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闻栾被车撞伤时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就狠下心来了,”闻璐疼的眉头皱成一团。
陆尧澄叹口气,将盒子反复翻找,没找到创可贴,于是起身去副驾驶前的储物柜,果然找到。
“这都是许客的心思吧,”闻璐不觉得陆尧澄有时间考虑随车准备这些东西,“上次穆娉婷搬家伤到手,宋言轻车熟路从车上拿来创可贴,当时我就怀疑那车是你的车。”
给闻璐裹创可贴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即创可贴轻轻落在闻璐的拇指山。
伤口受到触碰,闻璐秀眉微微紧蹙。
“知道是我,为什么不说也不问?”陆尧澄幽幽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闻璐收回手,看着包裹完美的伤口,心中似有悸动,“那不是我该关心的事,”金主大人的圣意不该她去揣测。
“那你关心什么?”陆尧澄反问。
闻璐想了片刻,“你答应我的,只要我今天帮到你,你就会答应我说的事。”
“什么事?”陆尧澄皱眉,却是故意装作忘记换盆栽的事。
“二楼阳台的苍耳,我要换成含羞草,”闻璐霸道娇俏的强调。
“随你,”陆尧澄淡淡吐出两个字。
两人回到别墅,陆尧澄径直走进书房,闻璐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的卧室已被收拾整洁,水蓝色的纱帘罩在落地窗两旁,编制出一场广袤的海洋之梦。墙上点缀着贝壳海螺,甚至屋顶的紫色水晶灯也打磨成海螺的形状,像一个完美的海洋世界。
卧室内的梳妆台上摆着两样东西。
闻璐走上前看着下午她在海边捡到的海星和贝壳完整安然的摆在梳妆台上。
海星不是被宋言抢走了吗?
宋言夺走她手里的海星,仗着自己身高腿长,闻璐无力夺回,他厚着脸皮直接带走。
闻璐觉得,这比他弟弟闻栾还可恶。
想到闻栾,闻璐赶紧掏出手机拨过去。
电话那头,闻栾接起很迅速。
“姐,你怎么样?姓陆的有没有欺负你?”闻栾着急的问。
“我没事,倒是你,”闻璐教训闻栾,说道:“你让余小姐只身犯险,戚逸霖在这岛上,万一让他遇见余小姐......”
“是我考虑不周全,”闻栾也是病急乱投医,“向堃说余小姐曾经在绿岛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悉,而且她有些人脉,说不定可以帮上你的忙。我知道王天生最近正想着洗白自己的公司,紧赶着想销毁证据,向堃拜托余锦寰去打探王天生的接头公司。”
“是陆氏,”闻璐如是相告,“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们是陆氏,并且这次两家的中间人是穆娉婷的父亲穆连泰。你出车祸,我原本以为是王天生狗急跳墙,后来想想如果他有这个本事不是早就动手了?何必拖到你被审查在动手。我猜想他背后有人,我怀疑过陆尧澄、戚逸霖,直到穆娉婷那天刻意邀请王天生到场,我才知道原来穆家和王天生也有关系。今天我不过在宴会上小小的诈他一下,穆连泰心虚了,果然应证我的猜想。”
“你怎么诈他的?”闻栾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闻璐。
在闻栾的印象中,闻璐敏感重感情,不愿意针对人,喜欢忍气吞声,有了委屈也自己憋着,但现在这个有血有肉有仇必报的闻璐,让他刮目相看。
闻璐大致叙述经过,闻栾心中既心疼有愧疚。
“你是我弟弟,是我的家人,”闻璐强调。
“姐,你为我做的够多了,”闻栾心中的愧疚如同决堤的江水,泛滥而出快要把自己你都有淹没了。
“别怪我投靠陆尧澄,事实证明留在他身边很有用,你的事不出一个月,肯定可以解决,”闻璐突然有信心起来。
因为她和陆尧澄两人配合,上演一场好戏,将王天生所有出路彻底堵死。
“可陆尧澄也是陆家人,你怎么能保证陆家到时候不倒戈,”闻栾问。
“陆尧澄从始至终都不信任王天生,”闻璐十分确定,“之所以一直留着王天生,是因为他没有必然的把我,今天就是一个契机,让他将天生制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陆尧澄天生喜欢绝对的主导权,这也是闻璐观察许久后得到的结论。
“我把这些情况和向堃说说,如果你说的都属实,那天生制药肯定会完蛋,”闻栾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最终喃喃说出口:“姐,如果向堃查到天生制药的犯罪证据,到时候陆尧澄也会连坐。”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好一阵儿声音。
闻栾以为信号不好问路没听见,呼唤道,“姐?姐?”
“我知道,”闻璐这才迟迟开口,情绪有些低沉,“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如果当初不是他向天生注资,让天生摆脱舆论的漩涡,又怎么会惹现在这一身麻烦。”
他那样一个人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应该不会有事。闻璐想,陆尧澄是帝都人,背靠着强大的陆氏,陆家宗族广布,陆尧澄肯定不会有事。
就算他有事,也会有人帮他摆平。
“姐,到时候天生制药罪行败露,作为天生的老板,陆尧澄肯定会被问责,到时候不许你心疼他,”闻栾命令道。
他姐的性格他了解,遇到硬气的闻璐从来不虚,但就怕那种摆出一副受伤模样的,闻璐这人典型吃软不吃硬。
“我不会,”闻璐斩钉截铁回答。
挂断电话,闻璐却觉得心怦怦直跳,脸有些发烫。
她摸摸额头两鬓,发现都有些热度。
难道是她说谎的缘故?
明天就要离开绿岛回市里,闻璐短暂的假期也到头了。
Ellison将她的行李搬到游艇上,说要在海上行一夜,明早到枝江市。
“又能在海上看星星了吗?”闻璐有点小小的兴奋。
但Ellison 没有回她,微微勾唇回应,转身离开。
闻璐兴致缺缺,在船上转了一圈却没发现陆尧澄的踪影。百无聊赖的在甲板上吹海风,舒爽的凉风拂过她的肌肤,惬意恬然。虽然在大阳伞下,但她为了防止紫外线,正坐在躺椅上给自己涂防晒霜。
像其他属于她同年龄段的女孩子一样爱美,难得见到她对自己这么好,平常她对自己苛刻,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
从二楼的落地窗往下望去,陆尧澄正好看见正在享受海风的闻璐。
她涂防晒霜的样子小心翼翼,一点一点非常仔细。
难得看到她如此保护自己。
在卡萨酒店遇到她时,她用玻璃渣割破手心,只为用疼痛保持自己清醒,这次宴会她大胆妄为,再次用玻璃渣割破自己,只为了让伤害她弟弟的人露出马脚。
这是一个多么决绝的女孩儿啊,她会随身备着小刀,一旦遇到危险,陆尧澄甚至可以想象到,她会选择与歹徒同归于尽,并且下手果断毫不留情。
她是决绝偏执却又敏感内敛冰火美人,两种极致的体验让人在徘徊中逐渐沉沦。
陆尧澄自己也发现了自身的不寻常。
与他吃同一杯布丁时的娇羞,主动将他扑进水池的热情,毫不犹豫离开将他一人留在岛上的决然,海边捡贝壳的执拗,闻璐的多变,似乎每一次都在像他呈现新鲜的花样。
她在变,他也在变。
起初他还能含着恨意故意折磨她捉弄她,后来,他逐渐变得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的求饶,他觉得这是因为他喜欢看她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直到她开口要求换掉二楼阳台上的苍耳,陆尧澄惊觉,这一切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陆尧澄在书房待了一整夜,闻璐第二天早上听Ellison说才得知这件事。
闻璐摸着有些发烫的额头,去厨房倒杯水,脸色极差,身体疲软。
遇到正准备进厨房的Ellison,闻璐有气无力的说:“他还没出来?早饭没吃,药呢,吃了吗?”
“都没有吃。陆先生好像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订婚,”Ellison本不想说,只是闻璐频繁左右陆尧澄的想法,Ellison觉得她危险至极,要尽早断掉闻璐麻雀变凤凰的念头,让她尽早离开陆尧澄。
现在的闻璐比以前的艾琳要恐怖得多,陆尧澄似乎对闻璐格外心软。
闻璐才不关心这个,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事不用告诉我,我不瞎不聋。”她不是一心只顾读书的书呆子,虽然也不是八卦爱好者,但新闻报道她看得到。
陆尧澄的家世背景注定他不是泛泛之辈,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万众瞩目之下。
从接近他的第一天起,闻璐早就做好了被曝光的准备,只要能护闻栾周全,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忍受。
身体沉重像灌了铅,浑身关节酸痛,闻璐知道自己应该是感冒。
白日里海风吹得太多,加上宴会厅里的空调也吹得她不舒服,着凉了。
迷迷糊糊之间,闻璐觉得额头丝丝凉凉,与浑身燥热烦闷的身体相比,这点凉爽就像沙漠中的水源。
她朦朦胧胧睁眼,眼前描摹出一副熟悉的俊颜。
“起来先把药吃了。”