路,又蔓延向心脏的位置。
尸体已经被解剖过,而后又被缝合起来,密密麻麻的线脚,看起来就好像是洋娃娃身上的拉索。
乔天蔺伸手,指向尸体上的黑紫纹路。
“化验结果出来了,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毒,来自于鸩鸟的羽毛,本身无害,可这羽毛一旦放进酒中,就会变成猛烈的剧毒,人一旦饮用,10分钟内就会毒发身亡。”
诺阳有些疑惑。
“鸩鸟?好奇怪的名字。”
乔天蔺点了点头,语气中有些凝重的说道:“这种鸟现在存世已经很少,只有在西南那边的大山深处,才能偶尔见到。
而且知道鸩鸟羽毛有毒的,大多也都是山中老一辈的人,我还是专门请教了一位研究生物学的老同学,才知道还有这种鸟。”
诺阳有些惋惜的说道:“看来无法根据这条线索调查了,原先以为是市场上常见的毒药,结果竟是这么生僻冷门的东西。
临凤这么靠近西南,不说西南人有多少在临凤,单是每年去西南旅游的人就不计其数,无法入手啊。”
“监控查的怎么样了?”乔天蔺问道。
诺阳摇了摇头。
“老城区装监控的地方并不多,大多都有盲区,冯公直住的小区就没有监控,至于梁修性走的那条路,就更没有了。
而且这个凶手的反侦察意识明显很强,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犯错。”
乔天蔺有些无奈,耸了耸肩说道:“听说局长已经对这件案子上心了,毕竟你这么肯定是连环杀人案,而且已经死了三人。
如果再发生一起命案,恐怕你的压力就会更大,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被那些记者知道了,经过媒体的渲染,恐怕这件案子就更棘手了。”
诺阳平日里的自信也逐渐消失。
这个凶手实在是太狡猾了,各种线索齐头并进,深入调查。
可总是毫无所获,调查到一半就石沉大海,再无头绪。
不过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好像眼中带着火焰。
“压力大也是好事,这会让我更加激发斗志。”
乔天蔺由衷的佩服这位诺队长。
换做旁人,恐怕已经唉声叹气了,可诺阳却依旧斗志昂扬。
困难不可怕,无法逾越的天堑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如果你连面对它的勇气都没有,连迈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怎么去征服它?
强者就该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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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今晚还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嘛。”
“可我还有功课要做呀。”
“不嘛,我就想听,姐姐你就给我讲嘛。”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嘻嘻,最喜欢姐姐了。”
……
“姐姐这是什么?好好吃。”
“这是红烧茄子,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茄子?看起来跟红烧肉一样!嗯嗯,我知道了。”
……
“姐姐你在学校上学开心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呀?”
“开心呀,能学到知识当然开心啦,同学们都挺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
……
“姐姐,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啊?”
“小歌,姐姐真的不是小偷,你相不相信姐姐?”
“小歌当然相信姐姐了,姐姐怎么会是小偷呢,是谁这样说的,小歌去揍他!”
“没有啦,小歌你去玩吧。”
……
“院长阿姨,姐姐今天怎么还不回来?”
“我也不知道呀,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院长阿姨你怎么哭了,你去哪啊?”
……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快醒醒,呜呜呜…我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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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男人从睡梦中惊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脑门上有细微的汗珠。
这个梦他几乎每天都做,梦中那张苍白如纸的容颜,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
起身下床,男人去客厅倒了一杯水,走到阳台上。
望着依旧漆黑如墨的夜空,他的眼中满是悲伤。
一滴又一滴眼泪滑落,就像是失去了母兽后,孤苦无依的幼崽。
他口中轻声呜咽着。
“姐姐,快了,快了,你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