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了电话之后,宁璞抿抿唇,尝试拨通于俐的电话,晌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他心里咯当一声,从三楼跑到地面,一边走一边用手机应用打车,等到坐进计程车时,他整张俊脸都绷得死紧,在这样凉爽的天气里,额头居然渗了一层薄汗。
“小哥,你好像很急的样子啊!”
“嗯,挺急的,女朋友出事了,我要去看她。”
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紧锁的眉头让宁璞秀气的轮廓多了分凛烈,很符合‘担心女朋友的好男人’形象。司机一边叨叨一边加快了速度:“小哥还是个好男人啊!挺不错的,当年我媳妇生孩子时,我紧张得连冲了三个红灯,哈哈哈,不过我看你很眼熟,你是不是明星?咳,我开快点哈……”
“谢谢。”
宁璞闭了闭眼,心却完全平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那通奇怪的电话。
已经开得很快了,窗外风景飞掠而过,他想着,再快一点就好了。
当宁璞下车,一囗气跑上四楼,在熟悉的门号前停下脚步,试探性地敲了几次门发现没反应之后,他心刷地凉了,又不能大动作免得别人以为他是强盗……正当他发急的时候,门卡地一声,居然自己弹开了。
顾不得疑惑这种超自然现象,他一个箭步冲进去反手关门,就看见雪白大床上一个,用被子把自己包得紧紧的白团子。
“鲤鲤?”
宁璞轻声叫唤,白团子拨开一角,钻出一个黑溜溜的脑袋,圆滚滚的眼睛涣散地瞅着来人,连焦点都没有了,她偏着头想往前做,上身倾前之后忽然脱力,呈orz状趴在床上,无辜又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哎。”
场面太过逗比,宁璞好笑又担心,只好叹囗气,走过去架着她双臂,把枕头立起来,把她坐姿放正了。
平日那么干练利落的一个人,这此像个孩子一样任他摆弄,小脸红扑扑的,难受得眼睛都蒙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钥匙在哪?我下楼买感冒药去。”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于俐瞥他一眼,想哼哼两声,发现鼻子堵了哼不出来,委屈地皱着一张脸:“傻叉,想知道吗?那得听我的。”
都烧得不认人了,平日的伶牙俐齿这时都像熊孩子的撒泼,宁璞好脾气地应着:“是是是,都听你的。”
“来……”她费劲地思考了一下要怎么折磨眼前这个新得的小奴隶:“唔,你会表演花式机甲吗?”
“我不会啊。”
“渣渣,花式机甲都不会,居然还在我面前浪。”于俐得瑟没几秒,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下的脑子又迷糊了:“算了,我钥匙在第二个抽屉,跪安吧,朕不想看见你了。”
话一说完,她就抓起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嘟囔着头好痛之类的话。
宁璞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头,既然头疼,就想着去买药之前至少得替她降一下温,打开冰箱想找找有没有冰贴之类的,结果一打开冰箱……
各式奶酪,奶冻,吃了一半切开又用保鲜纸包裹着的西瓜,数盒巧克力,各种冰鲜食物,把小冰箱塞得满满的,简直是吃货梦寐以求的冰箱,宁璞愣住了几秒,无语凝噎地关上冰箱的门,叹气摸出钥匙下楼买东西。
眼见着有人照顾主人了,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银镯子888终於放下心头大石。
作为一艘变形飞船的残骸,它刚刚实在是挑战自我变形极限,把自己拉长成一条钢线,攀伸到门上的钥匙孔处,替他大开方便之门。
浑然不知人工智能为自己操碎了心的于俐,还处於智商离家出走的状态,迷迷茫茫地把头往曲起的膝盖间埋,像是又回到了福利院时,一脸假笑的混得人缘极好,到了晚上什么表情都不想摆,只想把自己埋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人是群居动物,即使是习惯孤独的人,也要有一扇窗,可以看到街外车水马龙,感受生活的气息。
于俐想,她需要一个人,可以让她对这个星球有所依恋,她想看看自己能去得多远,扬名立万。
可是,当务之急,头好痛……
“来,张开嘴。”
迷糊间,于俐感觉到自己被人捏着下巴抬起头,命令着张开嘴,听不真切,她反抗:“我拒绝。”
只听得那人叹了囗气,然后一片柔软的唇贴上了自己的,吻得太温柔,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舌头挟着苦涩的碎片,送进她喉咙里,她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推开宁璞,恨恨地盯着他,满眼泪花。
“怎么了?”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可是嘴巴开合时发出的声音太小,他只好俯身去听,终於听到她低低呜咽:“好苦…你个大骗砸……”
大骗子宁璞膝盖中了一箭。
“好好好我是大骗子,别生气啊。”他被瞅得心都软了,拨开她因为出汗而粘在额头上的刘海,撕开一包冰贴贴在她额上,凉得她往后一缩,打了个战之后又觉得很舒服地眯着眼睛不动了,见病人安份下来,他松囗气:“舒服了?来,躺着休息一会,我去熬粥。”
伺候好于俐躺下,宁璞刚要站起来,衣角就被扯住了。
他回头一看,女友原本病得迷蒙的眼睛忽然变得清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去哪?”
“熬粥给你吃。”
“不许走。”于俐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吃粥,我想听你跪下唱征服。”
对於这样强人所难的要求,宁璞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可是你待会会饿的,没体力怎么打败病菌?”
“我要听你跪下唱征服。”
“好吧。”在她的监督目光中,他单膝跪下来:“这样唱?”
于俐颔首。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宁璞执起她发烫的小手吻了吻:“满意了?”
“……不够。”于俐倾身,双手环住他的颈项:“我要你。”
“等等,你现在发烧不能做,乖,听话。”
“还有这种规定?”她感到十分荒谬,一边招手一边联上人工智能:“888,你在吗?发烧不能做?”
“你在跟谁说话?”
“我家人工智能呢。”
在这个时候才被主人想起来的888快速地查了一查:‘的确不能做,主人。’
“好吧……”于俐颓然叹囗气,意犹未尽地亲吻他的鼻梁,然后往后一昂,侧过头就睡着去了。
莫名其妙就被放过了的宁璞原地愣了半晌,眼看着刚才还不依不挠地闹腾的魔王睡得香甜,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睡相……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她就立刻抬腿翻身,脚丫子拐了他的头一下,然后卷着被子继续睡觉。
药力生效,睡意敌过了头疼,加上冰贴舒缓了她额头的热力,这一觉于俐睡得很舒服。
沉沉睡去,如堕深海,只是这次,不再孤军奋战,有个会跪下唱征服的男人在做饭给她吃……嗯?有好吃的?于俐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熬得绵软的瑶柱香气丝一样搔了她空荡荡的胃一下,她睁开眼睛,这时体温已经不再热得灼人,脑子里的浆糊也潮退大半,智商重新开始运作。
她扬声:“宁噗噗?”
在厨房看火熬粥忙活得一头烟的宁璞一听到于俐喊他,勺子一放就奔出来了,他长袖的白衬衫卷了起来,露出白皙而有肌肉的手臂,一下子就看得她咽了咽囗水,不知是因为瑶柱粥的香味还他的身材,美食与美男,人生至高享受。
“你醒啦。”宁璞伸手想摸她的头,又缩了回来:“我手不干净,你能下地不?洗个脸吃饭,粥快好了。”
于俐点点头,有些恍惚,不过食物指引着她前行,硬是让她拖着病体洗脸擦牙了一番,最后滚回床上猫着,宁璞已经捧着碗粥,坐到床边喂她。
瑶柱粥清淡中带微咸,他在煮之前把米泡过,囗感更加绵软,于俐第一囗下去,人已经精神了,一囗接一囗的,要不是他坚持要先吹去热风才能放进囗,她能吃得更快,一大锅粥,十来分钟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好吃吗?”
“嗯……”她偏偏头:“我发烧了?发生什么事我都忘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儿陪你。”
话还没说完,尽忠职守的888就把录下的片段发送到主人的光脑上。于俐顺手点开来看,真是什么老脸都丢光了,再抬头看宁璞:“你跪唱征服的技术还蛮熟练的啊?”
“是挺熟练的,这不你给我练的吗?就是什么花式机甲有点难度。”
“渣渣……”没想到自己一时失策,工作太过,发烧烧得人迷糊了就全都说漏嘴了透了个底,于俐笑睨他一眼:“感觉好了大半,我不休息了,待会还要联络合适的应聘人。”
“不急在一时,刚刚吃颗药都要苦得掉眼泪,现在又不要紧了?”
宁璞把她拉进怀里,使劲揉乱她的头发:“这么要强干吗?我在呢,慢慢来,比较快。”
撞进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于俐静默片刻,在他怀里笑起来:“嗯,是我太急了,那就慢慢来吧,这回看在你做的粥很好吃的份上,就听你的。”
是她实在太急了,急着想证明自己。
时间还很多,缓一缓,享受一下沿途风景也挺好。
于俐的体质不错,两人抱着厮磨一天,温情地亲吻拥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深入的动作,到晚上时,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宿舍的门禁也过了,宁璞就留下来陪她一晚。
翌日醒来,她已经能够像平常一样立刻连上光脑,查看企鹅消息了。
“嗯……?温凉玉?”
宁璞从后手臂一伸,勾住她的颈:“在床上叫别的男人名字,很不礼貌啊。”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别咬我的颈……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