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迟滞,显然也察觉出陆尧澄不悦的,双手交叠紧张的放在腿上。
周围陷入安静,都在等陆尧澄发话。
陆尧澄食指一挥,秘书识相的做出“请”的姿势,“请和我来。”
等这一位出去,陆尧澄抬手示意叫下一位的时候,闻璐一把按住他的手,“他怎么知道的?”
闻璐最一直想隐瞒,却发现根本隐瞒不住,反倒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
“想知道?”陆尧澄挑眉问。
“当然,”闻璐。
“一会儿的,”陆尧澄说着抬起手。
秘书招呼了下一位选手进来。
就是那个叫“简单”的候选人。
个头不高,长相四方四正,穿着正装也不显得严肃拘谨,整个人非常——喜庆。
闻璐见到他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他入座后感觉非常轻松,时不时还能自黑抖出几个包袱来,有点儿单口相声的意思。
“为什么辞职那么多次,并且每家公司都干不久?”闻璐翻了一页他的资料,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人嘿嘿一笑,竟然还有点儿腼腆羞涩,“为了进RG。”
RG是陆尧澄投资公司的名字。
闻璐一直不愿意提,也是不想和他有过深的牵扯。
“说说愿意,”闻璐有了兴趣,合上文件夹。
“我学历一般,只是本科毕业还不是什么好学校,”简单挠挠头,“一直都想进RG来着,也一直慕名陆总的独立强劲的气魄,这不是客套话是真心话。毕业之后一直想做风投,我感觉最上游最原始的孵化才是最有意思的。之所以选择去那么多公司——我想积累经验,以后能效劳RG。每个公司的工作时间短,是因为我已经在那家公司学到了我想学的东西。”
这个解释出乎闻璐意料,她扭头看陆尧澄。
陆尧澄的面色淡然,不显山露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或者被打动了之类的。
看来他不准备开口。
“你觉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闻璐替陆尧澄问了他的问题。
她想看看陆尧澄会问出什么问题。
简单嘿嘿笑笑,“闻小姐,我觉得您和陆先生没关系。”
他的答案说完,陆尧澄坐直了身子,问了几个十分专业的问题。
闻璐听不懂。
“好了,你先和秘书去候客室等结果吧,”陆尧澄发话。
简单起身,深深的鞠一躬,“谢谢陆总。”
秘书带着他离开。
“你觉得三个人,你更中意哪个?”陆尧澄不看他,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搭在桌上,目光汇聚在蓝色的文件夹上。
“第一个或者第三个,”闻璐如是回答。
第一个,是因为他学历非常亮眼,并且不喜欢八卦。
第三个,真诚,机智。
“只能留一个,”陆尧澄强调。
闻璐却犹豫了,“既然你也更倾向于简单,为什么不直接录用他算了?还叫我来帮你参考,不是多此一举?”
“谁说我更倾向于他?”陆尧澄反问。
“他那个低的不能再低的学历,乱的不能再乱的工作经历,一般公司HR在筛简历的时候直接就踢了,有的还没到人工这一关就已经被踢了,但简单还是进入最终面试环节,这说明什么?说明是你故意把他留在最后的,”闻璐自信起来,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猜透陆尧澄的想法了。
“不错,挺聪明,”陆尧澄肯定,“觉得他怎么样?”
“你看上的人不会差,之前我还怀疑他的学历不能达标,现在看来你更注重能力,何况你刚才问的几个专业问题他也很顺利的答上来,应该没什么问题,”闻璐说。
“那就他了,”陆尧澄决定后给秘书打电话,让秘书把电话给了简单,让他单独接电话。
陆尧澄这边却开了免提。
“喂,陆先生,”简单的声音有点儿惴惴不安的期待。
“听好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特助。你的第一个任务,把二号处理好,”陆尧澄命令。
简单不明白陆尧澄的意思,“陆先生,处理什么?”
“问他最后一题他说了什么,你就明白了,”陆尧澄提点。
简单:“好的。”
挂了电话,简单握紧拳头,给自己庆祝,“YES!”
回到候客室,他并没有向其他两位透露自己已经胜任的消息。
而是问了二号,“你最后一个问题,怎么答得?”
二号茫然的看着他,“陆先生问我和旁边的闻小姐是什么关系,我听别人说闻小姐是陆先生包养的情人,所以......我就说比朋友亲密。”
简单起身,居高临下,“谁和你说的?”
二号战战兢兢看着简单,他强硬的态度已经证明了这场面试的最终胜利者是谁。
会议室内,
陆尧澄偏头看她,“你不是很担心二号么?现在有人处理了。”
***
从陆尧澄的公司回到公寓,闻璐一连好几天都窝在家里没出门。芸姨说要留下陪她被闻璐统统拒绝。
她腿脚不便,上下楼十分困难,陆尧澄便将她安排在他一楼的卧室。
这几日是她进出他房间最频繁的日子。
以前不常来他的房间,总觉得神秘,现在每天都进出,发现比她的屋子冷多了。
不是温度冷,是装修风格和给人的感觉,清一色冷色调。
她不需要轮椅,已经可以一瘸一拐沾地走。
因为几日没出现,杜陌优、钟致丞、闻栾每天都发消息询问她的近况。
闻璐一一回复。
明天周三,是她父亲的忌日,也是陆尧澄母亲的忌日。
陆尧澄今天晚上的飞机飞帝都,回去祭拜。
他走,她反而觉得自在。
当天下午,陆尧澄很早便回来了。
当时,闻璐正在陆尧澄的房间帮他整理行李箱。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闻璐才发现了生活的乐趣。
看到他房间的衣柜里摆放整齐的男士西服、袜子、领带、内裤,竟然有种成就感。
这也是她向往的“烟火气”之一吧。
“看什么呢?”陆尧澄扯掉领带,从闻璐面前拿走一套宝石蓝的睡衣扔在床上,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闻璐回身刚好看到他袒露的胸口,吓得她赶紧转回去,扒拉几下他衣橱里的衣服做掩饰。
“切,”陆尧澄看不惯她现在还故作矜持,嘲讽的嫌弃。
闻璐听到耳后皮带扣头叮铃的响声,之后便听到他随手将衣服扔在床上,光着脚走去了浴室。
知道浴室的门关上,她才舒了口气。
刚卸下防备,门哗啦又被打开。
“帮我拿条内裤,”陆尧澄站在浴室门口,语气淡然。
他的正面和闻璐正对着,可以说,闻璐的方向对他一览无余。
“哎呀,”闻璐气急的转身,从衣橱里抓起一条内裤,一跳义一跳的蹦过去,背对他,“给。”
陆尧澄扯过,“砰——”关上门。
之后两人一起吃了饭,简单便来接陆尧澄去机场。
晚上,公寓里只剩下闻璐一个人。
她独自坐在偌大客厅里,陷入深思。
有种孤独凄凉的感觉攀上心头,她将目光转向阳台的那几盆绿萝,它们已经长得非常旺盛,支架已经爬满。
六个月,原来绿萝长这么大需要六个月。
不知不觉,竟然过去半年多了呢。
正准备睡时,杜陌优突然给闻璐打来了电话。
“璐璐,你有没有养猫的意愿啊?”杜陌优轻声细语带着恳求。
“养猫?”闻璐从来没想过,“我什么小动物都没养过。”
自小家里条件也不允许,人都养不活怎么会想着养猫。
“这样啊,”杜陌优有点儿沮丧,“是这样,今天在路边遇到了一只流量的小橘猫,受伤了。我带它去宠物医院包扎,宠物医院的医生说它才六个月大,我觉得有点儿可怜,想养来着,但我家里最近没人,我也总值夜班,没人照顾它。”
“我......我也没办法照顾,虽然我有时间,但——”但她住的地方不是她的,她要征求陆尧澄的意见。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动物皮毛过敏之类的特殊问题,或者像他那种变态的人不虐待动物都不错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哈,如果可以就送我这里来吧,”闻璐说。
“行,”杜陌优觉得心头大事突然有了希望。
直接打给陆尧澄肯定不行,这个点儿他已经上飞机了。
闻璐转换思路打给了宋言。
就目前而言,宋言是最了解的陆尧澄的人。
“喂,小嫂子,什么事?”宋言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看了眼来电显示敢怒不敢言。
“宋言啊,陆尧澄有没有对动物毛过敏或者不喜欢动物,尤其是猫之类的问题吗?”闻璐问。
“我想想啊,”宋言反复思考当初一起在帝都相识的日子,还有陆尧澄在国外的 那段儿时间,“好像没有。我记得他还在国外养过一只波斯猫呢,只不过那只猫最后失了,感觉我哥有点儿伤心。”
“他还养过猫呢?”闻璐没想到。
“当然,”宋言凭着记忆说:“怎么,你想送他一只猫啊?”
“怎么可能,”闻璐说:“我想养一只,这不是确定他的态度吗?”
“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宋言回。
“我偏要先斩后奏,”闻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